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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蓝:滴水穿心

(2009-02-22 08:55:56) 下一个

  第一章
  星期五的早上,刚刚开完交班会,累了一个晚上的左翼脸色苍白的往更衣室走去,准备换了衣服回家睡觉。
  “左翼!”
  身后有人在喊她。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她们那个大嗓门兼急性子的护士长周雪凌。
  医院里有要求,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医护人员说话的声音不能过大,她们这个护士长是天生的大嗓门,怎么也板不住,尤其是着急的时候。
  停下脚步,回过身“凌姐,什么事?”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累坏了吧?这些人也真是的,都赶到一个晚上来。”
  昨天晚上是左翼的夜班,10点多的时候来了个急诊,是车祸造成的脾破裂,从手术台上下来送到她们科的时候还没有脱离危险。还好另一个患者是骨折,被送到了骨科,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忙呢。这边这个脾破裂的患者还没有忙完,又来了一个急性阑尾炎的患者,这一个晚上连眼都没合一下,好在她带了一个实习的护士,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可怜了那个值班的医生连做了两台手术,累得都要哭了。
  “有个事儿跟你说一下,下周门诊静点室的轮班轮到咱们科了,院里让派个人去静点室,为期两个月,你下周一就直接过去吧。”
  “还是让别人去吧,现在咱们科这么忙,夜班时急诊室那边过来的患者也多,我哪能去静点室躲清闲呀。”
  “什么躲清闲,你还当那儿是什么好地方呢,不就是不用上夜班吗,一天下来连个坐着的功夫都没有,还清闲?我是看你这段时间夜班太累了,脸色也不好,好歹在那边作息时间有规律,再说你就一个人,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咱们科的那些个大姐哪个能上常白班,让她们去她们都不去。就这么定了,我都已经报上去了,你下周一过去就行了。”
  周雪凌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
  “对了,这个周日的白班你就不用过来了,我已经安排别人了,还有把你带的那个实习生也一起带过去,留在这边我也不好再安排一个人带她,在那边正好可以让她练练静点技术,你通知她一声吧,我就不再通知她了。”
  左翼知道,凌姐这是有意照顾她。再怎么说把实习护士留在科里,这边的人手压力也会小一点。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说:“我知道了。”
  回到更衣室,文洛洛正在换衣服,看到左翼进来,抱怨地说:“唉!这一晚上,跟打仗一样,要是天天都这样,可要人命了。”
  左翼笑笑:“怎么,刚一天就受不了了,以后这样的夜班还多着呢,你都来了有一个月了,还没适应吗?”
  “以前哪知道呀,还以为护士的工作多好呢,现在看来咱们就是吃苦受累的命。”
  “行了,别抱怨了,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你要先听哪个?”
  “什么消息呀,这么神秘?还是先听好的吧,先让我高兴高兴。”
  “好消息是这个周日休息。”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文洛洛的眼睛都直放光。
  “唉,我说你能不能淑女点儿,不就是休息一天吗,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能不激动吗,我都多长时间没逛街了,这回我要好好去逛逛。”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排时间。“对了,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下周一我要去门诊静点室,为期两个月,而你作为我的实习学生也跟着一块儿去。”
  “这算什么坏消息呀,我还以为不让我去呢,要是那样的话才是坏消息呢。”
  “看来你还挺愿意去的?”
  “去哪儿都一样,只要让我跟着你就行。”
  文洛洛这个实习生左翼带了有一个月了,这段时间里,左翼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而左翼也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格。
  “星期一,直接去静点室就行了,这两天好好休息,别光顾着逛街,周一上班没精神。”
  “知道了,左翼姐。”一边说着还一边行礼。
  左翼看着她好笑,“行了,快走吧,回家好好睡一觉。”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出了外二科。
  在这样一个北方城市,11月初的天气已经是很冷了。
  昨天下了小雪,白天气温高,有的地方的雪已经融化了,经过一夜,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出了住院部,左翼和洛洛两个人手挽着手小心翼翼地往医院大门口走去。
  “这鞋太滑了,看来明天得换一双了,不然都没法走路了。”左翼小心地走着,就像一个日本的小妇人。
  “你还是想想现在怎么走回家吧。”洛洛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左翼的家在本市,车程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每天挤车上下班让她很是受不了,因为她有晕车的毛病。老爸心疼女儿,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小公寓。公寓离医院很近,走路只要10几分钟,所以她上下班都不坐车。可是今天这路,结了一层薄冰,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看来只能慢慢挪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洛洛热心地说着,“你只要供我一顿早饭就行,我的要求不高吧。”
  “是呀,吃了饭以后,你还会让我把床再分你一半,然后赖在我那儿就不走了,我还不知道你。“
  这个洛洛呀,有事没事就爱到她那儿蹭饭,尤其是下夜班的时候。吃饱了也不回去,非要赖在她那儿再睡上一觉。有时候两个人下班一起走的,上班也是一起来的,因为洛洛根本就没有回家。
  ”不行,你都几天没回家了,今天我那儿不欢迎你,不用你送我,我慢点儿走,不会摔倒的。“
  正说着,她们已经走到了路口,捌个弯再有不远就到医院的正门了。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向她们这个方向开过来,之所以说是黑色的轿车,是因为左翼是个车盲,分不出是什么牌子,只知道是辆轿车。
  洛洛还在不停地说着,无非就是昨晚抢救时如何的惊心动魄,左翼低着头走着,并没有注意远处的车已经越来越近了。偶然间抬起头,车已经到了眼前,一个恍惚,脚下一滑就这样倒了下去。
  洛洛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左翼已经坐在了地上,路边正好有一滩刚刚融化的水,就这样溅了左翼一身,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吱”一声,黑色轿车停了下来,司机赶忙走了下来,“小姐,怎么样,有没有摔坏哪儿?”司机很是客气。
  “哎,你是怎么开车的,没看到人呀?”洛洛不客气地喊起来。
  “没事儿,是我自已不小心,车根本就没碰到我。”左翼赶紧解释,要不然还不定让洛洛闹成什么样呢。这小丫头就不怕事儿大。
  “是我不好,有没有伤到哪儿?要不去检查一下吧。”
  听司机这么一说弄得左翼哭笑不得。只是摔了一下,有些疼而已,再就是溅了一身的水,样子狼狈一些,还不至于需要检查吧。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补充睡眠,要不然一会儿说不准她就在这水坑里睡着了。
  左翼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鞋太滑了,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而旁边的洛洛还在忙着和司机理论无暇顾及她。她心里这个恨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理论什么呀!
