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斯,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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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车记 (一)

(2010-01-18 17:45:25) 下一个
撞车记 (一)

记得谁说过,开车的人基本上都是发生场大车祸后才能越开越平稳,
就象你拿到一种合格证书,通常都是要交学费的。而很多的人,是在人生中极度低谷的时候遭遇一场和死神亲密接触的车祸,如果未被死神夺命,随后就会否极泰来,好事连连了。在我,似乎这两方面的遭遇都在09年磨肩接踵地碰上了。

09年五月初的一个周五,我因家庭原因从N市搬到C市工作不久。五点过,窗外飘着细雨。同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因为是新人,我还是加了几分钟的班聊作自我安慰。

开车出来的时候,路上已经不是那么拥挤,但也还是一辆接一辆。在还没有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红灯亮了。我还是及时刹车。但因为雨,路上有点滑,我那辆98年的NISSAN ALTIMA 在我踩刹车几乎到底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停在和前面一辆车只有几尺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距离,我长舒了一口气。但是突然,我的车失控,向前跳了一下,无论我怎样控制方向盘和踩闸,车都不听指令继续向前蹿。与此同时,我听到车内外砰地一声巨响,然后车头毫不客气地吻上了前面的车尾。我的后脑勺,也咚地一声撞在驾驶座上。

不知是由于脑袋被撞还是别的,我当时异常迷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以为是车内被人装了小型定时炸弹。迷糊中,前面的车慢慢开到路边停下。我动了动方向盘,车还能动,于是也把车开到路边。这时,前面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中年绅士,向我的车走过来。我想他是来和我交涉我撞他车的事了。于是打开车窗等着他。他看上去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一脸的平静。他在我车外站定,第一句竟然是:ARE YOU OK?这么绅士,车被我撞了还问我有没有事?我一时感动,却也还在迷惑中,答道:I'M OK。SORRY I DON'T KNOW WHAT HAPPENED TO MY CAR。而他,好象无心听我解释,马不停蹄地继续往我的车后走。

我方才恍然大悟,看来是我身后的车也碰到了。我也坐不住了。下车一看,哇,好壮观!我身后已经不知不觉停了至少三四辆车,基本每一辆都腹背受敌,身受重创,惨不忍睹。地上散落了一地破碎的车灯,飞掉的BUMPER,流淌的机油。我的车左后门严重走型,和后备厢的车皮挤压在一起,几乎成尖撞突起卡在了后面车轮上。车后半部分基本没有什么部件是各就各位。我明白了那惊天动地类似爆炸的声音原来是铁皮挤压变形刹那发出的。我后面的车前部也是被挤压进去了一大块。车窗后一个中年女子的面孔,象是受了过度惊吓,正哭得一塌糊涂。再后面的车里,有一个小BABY,被大人用婴儿座抬出来。看来还好,无人伤亡。

然后大家都站在边上的人行道上,等待警察来临。我前面的绅士已经早早打了911。所以警察不久就到了。我的头部突然觉得沉重,疼痛,不得已又回到车里坐下。警察开始从后往前要每个人的保险驾照之类的信息。最后面的警察大概在仔细询问真正的撞车原因。不久后,当警察来到我这里的时候,我终于知道最后一辆肇事的是在我们所有人后面的黑色TOYOTA RV-4,也是因为路滑,拐弯时没能控制住,一下子就把我们这些前面的车推进了水深火热。但是奇怪的事,虽然我们的车都象是若不禁风的美人儿,在这场劫难中不堪一击,但是这位肇事者竟然基本毫发未损,把供词之类留给警察后就悠然开走了。看来凡事主动进攻总比被动受敌受的伤害小啊。

我的车保险在车里竟然查不到,于是电话给LG。可是,一如既往,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又无法联系到,手机,办公室都没有。我想他又钻进了那个接收不到信号而我又不知道有线电话号码的实验室。但是我告诉了警察我的保险公司后,他也就放过了我,要我填完了车祸表格后,他给了我肇事车的保险公司联系电话和车祸备案号。他问我的车需不需要拖走。可以在这里等拖车公司。我想了想,我的车那种,恐怕开走有点滑稽了。卡在车轮上的铁皮,也许没开几步就把车胎划开了。看来只能被拖走了。但是我还是需要LG把我PICK UP啊。我又开始接连不断地打电话,但还是没人接听。不久拖车公司来了,后面的两辆车接连被装上平板,车里的人们也都 被各自的亲属接走了。大街上开始安静,只剩下路上的大面积的机油和零落的车部件。然后就是我的了。我告诉司机我需要和LG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拖走。可是,在试打电话多次未果后,我终于答应他拖我的车。我把车里一些必需的东西和文件拿出来。试图打开后备箱,但是已经变形到没有办法打开了。和拖车司机聊天,得知今天这条路上已经发生两起车祸了,另一起就在离得不远处。

我的车终于踏上了拖车的平板。司机和我道别,开车走了。已经七八点的样子,天色开始发黑。我再打电话,终于接通了。LG说在做实验,还要等若干分钟。我有些遮掩不住的恼怒,但是没有办法,放下电话,原地等待。一辆警车还在远处闪烁着车灯。一个警察走下来,问我情况怎么样。我告诉他我在等我LG。他说好,那我陪着你。胡乱聊了十几二十分钟,LG电话过来,问我在哪里。我说在某路口。他说你错了,不是这路口,我现在这里,根本没有人也没有车。我想想,告诉了他这个路口下面的一个。纠正了一下,再过十分钟,他终于到了。我谢过警察,和他道别,上车回家。

其后的两天,我的头部处于昏沉状态,虽然也能上班,但总是沉甸甸的感觉,第二天晚饭时,我甚至连抬起下巴都觉得困难沉重迟缓,并且史无前例地改变了夜猫子的恶习,早早上床,沉沉入睡。

接下来的一个月,开始了和保险公司的纠缠。因为肇事车和我自己的保险同属一家保险公司,谈判起来十分困难。先是他们找了车行给我的车评估,发现修车花费比报废要高,就擅自决定将我的车报废。我自然不愿意,但是除了自己,没有保险公司的人为我争取利益。僵持再三,勉强接受了一个比修车低许多的价格。本来也可以对我头部影响多僵持一阵,但是因为头部沉重感慢慢减缓了,照片子也没照出什么,加上保险公司的人越来越强硬和不可理喻。我也就懒得在这事上纠缠不清了。得放手时需放手,毕竟从乐观角度讲,人没碰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何况车也到了该更换的时候,这一撞,保险公司买单了,也省去我们自己登广告费时费力去卖车了。

庆幸之余,也难免感慨:人若真的就这么撞一下去见了上帝,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岂不是太遗憾了?生命这个东西,有时是如此顽强,在绝境中都能开出生路,繁衍不息;而有时又是如此脆弱,瞬息间都可以魂飞天外,天人两隔。有多少如花生命,都是消逝于这刹那间天降的横祸?灾祸来临时,有谁又能预料?又如何才能躲过?正所谓在劫难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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