蓝末冰块的世界

如果你看得仔细,你能看见——旷日下的游风,淡淡的,轻轻的,却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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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般的生命

(2004-11-19 08:34:10) 下一个
尘埃般的生命 只要你看得仔细,你会看见——那淡淡的、轻轻的尘埃飘拂在高空里,游来奔去,细小卑微的生命,却无处不在。 灿烂的春阳,新鲜的空气。随着它们,那粒尘埃以飘坠的姿势下落,在我们光洁如鲜的肤发上,在我们举箸入肠的酒食里,甚至在我们隐秘而丰富的心灵一角。 我们呼吸了多少空气。我们就吸进多少尘埃。 我们承接了多少空气,我们也就承接了多少尘埃 我们的生命从尘埃中来,又回归尘埃中去。一个生命原不过一粒尘埃。不知道它的本来面目,它的姿势就是永恒的飘拂、下坠。虚空中呼啸而出的卑微,在青山绿水中有着欢畅的自由,然而在风雨雷霆中又有着身不由己。那亿万个尘埃凝聚成的大地在宇宙真实地袒露着。卑微者如斯,强大者如斯。 我们的生命也是如此。生命的卑微是不由分说身不由己。我对生命的卑微的见证在孩童时已经开始了,我的小姑站在田野的浩风里真是弱不禁风,她有着细小的身子,腰里挎着已被野棉撑得厚实的包袱。初冬的田野里,棉材还没有收尽,偶尔几朵绽开的白棉点缀着田野的萧索,小姑被一个胖胖的男人拽住手,小姑的身子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了,男人大声嚷着:“交出来,统统倒出来。”小姑赔笑道,都这样的,别人拣剩的棉花……男人一巴掌打在小姑的脸上。那个瞬间,深深地烙进我的脑海。我看见,侧过头的小姑的脸上泪水四处纵横。男人粗鲁地扯着小姑的包袱,小姑的身子左踉右跄,慢慢地回过头又笑道:“队长,您要,我马上解下来给您。”小姑牵着我的手,我分明感到她的手剧烈的颤栗。那群人走远了,小姑放下我的手,大声喊道,看,好多棉花。 小姑的脸黑瘦,身子弱不禁风。然而,我相信,她的卑微也是强大。二十多年后,当她的侄女再到她的家时,她站在气宇轩昂的楼房前拍下了她最满意的照片,她多皱的脸笑成了幸福的蟹菊。 真的,我们的生命无时不刻在体验卑微。尽管那令人心痛的一幕令我们柔弱无比,找不到任何力量。但是沉默吧,沉默会令帮助我们蓄积力量。那一刻,我的上司对着我的宣传业绩,考虑如何平衡,同一个处室的么。他说,平均分吧。尽管事情是你一个人做的,但大家也都在做事,钱就平均分。否则,不予考虑。我真的看见尘埃就在眼前飘来飘去。明天我还是在这里做事,我去不了哪里,只能维持现状了。 现在,我5岁的女儿对生命认识最早的一课,也是卑微。那群孩子围着一个跪地乞讨的老人比赛掷食物,他们一块一块地掰下面包馒头,掷给老人,然后吐一口唾沫,老人如泥塑般一动不动,人们潮来潮往视而不见。女儿拉住我前行的身子,瞪大双眼看着他们。女儿拉住一个男孩,问他为什么这样。男孩吐了一口唾沫,说,他是个乞丐,脏死了。女儿仰起脸重复了一句,他是个乞丐。我震撼了,连哄带骗赶走了顽童。女儿手指着老人,大声说:“你是个乞丐。”我告诉女儿,老爷爷年岁大了,不能养活自己,可是他要活下来,只好这样。女儿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说,那把我的牛奶给一瓶爷爷吧。 我的眼睛湿润了,在城市的一角,在广袤的大地上,还有多少卑微的生命。那些细小柔弱的尘埃有点欢畅,有点身不由己。阿尔伯特·史怀泽这样诠释生命——我是一个生命,生命的意愿是生存,在生命的中途,他愿意活着。在我的生命意识中,带着对毁灭和痛苦的惧怕,渴望着更广阔的生存和快乐;我的周遭围绕着同样的生命意识,无论他在我面前表达还是沉默。 一个生命不过一个尘埃。如果你能仔细,能看见——那淡淡的、轻轻的尘埃飘拂在高空里。游来奔去,细小卑微的生命,却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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