  正在着急,眼前伸过一只手。一抬头,只见身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穿休闲风衣的男人,正在伸手看着她。左翼抬起手想递给他,可是因为刚刚跌倒时手正好按在水坑里,现在羊皮手套上还在滴着水。犹豫了一下,左翼用另一只手摘下手套,把手递了过去。他的手握着自己冰凉的手,很温暖。根本不用左翼使力,她已经被那只手的主人扶了起来。力道用的刚刚好,既没有弄疼她,又把她扶了起来,等左翼站稳后,那双手才收了回去。
  “对不起,小姐,你有没有受伤?”好听的男中音,低声询问着左翼。
  “呃,我没事儿,谢谢你了。”
  “哎,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他把你撞倒,你还谢谢他?”洛洛在一旁说。
  左翼这个气呀,只是有外人在场不好发作。“我是谢谢他把我扶起来。要不然我还在水坑里坐着呢。”
  被左翼这么一说洛洛自知理亏,便不在吭声了。
  “是我自已不好,没有注意到车过来,而且车子根本就没有碰到我,你放心吧。”左翼对那个男人说。
  男人跟司机说了句什么,司机回到车里,又回来,手里多了张名片,递给了左翼。
  左翼没有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是我的名片,请你收好,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联系。”
  “不用了……”
  “你收下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男人说完从司机手里接过名片放到了左翼的手里。
  车开远了以后,左翼才想起手上的名片。只见上面写着
  “晨帆地产公司 景东来”

  第二章
  左翼谢绝了洛洛要送她回家的好意,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洗过澡后把脏衣服放在旁边的洗衣篮里,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的睡一觉。本来是极困的,可现在竟然睡不着了。起身下了床,从包里翻出刚才那个男人给她的名片,仔细地看着,上面并没有写具体的职位,只是写着“晨帆地产公司 景东来”。
  原来这个人是晨帆地产的,那么他一定认识他了。手指一遍遍的抚摸着晨帆地产几个字,就好像是希世的珍宝一样,不知道他现在还好不好。
  左翼坐到书桌前,从一摞医学专业书籍下面找到了一本机械制图图册,一页页的翻过,前面的多半本都已经做了标记,这说明那些都画完了。翻到新的一页,这页图中给出的是一个齿轮,左翼找出画图用的工具,拿起铅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画图是左翼用来整理心绪的一种方法。什么都不用想,只是一心一意的画着图;又什么都想了,一边画一边想着点点滴滴,想过以后会觉得豁然开朗。画着画着,一滴泪掉在了纸了,随即洇了开来。接着又是一滴。左翼用手去擦,可是那泪竟像止不住一样,不停的往下落。索性放下笔,任泪水肆意地流。这是怎么了,有多久没这样哭过了,不就是一个“晨帆地产”吗,至于自己这样吗?心中不停地问自己,可是泪还是止不住。
  还记得文洛洛第一次到她这来的时候,看到那厚厚的一摞已经画好的图纸很是惊讶。“左翼姐,这是什么呀?”
  “图纸。”
  “哪来的?”
  “我画的。”
  “你还会这个?这跟我们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这是个人爱好。”
  “还好没有关系,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做护士还得会画图纸,那我就不要活了。不过你这爱好也太奇特了吧?”
  左翼趴在桌子上,回忆着,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画图纸,又为什么画图成为自己的业余爱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星期一的早晨,天气很晴朗,不过由于已经是冬天了天气还是很冷。左翼刚刚走出公寓门口,就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吓了一跳。“呵,这么冷了,看来冬天真是到了。”天气虽然冷不过一路走到医院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看来心情与天气真的有很大的关系。
  一走进医院的大门就是门诊大楼,静点室就在门诊二楼,与住院处相比还要少走几分钟。而且不用等电梯,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左翼到了静点室后找到了护士长,跟她报到。
  “左翼?是你呀,你们护士长怎么舍得把你派我这儿来呀,她不把你搂在身边了?”
  静点室的护士长姓关名冰冰,与周雪凌在护校是同班同学,听说这两个人在上学的时候就明争暗斗,所有的事情都要比个高下,看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就能想像出来当年她们的斗争有多么的精彩,一个是雪凌,一个是冰冰,都是冰凉的。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她们俩可是最要好的朋友,只是一见面就要先斗嘴。
  “凌姐说了,我总在她那儿怕你有意见,这么长时间你肯定也想我了,所以这次的轮班就让我来了,顺便让我向您多学习学习。不光我来了,我还带了个实习学生,也一起来了。”左翼说着。
  “真难得她还想着我,不过向我学习就免了吧,你这全院学历最高的护士,咱们林院长亲自带出来的学生,我那点墨水,还不够你一个瓶底儿的呢。”
  这话听着多讽刺,不过这样的话左翼听的多了。她是林院长亲自带出来的研究生,一个护士已经达到了研究生的学历在这个行业并不多见,何况还是由院长亲自带出来的。有很多人就问过左翼,为什么不改学临床,做医生可要比做护士好很多,左翼只有一句话“林院长不也是护士出身吗?”在左翼来看,护士没什么不好,更何况她喜欢这个工作。但左翼知道,关冰冰的这番话里一点嘲讽的意思也没有,她是真心的希望左翼好。
  “关姐你就别谦虚了,我这点水平顶多也就只能算是纸上谈兵,您的经验就够我学的了。”左翼说的真心实意。
  第一天在静点室的工作平静无波,日子就这样无声无响的滑过。
  这天一早,左翼正在处置室里加药,洛洛匆匆忙忙的进来。
  “左翼姐,你快去看看吧。”洛洛急得满脸通红,都要哭出来了。
  “怎么了?看你这样,什么事儿能把你急成这样啊,不是告诉你了,遇事要稳重点儿吗。”
  “我可稳重不起来了,我不跟他们吵就算好的了。哪有这么不讲理的患者啊,这么冷的天,再加上正病着,血管根本就看不见,我哪能扎得那么准啊。再说了,我第一针没扎上的时候就说要换个护士了,是他自己说不用的,这会儿倒好,翻脸了。”
  “行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让患者说几句吗,你不是也说了人家正病着,就多体谅体谅吧。还不快去给你家把点滴扎上。”
  “我可不去了,再说人家也不用我了,让我找个水平高点的,你去吧。”
  “唉!我去就我去吧,不过你这不是给我增加心理压力呢吗,我这一针要是扎不上的话可怎么向你家交待啊。”左翼一边准备处置用品,一边说着。
  “不会的,他还欠你人情呢,你就是扎不准他也不会怪你的,更何况你的水平比我可高多了。”
  “小丫头,你就奉承我吧,反正你是躲开了。不过听你这话的意思,这人我认识?”
