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上你的洛杉矶豪宅（18）第五章 淫雨寒风

              

                   

                   第五章  淫雨寒风（一）

 

 

1   “九·一 一”恐怖攻击事件发生后，美国原本低迷的经济更是雪上加霜，到处都听到各大公司裁员的消息。纽约制衣厂的工人申请救济金，竟在淫雨寒风中排队等候，那人头挤挤、个个蜷缩的场面，江涛看到了，告诉妮可儿，两人默默无语。

 

银龙公司的美国主流市场做得可以，又有中国大陆、香港、东南亚的背景和靠山，所以生意还真算不错。特别是中国农历新年前夕，因为要赶做“养胎盘素”和“力神”胶囊两个大订单，还着实让员工，尤其是生产线的工人忙了好一阵子。

 

看样子人手又不够，江涛就让安吉拉经理登报招人。须知美国的机器，速度太快，效率太高，要创造出一个全职员工的就业机会，就得增加很多订单。以银龙公司目前的包装生产线来说，从保健食品的点粒开始，直至塞棉花、拧瓶盖、贴标签、上封口、烫封口，乃至最后一道工序装盒打包，都是全自动的，一个熟练工可以管好几道工序，除非增开夜班，否则生产线就不必增添碍手碍脚的新员工。这一回就是要新添一名工人增强日班的实力，让日班班长到夜班当领班。

 

美国经济如此疲软，失业率如此之高，江涛在这一回的招工中体验最为深刻。噼里啪啦，电话线几乎开爆，安吉拉说她记录在案的已有三、四十人。以前招工江涛还偶尔露个脸，旁敲侧击，看看招聘对象的高矮肥瘦、男女性别、年纪大小、手脚灵动程度，这一回是全让安吉拉做主。

 

这安吉拉三十多岁，香港移民来美，长得秀丽端庄，办事相当干练。安吉拉既能以江涛和妮可儿的意志马首是瞻，又能与员工和谐相处，隔三岔五地替他们遮点大小过错，扛点工作责任，公司上下颇有人缘。

 

说到招工，她最能理解江涛的意思和美国法律：一忌性别歧视，二忌年龄歧视，三忌种族歧视，四要有合法打工身份……而她要约到公司里面谈试工的人，都是电话里仔细筛选过的，既套准了公司暗含的种种条件，又使电话那头的应聘者抓不到任何“歧视”的把柄。

 

安吉拉这回定下的新员工几乎没和江涛有太多的商量：“你说可以就可以，做做看吧！”江涛这样说。

 

第二天，妮可儿却接到洛杉矶总领事管领事，她的好友张亚男的传真，说一位被你们刚刚这一轮招工刷掉的某某正是她的好友，能否再来试试工？

 

让谁打工不是打工？乐得做一回人情，按理说美国是不兴“开后门”的，江涛这样想着，就让安吉拉把那位应聘者的档案调出来，请她再过来试试。安吉拉面露不悦，心想你们大陆来的老板怎么这样，江涛说这可是妮可儿的意思。他知道安吉拉和妮可儿的关系最铁，和他次之，这样翻来复去的事只能栽在妮可儿头上，安吉拉也就无话。

 

试工下来那人倒还可以，也就找个理由让安吉拉辞退刚聘没几天的员工吧。安吉拉对江涛和妮可儿笑笑说：“就我最苦了，”就委婉地给人塞了张支票，把她送出了门。

中领馆张亚男的朋友在银龙公司没打几天工，就发现公司的订单有点断断续续、青黄不接，没过几天安吉拉就请她回家歇着，说：“有一种产品的瓶盖是东部订的，运到的时候就叫你回来做。”

 

这正是江涛和妮可儿渐生苦恼的时候。咖啡色瓶盖没过几天就运到了，但公司还是无法开机生产。“力神”胶囊新年的第二批订单说卡就卡住了。客户原先说上海、江苏、天津要马上铺货上柜的，但有一批早先运过去的产品标签上印了一个错字，和卫生部的批文不符，所以就打住了。

 

妮可儿是公司负责接订单的，这两天她默默地给大小客户打了一圈电话，反应都不甚积极。她端了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到江涛的办公室里小坐，说：“客户都冬眠了吗？我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客户了！”

 

紧接着就听妮可儿接起中领馆来的一个电话：“她啊，在家里等一、两天吧，不过厂里反应说，她的动作慢了点……嗬，不谢，不谢！”

 

妮可儿是不会随便向别人透露底蕴的，即便明天公司马上要破产，她也不会涂抹“山雨欲来风满楼”半点景象。她转身和江涛说：“解铃还须这个叫做系玲人吧，张亚男的事是我揽来的，我自己解决，你听到了吧，我这样说，等于炒了她那个朋友的鱿鱼，正好我们没订单。”

 

江涛是从来不会在公共场合和妮可儿卿卿我我的人，今天却例外地把妮可儿的肩膀搂了搂：“嘿，只能如此了。”

 

江涛不想让妮可儿一人独扛生意萧条的压力，一天天和安吉拉挖掘企业内部潜力，扩大内需，把公司四十八个自有产品的库存量增了又增，催着叫妮可儿怀孕十月的妹妹、公司华人市场部经理米雪儿把自家产品拼命推销给全美各地的出国服务人员中心和参茸行、中药行。

 

全美，一直延展到夏威夷、关岛，那些星罗棋布的店家好歹要了些货，但反馈回来的讯息都是说，“九·一一”之后，中国国内考察团来少了，要真正恢复元气，让生意旺起来，就要等到春夏之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