  “对,你认识,就是那天撞倒你又把你扶起来的那个人。”
  左翼愣了一下,思考着洛洛的话。撞倒她又把她扶起来的人,难道是他——景东来?

  第三章
  怎么会是他?左翼的心里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准备好处置用品跟着文洛洛一起向静点室走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景东来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士,不停地在抱怨着什么,因为离的远所以听不太真切。看到这场景洛洛说:“就是那个人,挑三捡四的,刚才就是他,一会儿说右手不能点滴,一会儿又说这根血管太细,这不行那不行的,好像比咱们护士还专业,懂得还多。”
  左翼好像没听见洛洛的话一样,径直向他们走去。
  “你好,我是景东来,还记得我吧?没想到你在这家医院工作。”景东来看到她们走近先起身打招呼。
  “你好,景先生,我是来为你做静点处置的,这次你打算扎哪只手?”左翼公事公办的开口。
  “你看哪个合适?”
  “就右手吧,刚刚那两针都扎在了左手。”左翼看到他的左手上还贴着两块医用胶布。
  “右手不行,会影响工作的。”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士不等景东来开口就抢先说。
  “那依你的意思这一针要扎在哪里呢?”左翼轻声地问道。
  “这……”男士突然没了主意。
  “听你的,你是护士,你说了算。”景东来说,“这位是我的助理,一时着急,其实我们都不懂,你别见怪。”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右手伸到了左翼的面前。
  左翼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并没有进行处置,而是拿起药瓶又核对了一遍,然后说:“你现在正病着,天气又冷,所以血管不是很清晰,我这一针也不能保证成功,所以请你有心理准备。”
  洛洛在一旁听了,差点憋不住笑。心想还是左翼经验多,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说没事,那么要真是一针没成功,他也怪不到别人,如果他说不行,那就请他另请高明吧。
  景东来听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身旁的助理还想说什么,被他拦了下来。
  “你说怎样就怎样吧。”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豁出去了。
  左翼没说话,又检查了一下输液管,然后接过他的右手,系好止血带、消毒、拔下针帽开始进针,看到回血后又向血管里探了一下,解开止血带,松开输液阀,用胶布固定好针柄,最后调整了一下流速,动作一气呵成。这才开口说到:“你注射的是用来治疗感冒的抗生素类药物,虽然刚刚已经做了过敏试验,但仍然不排除可能会发生过敏现像,所以在注射药物的过程中,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请马上通知我们,另外在注射这种药物其间,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请你不要饮酒。”停了停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从事的是什么工作,但是点滴过后,手上只是留下一个针眼,我想对你的工作不会有影响的。”说完后没等景东来说话就拿着处置用品与洛洛回了处置室。
  一回到处置室,洛洛就忍不住说:“左翼姐,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平时看你温温柔柔的,没想到这番话说得是棉里藏刀。你都没看见,那助理的脸都快气绿了。”
  “行了,我还没说你呢,平时让你好好练习静点技术,你不听,现在还不知道后悔?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左翼的话虽有点严厉,但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又接着说:“做护士就是这样,我刚实习那会儿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人家一看你的胸卡上写着‘实习’两个字就不愿意让你处置,免强同意的,如果你没一次处置成功,就算不马上翻脸,也不会有好脸色。当然这也怨不得患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可能也不愿意由一个实习护士来处置。这个工作就这样,时间越长、经历的事情越多,经验也就越多,但是这些经验不能全都建立在患者的痛苦之上啊,所以我们一定要努力练好自己的专业技术,使患者的痛苦降到最小。”
  “你真是伟大的南丁格尔,我都看到你头上的白色光圈了,我也想提高技术,可是谁愿意当我的小白鼠啊。”洛洛委屈地说着。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下午吧,患者少一点的时候,我做你的小白鼠。”
  洛洛惊讶地看着左翼,嘴张成了O形,愣了半天才说:“刚说完你伟大,看来真是没说错,你什么时候都已经伟大到为医学事业献身的地步了。”一边说着一边过来摸左翼的额头,“我摸摸看热不热,你是不是发烧了,正在说胡话。”
  “别闹了,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一听左翼这么说,洛洛赶紧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洛洛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左翼竟然真的把她叫到处置室。
  “不行,不行。”洛洛连连摆手。“我以为你是说着玩的,我哪能让你做我的小白鼠啊。”
  “快点吧,别磨磨蹭蹭的,趁着这会儿快下班了患者少。”左翼很认真地说。
  “不行,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就把我当成上午那个助理,你不是正生他的气吗。我告诉你机会就这一次,你要是不好好利用,以后我可不帮你收拾上午那样的烂摊子。”
  最终洛洛还是下手了,只不过技术真的不怎么样,把左翼的手背扎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选好了血管,不要犹豫,下针一定要快,下针越慢就越痛,即使你一次成功患者也会抱怨的。”洛洛一边扎着,左翼还一边指导着。“行了今天就这样吧,等过几天我的手背养好了再练吧。”
  “啊?还练啊?你不是说机会就一次吗?”
  “看你今天挺认真,就再多给你一次机会吧!”
  这回洛洛可真是哭出来了,“你还让不让我活啊,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啊,就算你的手不痛可我还心痛呢,你怎么就这么不珍惜你自己呢?”
  “你知道吗,其实静点有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心理作战,你可能因为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就影响了你的技术水平,所以不要有什么压力才能做到最好。好了,不哭了,你以为我真那么伟大啊,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你想想,你是我带的学生,要是你的技术水平不过关,人家笑话的是谁呀,还不是我。”
  洛洛一听又笑了出来,“你少安慰我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进步。”
  “知道就好,行了,别哭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第四章
  第二日景东来照旧来点滴,只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助理并没有一起来。洛洛已经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左翼,左翼无奈只好披挂上阵。
  景东来看到左翼过来,说:“昨天我的助理好像得罪了你们的护士,真是对不起,希望她别放在心上。”
  “你太客气了,她已经忘了,还是请你别放在心上。”左翼客气地说。
  看到左翼在一边核对药品和处置用品,景东来又开口:“你的伤不碍事了吧?”
  “我的伤?”左翼疑惑地问,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问那天摔倒的事。“我没事,那天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车子并没有碰到我,而且我也没受伤,你放心吧。”
  “那就好。”看到左翼已经准备就绪,景东来把右手递了出去。
  “还是换另一只手吧,昨天扎的就是这只。”左翼说。
  “没事儿,就这只吧。”
  在他说的同时,左翼瞄了眼他的左手,原来也已经被洛洛的技术蹂躏的青一块紫一块了。左翼没有再坚持,又检查了一下输液管中是否有汽泡,然后拿出止血带系在了景东来的手腕上方。
  “你的手是怎么了?怎么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景东来已经看到了左翼手背上的青紫。
  “没什么。”左翼并不想多说。
  “没什么?你看你的手,比我的青的还严重。”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出自己的左手与左翼的对比着。
  “噗。”看到他的动作左翼憋不住笑了出来,开玩笑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老天看你受的痛苦太多了,想惩罚我一下。”
  说话间处置已经完成了,左翼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等一下,左小姐。”景东来出声留住她。
  左翼有一瞬间的疑惑,在她的记忆中她好像还没向她做过自我介绍吧。看出了她的疑惑,景东来伸手指了指她胸前的胸卡,她明白了过来。
  “你还是叫我左翼吧。”她大方地说着,并且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景东来神色非常认真地说:“对不起,左翼。”
  左翼以为他还在为摔倒的事道歉,笑笑说:“别再道歉了,我已经说了是我自己摔倒的,怪不到你。”
  “不,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我说的是你的手。”
  左翼很是惊讶,她想不到他竟然知道她的手是因为什么弄成这样的。“谢谢你的关心,与你无关,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景东来的处置都是由左翼来完成,没有几天他的病好了,静点也结束了。
  这天左翼正在给一位患者做处置,白服口袋中的手机震了起来。医院里有规定,医护人员的手机一律要调到震动档,所以患者并不知道她的手机在震。一直到处置完毕,左翼才接起电话。左翼在处置的时候是从来不接电话的,因为两只手都在忙着,也实在没有办法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知道了,所以都会很有耐心的等待。
  电话是周雪凌打来的,开口就问:“怎么样,在那边还适应吧?”
  左翼笑着说:“挺好的,你还不知道我,在哪儿都能活。”
  “那个关冰冰没有为难你吧,要是有的话你可一定要跟我说,我去替你出气。”
  “关姐对我不错,她也就是跟你才能吵起来。凌姐,你打电话不是就为了问我这个吧?”左翼知道她一定有事。
  “你不说,我差点把正事忘了。昨天林院长打来电话找你,我说你不在,她也没说什么事,就是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她办公室一趟。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去一趟。”
  “嗯,知道了。”左翼一边答应着一边在想林院长找她能有什么事。
  “哎,我说我可是传达到了,你要是忘了可别怪我。”
  “知道了,我不会忘的。”听到她的保证周雪凌才挂了电话。
  下午左翼往林院长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听到是左翼的声音,林院长很是高兴,说:“左翼啊,现在过来吧,我找你有点事。”
  左翼来到林院长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是左翼吧,进来吧。”
  左翼推门进去,见就林院长一个人,说:“林老师,您找我。”
  林院长说了好几次让左翼叫她老师,但有人的时候左翼还是称呼她为林院长,只有在私下里才会叫林老师。
  “你坐”,一边说一边起身去倒茶,“他们送我的白茶,我喝着还可以,你也尝尝吧。”
  “您别忙了,我自己来吧。”左翼赶紧接过她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的品着。
  “怎么样,还可以吧?”林院长问着。
  话说这位林院长,可是L市的市长夫人,人家送她的东西能不好吗。
  左翼对茶不太懂,平时也就喝点绿茶,对这白茶更是一窍不通,说:“我不懂茶,喝着还可以。”
  林院长笑着说:“听说你现在在静点室,怎么样,那边还可以吗?”
  “只是正常的轮班,就两个月,挺好的。”左翼答道。
  话锋一转,林院长又问道:“左翼,你多大了?”
  左翼一愣,不知道林院长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答道:“24。”
  “哦,已经24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回左翼更不明白了,只说:“您还不知道我,我还没男朋友呢,结什么婚啊。”
  “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林院长说:“我想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左翼可是有点蒙了,这林院长跟她的关系亦师亦母,亦朋亦友,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但介绍男朋友这还是头一次。
  见她不吭声,林院长接着说:“这孩子是我朋友的儿子,现在自己经营一家公司,还算过得去,人也不错,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今年正好30岁,我觉得跟你挺合适的,就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左翼心里有点犯难。她是不想找男朋友的,就打算自己一个人了,可是林院长的面子又不能不给。正犹豫间,林院长又说:“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们先见个面,我都已经和人家说好了,至于合不合适的,你们自己说了算。”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左翼要是还不答应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只好说:“那好吧。您安排我们见一面吧。”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左翼的心里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
  “那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们联系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不用了,还是您安排吧,我现在在静点室不用上夜班,晚上都有时间,哪天都可以。”左翼想早晚要挨刀,还是早点吧。
  没想到林院长的办事效率这么快,拿起电话当着左翼的面就拨了过去。放下电话说:“已经说好了,明晚8点他在你的公寓楼下等你。”
  “公寓楼下?”左翼抬头问。
  “我告诉过他你的住址,他说过去接你。”林院长毫无愧色地说着。
  左翼现在才明白过来,她是被林院长给出卖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左翼认命地说:“那林老师,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好,你回去忙吧”,左翼还没碰到门把手,林院长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对了,忘了告诉你,跟你见面的人叫景东来。”

  第五章
  一直回到静点室,左翼还在想着林院长的最后一句话。怎么又是他?本来她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只是想着应付一下了事,而这会儿景东来又蹦了出来,如果是个不认识的路人甲,那么一切还好说,可是两人好歹还算点头之交,总不能装做不认识吧。而且几次见面人家都是客客气气的,总要为人留些面子才好,也不知道林院长是无心插柳还是有心栽花。唉!真是叫人头痛。
  一下午的工作就在这头痛中过去了,还好也没什么烦心的事,本来以为下班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想想对策,无巧不巧地,手机在这个时候震了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艾晴”,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喂,怎么这么闲?想起给我打电话。”
  “想你了呗,明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有一肚子的苦水要向你诉。”艾晴在电话那边可怜惜惜地说。
  “对不起,艾大小姐,你晚了一步,我明晚有约,要不今天吧,我现在心情也不好,别每次都是我做你的垃圾桶,这回你也收一收我的苦水。”
  艾晴是她护校时的同学,那时候两人同吃同住同学习,关系比闺密还闺密。虽然不在同一家医院,平时都各忙各的,见面不是很多,但丝毫不影响她们的感情。甚至左翼有的时候都在想,她俩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因为大多数的时候见面是为了倾吐苦水,所以不见面才能说明她们心情很好,已经好到把闺密都忘了。
  “算了吧,你能有什么事呀?不会是我苦水倒多了,你受不了了找借口呢吧。”那边的艾晴根本就不信。“我今晚要等章某人的电话,还是明晚吧。”
  “你是不是也想我像章某人一样随传随到啊,我是真的有事,不然后天吧。”左翼有些无奈。
  “什么重要的事呀,不能往后推一推啊,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跟我抢?”艾晴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左翼已经听出她是同意把时间定在后天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至于是什么事,等见面的时候我再向你交待,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趁着那边还没回过神来左翼先挂了电话,要不然还不知道艾晴会盘问什么呢。
  第二日,左翼下班后回到家里简单地弄了点吃的,又歪在沙发里看了会书,可能是近来过的太安逸了,没多一会上下眼皮打起架来。左翼想离8点还有一段时间睡一会也无妨。
  她是被门铃声吵醒的,吓了一跳,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接起了门铃对讲器。
  “你好……”
  “是左翼吧?我是景东来,我现在在你公寓楼下,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呃……”左翼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又镇定了一下说:“对不起,手机调成震动忘记调回来了,我马上就下去。”梳理了一下头发,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米色长裤,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看了下表,已经八点十五分了,拿起大衣和皮包就下了楼。下楼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陌生的号码,估计都是景东来打来的。
  楼下,景东来正站在车旁抽烟,还是上次左翼摔倒时看到的那辆车,不过今天没有司机。看见她下来,他熄灭了手里的烟,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她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与白色的毛衣和米色的长裤很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与她在医院的样子有点不同,又很相近。左翼被他打量的有些别扭,开口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一直不接电话,没事就好。”好在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下来晚了,左翼暗暗松了口气,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说,难道说睡觉睡过头了。
  上车后景东来问:“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去吃饭吧。”
  “呃,我已经吃过了。怎么,你还没吃饭吗?”
  景东来没有出声,左翼也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其实他长的应该算帅了吧,长长的睫毛,让她很是嫉妒地想:男人怎么也长这么长的睫毛。大眼睛,双眼皮,很是漂亮,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左翼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他的眼睛的时候会有什么想法。虽然时下留行单眼皮男生,但左翼偏偏喜欢大眼睛双眼皮。这样的一双眼睛再配上硬朗的脸部线条,给人一种很英气的感觉。他好像发现左翼在看自己,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左翼赶紧移开目光,望向车外。过了一会儿景东来说:“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本来左翼想说自己是不喝咖啡的,但想了想觉得太不给人面子了,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左翼是很少喝咖啡的,因为她对咖啡因特别敏感,只要一点点精神就会很兴奋,原来以为喝的时间长了就不会那么敏感了,可是喝了一段时间弄得她几乎都不睡觉,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所以从那以后她就很少喝咖啡了。
  他带她来到一家意大利风格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来,问左翼:“你喝什么咖啡?”
  左翼对侍者说:“给我杯白开水。”他看了她一眼,并没说什么。
  等侍者走后,左翼说:“我很少喝咖啡。”只是这一句,并没有再做解释,而他也没有问。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多少有些尴尬。过了一会侍者送来了咖啡和白开水,左翼抚着杯子在想如何开口,而这时景东来打破了沉默:“我想林院长应该已经介绍过我了,我觉得咱们俩个人挺合适的,知道你在林院长的医院工作,所以就请她帮我把你约了出来。”顿了顿又接着说:“其实我可以直接约你的,但我是想以结婚为前提和你交往,不想引起你不必要的误会,而且这样更郑重一些,如果有什么不周之处还请你原谅。”
  这一番话说的非常坚定,着实是吓着左翼了,这个人让她有些看不透。初见时的温文而雅、静点室的客气有礼,现在的坚定认真,势在必得。他到底有多少个面,又还有多少个面是左翼所没见过的。
  左翼抬头,见他也在看着自己,眼里有着坚定的执着。

  第六章
  久久左翼都没有开口,好像在想怎么开口,又好像根本就没听到他刚刚的话。
  喝了口水,左翼还是开口了:“景先生,我不知道我的什么地方吸引了你,让你想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但我要说的是,我今天之所以答应与你见面完全是看在林院长的面子上,也许我的话伤了你的自尊,但这是实话。”
  景东来的脸上看不出神色的变化,他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又好像在思考着。左翼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林院长是我的领导、我的老师,我出于对她的尊重,所以来与你见面,在我还不知道要见的人是你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拒绝的打算,换句话说今天无论我要见的人是谁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林院长跟我说你是她朋友的孩子,我不知道你的家庭什么样,但我想光是以你自身的条件就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适合你,但那个人不会是我。”说完这些话左翼觉得松了一口气,这不是她第一次拒绝人,但应该是最难拒绝的一次,因为毕竟景东来是那么的优秀,还有就是林院长的那一关。
  听她说完后,坐在她对面的景东来笑了笑,不过左翼好像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苦涩。还没等她仔细地分析那苦涩的意义,他的声音已经传到耳里:“看来我没有想错,你真的是冲着林院长的面子来的,要是早知道林院长的面子这么管用,我就早用这招了。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能阻拦我喜欢你,古人不是留下一句话吗,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实话跟你说吧,我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这么长的时间我都等了,我也就不在乎这一时半时了,所以说这个贼我是当定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你不只是拒绝我,你是解不开你心中的结,我想我是你最好的解结人。”
  他的话让左翼原本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的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什么?
  “你的话什么意思?什么我心中的结,我心中有什么结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别在我面前装糊涂了,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左翼喝了口水,总觉得他是话中有话,还没来得及问,他又接着说:“你不会是同性恋吧?”
  扑哧一声,左翼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呛得她不停地咳。“你没事吧,不会是让我说中了吧?”景东来一边玩笑地问着,一边递过来一张面巾纸。左翼刚想伸手接过来,没想到他的手已经拿着面巾纸隔着桌子擦上了她的嘴角。左翼觉得他们应该还没有熟悉到这么亲近的程度吧,准确来说应该还算不上熟悉,看到旁边已经有人向这边好奇地看过来,一时只觉得血向上涌,感觉到自己的脸都烫了起来。
  左翼有些闪躲,可是景东来却反倒变本加厉地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把着她的脸说:“别动,这还有水。”他的样子十分认真,让左翼也不好责怪,只好抢过他手中的面巾纸说:“我自己来吧。”
  景东来没有坚持,把手中的纸递给了她,不过目光却没有移开,就这么灼灼地看着她,看得她的脸越来越热。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不会是真的呛到了吧,我帮你拍拍背。”说着他做势要站起来。
  “呃,不用了,谢谢你,我没事了。”左翼赶紧说,要不然他真的会过来拍她的背的。又接着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出了咖啡厅,因为是冬天,到了晚上就更冷了,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左翼缩了缩脖子。景东来见状把她的大衣领子立了起来说:“这样会好些,赶紧上车吧。”
  天已经晚了,又因为冷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景东来的车开的并不快,左翼回忆着刚刚在咖啡厅里他说过的话,突然就想到了那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后面他还说了什么,“我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对啊,他们才认识没多长时间,仔细算算可能也就一个月多点,可是听他刚才那话的意思,好像认识她很长时间了。
  “你以前认识我吗?”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问了出来。
  “呵呵,终于反应过来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想到这句话呢。”他好像早就知道左翼在想什么。
  “你以前认识我吗?”左翼又问了一次,而脑子里也在想自己以前是不是见过他。
  “不认识。”没等她理出头绪,景东来先回答了她。
  “那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哪句话?”
  “你知道是哪句。”
  “我现在又不知道了。”他耍赖地说。
  左翼总算见识到了他的又一面——耍赖。不跟他计较了,说“就是那句‘我惦记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以前也不认识,你何来的惦记啊?”
  “哦,你问的是这个啊。从你第一次见到我那天开始到现在也已经一个多月了,确实不是一天两天啊。”
  “你……”左翼知道他说的不是实话,不过一时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也就不再问了。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很快就到了左翼家的楼下,车停了下来,左翼没有马上下车,转过身看着他说:“我想我今晚说的很明白了,我们并不合适,至于我是不是同性恋,要是这么认为能让你放弃的话,那你就当我是吧。还有,我并没有伤你自尊的意思,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再见。”说完就要下车。
  “等等。”左翼刚要打开车门,他的手就已经按上了她的。景东来的脸上有一丝怒气,不过他控制的很好,左翼并没有发现。他说:“我就那么让你难以接受吗?甚至你不惜说自己是同性恋,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左翼这才发现,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同性恋了,那不是他说的吗,她都不计较了,他反到和她较起劲来。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开口说:“你很好,真的,你很优秀,也没有让我难以接受,只是我们不适合做男女朋友,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且我也不想交男朋友,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好了。”
  景东来松开按着她的手,有些自嘲地说:“谢谢你还给我一个做普通朋友的机会,时间不早了你上去吧。对了,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请你别在称呼我‘景先生’了,还是叫我景东来吧,或者叫我晨子也行,朋友们和家人都这么叫我。”
  “那再见,景东来。”告别后下了车。
  左翼下车后他没有马上开车就走。她进了屋子,打开灯后从阳台向下看,发现他的车还停在那里,而人却站在车旁抽烟,当烟燃尽的时候,他抬起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左翼赶紧把头缩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然后她听到车子启动并且渐行渐远的声音。

  第七章
  左翼的头脑被景东来的一番告白搅得有点乱,她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今晚的一切刚刚是个开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着那一句句类似于告白又类似于决定的话语,知道自己如果够聪明就应该离他远点,可是照现在的情况看,决定权好像不在她的手里。算了,不再想了,睡觉吧。
  这一夜左翼睡得并不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出现了黑眼圈,头脑也不是很清醒。用冷水洗了脸,一是为了清醒一下,二来也是起到冷敷的效果,希望黑眼圈能不要那么明显。结果到了医院还是让洛洛抢白了一通。
  “你这是怎么了,平时早睡早起的,怎么也会出现黑眼圈?”
  “没睡好。”
  “没睡好?左翼姐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啊,你不是经常告诉我睡眠质量很重要吗,有什么大事能影响到你的睡眠啊?说,昨晚干什么去了?”洛洛不依不饶的问着。
  “没睡好就是没睡好,这睡眠质量能是我决定的吗,再说了还不行我做个恶梦啊。”
  “你就骗我吧,我都看见了,你昨晚跟帅哥去约会了,看到那么帅的帅哥还能做恶梦,你蒙谁呢?”
  洛洛的话让左翼的心一惊,说:“什么帅哥啊,你看错人了吧。”
  转念又一想约会怎么了,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说:“约会又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也带你一起去啊,行,下次肯定叫上你。”
  被她这么一说洛洛也拿不准了,问:“到底是不是你啊?我离得远也没看清。”
  “不知道,你说是就是吧。”左翼半真半假地说着。
  洛洛见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也就不再问了。接下来的这一天很忙碌,可能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患者突然增多了。一直到下午接到艾晴的电话左翼才想起晚上要和她出去吃饭,想到这头又疼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她呢,这个艾晴可比洛洛难对付多了。
  左翼与艾晴约好到以前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吃火锅。艾晴说可能会晚一点到,所以下班的时候她并不着急,想等一会错过下班的高峰时间,就这样又在休息室里看了会书,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出了门诊楼。
  来到火锅店,艾晴已经到了,看她进来冲她招手:“这里。”
  刚走到跟前艾晴就开口说:“没想到你比我来的还晚,害得我等了半天。”
  左翼脱了大衣,笑笑说:“说吧,你又想向我吐什么苦水?不过这次说好了,我可是要收费的。”
  艾晴说:“先别说我了,还是先说说你自己吧,昨晚和谁去约会了?”
  “哎,一猜你就会这么问,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林老师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昨晚去见面。”左翼不想骗她,也知道骗不了她,就照实说了。
  “你想通了,打算交男朋友了?”艾晴问着。
  “没有,我只是看在林老师的面子上不得不去应付一下,想想还真对不起林老师的一片心意。”
  “不是我说你,你那个林老师是何等人啊,对你好的是没话说,她给你介绍的人肯定是个极品。我就不明白了,那个萧逸帆有什么好的,你怎么就忘不了他,都这么多年了,他联系过你吗?关心过你吗?甚至人家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他,爱他,这我都信,可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艾晴有些生气地说。
  艾晴的脸红通通的,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被火锅的热气熏的。没等左翼开口解释,她又开始说:“难道你真的想一直一个人?你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个毫不在意你的人身上,你觉得值得吗?你应该敞开你的心,给你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
  左翼看看她问:“说完了?”
  见艾晴不搭理自己,接着说:“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爱谁是不能由我做主的。”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说:“这里才说了算。有时我也想把他忘了,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我真的已经把他忘了,可是每到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自觉不自觉地想起他,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有人说过,如果用尽了所有力气爱上一个人,那么就没有多余的爱再分给别人了,我想我可能就是这样吧。”苦笑了一下又说:“我也想不顾一切地爱一回,可是没有心动的感觉又何来的爱呢?”
  “你从来都不给别人机会,又怎么会心动呢?”艾晴反驳她的话。
  “可能我的心已经在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中变得麻木了,所以很难再心动了。”不想让话题总在自己身上转,所以问艾晴:“你呢,又碰到什么难题了?”
  “我要出国了。”艾晴肯定地说。
  “终于决定去找章某人了?”左翼问。
  “不,不是去美国,是去新西兰。”艾晴答。
  左翼隔着蒸气看到艾晴一脸的坚定,知道她已经是拿定了主意,不会再改变了。说:”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那还找我干什么,不怕我拖你的后腿?”
  左翼知道艾晴是一直想要出国的,前些年章年刚去美国的时候,她就张罗来着,那时候不外乎是因为受不了相思之苦,可是时间长了,两个人的感情也淡了这件事也就放下了。看来这回出国是与章年无一点关系的,不由得又问:“怎么又想起去新西兰了,那你和章年怎么办?”
  此时的艾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说:“我们就这样吧,走一步算一步,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而且我已经做好了分手的打算了。”
  听了这话左翼知道艾晴是心意已决,毕竟他们两人的情况与自己还有很多的不同,也就不在劝说了,只是问:“打算什么时候走啊?”
  “只等签证了,签证一下来就走。”
  看来一切都已经决定好了,今天见面只是通知她一声而已。
  两个人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都有些伤感。天已经有些晚了,墨蓝的天空中星星还是那么的闪亮,静静地看着这人间的悲欢离合。艾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左翼那里,两人打算彻夜长谈。
  人啊,总有分开的时候,不知道下次长谈会是什么时候。

  第八章
  左翼与艾晴聊了一夜,到了早上天要亮的时候才沉沉地睡去。幸好左翼已经调好了手机上的闹铃,两个人才不至于迟到。吃过早饭,在公寓的楼下分了手各自去上班。
  左翼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想着,自从毕业以来两个人就很少这样聊天了,只怕以后这样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唉!人就是这样,长大以后就有很多事就由不得自己了,不禁叹了口气。
  突然发现经过一夜,树上挂满了雾淞,一串串地把这寒冷的冬天装扮的更加美丽。思绪也随着这雾淞飘远。
  还记得小的时候左翼最喜欢的季节就是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让人看着就高兴。那时候每到寒假萧逸帆就会带着她和一群小伙伴去打雪仗,又总是把她保护的最好,不让没有准头的雪团伤害到她。回家的时候也总是拍净她身上的雪,一是为了不让她冻着,二来也省得她回家被妈妈骂,而他总是免不了一顿批评,萧妈妈总是说他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把左翼也给带坏了。想想她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他的吧,甚至更早些。
  怎么又想到他了呢!昨晚不是对自己也对艾晴说过要彻底忘记这个人吗。左翼摇摇头,想把他甩出自己的记忆。
  左翼到静点室的时候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开过早会就开始忙了起来。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洛洛的静点技术提高了很多,与患者的沟通也好了起来,心情自然也好了,天天都笑脸迎人。因为快到圣诞节了,所以大家的心情也都很好,已经开始商量去哪里玩儿了。
  “左翼姐,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啊?”洛洛问道。
  “我啊,回家。”因为今年的圣诞节正好是星期天,而且左翼不用值班所以想回家陪陪父母,她这段时间在静点室上常白班,周六周日值班也没有时间回去,老妈老爸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总是抱怨她把家都忘了。
  “回家啊,那有什么意思,我们打算出去狂欢一下,你也一起去吧!”
  “算了,还是你们去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享受不了。”
  “你啊,我看是人还没老心就先老了,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人家冰冰姐不是比你还大几岁,她都跟我们一起去,你怎么就不行?”洛洛还在劝说她。
  “冰冰姐?你说的是关护士长吗?你不是一直挺怕她的吗,什么时候称呼都变得这么亲切了?”
  “这个啊……说起来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当我的小白鼠,激励我认真工作,我也不能进步这么快,我进步了冰冰姐对我也就不再那么严厉了,所以我就不怕她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哎,你别转移话题,现在是让你跟我们一起去狂欢,你到底去是不去?”
  “我真的不能去,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家里都下通缉令了,说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话以后就不用再回去了,你说哪个重要?”
  “听你这么说,这次就放过你吧,好在没有几天就是元旦了,那时候你可不能再推脱了。”
  “好,好,那时候我一定去。”
  这边刚拒绝了洛洛的邀请,那边景东来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左翼没有把他的号码存在手机里,不过号码她倒是记住了,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你好!”
  “是我,景东来。”
  “你好,找我有事吗?”左翼觉得这么问有些傻,不过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个周末是圣诞节你有时间吗?”
  “我答应我父母要回家,你有什么事吗?”这么明显的邀约是个人都听的出来,不过左翼打算装傻到底。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既然你要回家那就算了。”停了一下又说:“用我送你回去吗?”
  “呃,不用了,谢谢你。”
  “那好,你自己路上小心,再见。”
  “好,再见。”说完景东来先挂了电话。左翼估计他是生气了,不过这样也好,左翼不想让他看到任何希望。
  就在左翼以为景东来大概已经放弃了对她的追求的时候,下午又接到的林院长的电话。电话是直接打到关冰冰的办公室的,左翼进去后,关冰冰找了个借口出去了,并细心地为她把门带上了。
  “林老师,我是左翼,您找我?”
  “左翼啊,我这段时间忙,也没问你,你和晨子相处的怎么样啊?”
  “晨子?”
  “啊,就是景东来,他小名叫晨子。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左翼想起来了,在他们相亲的那个晚上,景东来告诉过她,家人和朋友们都叫他晨子。
  面对林院长的问题左翼有些犯难,她不知道景东来是如何对林院长说的,她实在不忍心欺骗这位老师,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我们没有相处。”
  “怎么,你对晨子不满意?”
  “不是,他很好,只是他太优秀了……我想我们并不合适。”左翼斟酌着说出无害的回答。
  “哎,你这孩子。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们相处的好才是最重要的,你都不和他相处,怎么就知道你们不合适。”林院长语重心长地说。
  “你上午说周末要回家不是借口吧?”林院长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下左翼明白为什么林院长会挑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了,她还在想怎么会这么巧,景东来上午刚来过电话,下午林院长就来问进展,原来是他先告了她一状,但这气不能冲林院长发,她只好忍着解释道:“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去了,已经和父母说好了这个周末回去。”
  林院长还是了解左翼的,说:“我知道,你不是找借口,但我是真的很看好你们两个孩子,多跟晨子接触接触你就会知道他有多爱你了。”
  林院长的这句话说得左翼有些心惊,他们只能算是认识,还没上升到爱的层次吧。
  “当然决定权还在你自己的手里,我只是不想你错过,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林院长又接着说。
  “嗯,我知道了。”
  结束了与林院长的通话,左翼马上拿出手机给景东来打了过去,她要问问他是怎么向林院长告的状。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有出声,景东来就先说道:“左翼?”声音里有着不确信,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找我有事。”这句是肯定句,因为以他对左翼的了解,他知道她找自己一定有事,要不然她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你是怎么对林院长告状的?”左翼开门见山地问。
  “怎么了?”他听得出她的声音里有气。
  “什么是找借口,难道我就一定要答应你的邀约吗,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她这么跟你说的?”景东来静静地开口。
  “没有,林院长只是问我是不是找借口才说周末要回家,我想以林院长对我的了解是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
  “所以,你就认为是我向她告状?”还没等左翼说完,他就已经问出了口。
  “嗯。”
  久久,电话那边都没有声音,又过了一会,左翼好像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气声,她刚要开口景东来说话了:“上午我给你打过电话后,她来电话问我咱们相处的怎么样了,我说本来这个周末想要约你的,不过你正好要回家,没有时间。可能是我的话让她产生了什么误会。一会儿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
  听了景东来的解释后左翼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冲动了,赶紧说: “不,不用了,是我不好,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左翼打算挂断电话。
  “左翼!”电话那边又传来景东来的声音。
  “嗯?还有事吗?”
  “没事,挂断吧。”左翼听出景东来的声音里有丝无奈。

  第九章
  周末,左翼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一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很长,不过为了防止晕车,左翼上车找到座位后还是把眼睛闭上了,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因为这样可以有效地缓解晕车的不适。
  回到家里后她把手机关了,打算过一个无打扰的周末。其实周雪凌和关冰冰那里都有左翼家里的号码,关闭手机只能减少部分打扰,如果医院里有急事她们还是可以联系到她的。唉!这就是这个职业的无奈,但反过来想想,在其位谋其政,这也是应该的。
  左妈妈打算给左翼包她最喜欢吃的香菇馅饺子,左翼帮妈妈擀皮,母女两个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这是左翼最喜欢的生活,不再忙碌,不再喧闹,平平静静的,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吃过了晚饭,本来左翼是打算回去的,省得明天一早挤车回医院匆匆忙忙的,可是家里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一躺上去就不愿再起身,而且天已经晚了,老爸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非要送她,所以从各方面考虑,左翼决定顺从自己小小的贪图享受的心理,就这样住在了家里。
  第二天一早,在看到了公交车站那拥挤的一幕后,左翼决定小小的奢侈一次打车回医院,其实也不是她想奢侈,实在是公交站台上人满为患,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冲着那已经挤得打不开车门的公交车摩拳擦掌,她估计自己就是拼了小命也挤不上去,还是不要试的好。
  左翼以为打车会很快就到医院,可是忘了今天是星期一,一路上人多车堵,走走停停的,到医院的时候离上班时间就只差10分钟了,最可恨的是,这一路走走停停下来,她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已经开始在胃里翻江倒海了。
  下了车以后,左翼扶着医院门口的树站住,想要顺一顺气,免得自己真的吐出来。她估计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也是难看到了极点,还是等一等再进门诊楼,省得吓到人。抬头向院门的另一侧看去,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想这车怎么这么眼熟,景东来就已经从车里下来,向她走了过来。
  在看到她的脸色后,景东来问:“你怎么了?病了?”
  左翼摆摆手,表示没事。她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说话,不然的肯定会吐出来。景东来好像也看出她是晕车,走回车上拿了瓶水,对她说:“喝口水吧,可能会好点。”
  左翼接过水,喝了几口,觉得胃里的波浪渐渐小了下去,才慢慢地开口:“谢谢你。”想了想又问:“你怎么在这?”
  景东来没有说话,只是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纸巾,为左翼擦去头上的冷汗,又抚着她的发丝替她整理好头发。他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亲密,左翼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也没有说什么。
  左翼看了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着急地说了声:“对不起,我要迟到了。”就向门诊大楼走去。
  景东来动作很快地抓住了她的胳膊说:“等等,我送你进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左翼拒绝着。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轻但又很坚定地说:“我不放心。”
  到底左翼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让他送自己进去。在走廊里迎面碰到静点室的医生、护士正要去办公室开早会,大家看到他们两个拉扯着走过来,神情里多少有些暧昧。好在这时关冰冰过来,大家也都散了。
  关冰冰看到景东来握着左翼的手,冲着左翼笑着说:“左翼,不介绍一下?”
  左翼无奈只好介绍:“他是景东来。”又冲着景东来说:“这是静点室的护士长,关冰冰。”
  趁着两个人点头问好的时机,左翼想把景东来握着的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是他表面上在和关冰冰打招呼,手上的力道却一点也没有松,好在这力道并没有弄疼她,试了几次不见成效,她也就放弃了手上的挣扎,任他握着。
  这时关冰冰才看出左翼的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左翼刚想说没事,没想到景东来已经接了话说:“有点晕车。”
  “哦,那早会你就别参加了,也没什么大事,在休息室休息一下,我让洛洛给你拿两片药。我先去开会了。”说完冲着他们一笑就走了。
  左翼没有去休息室,而是去了更衣室打算换上白服,而景东来就拉着她的手跟着她。到了更衣室的门口,左翼问:“你也要一起进来吗?”
  没想到景东来竟然无赖地说:“我还真想进去看看。”
  听了他的话,左翼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进了更衣室,“啪”地一声,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站在门口的景东来眼里闪过一丝忧伤,可惜左翼并没有看到。
  虽然左翼与景东来的接触并不多,但在她的印象中,大多数时候景东来都是温和的,只有相亲那次和今天有些不同,有点无奈,有点无赖,还有点忧伤。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得上是彬彬有礼。
  左翼故意在更衣室里磨蹭了一会,在她认为景东来可能走了的时候才出来,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见他站在更衣室对面的窗前抽烟,身影竟然有些落漠。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左翼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抓住,有点紧。景东来见她出来,熄灭手上的烟。
  左翼冷着脸说:“医院里不许吸烟。”接着又问:“你怎么还没走?”
  “我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说吧。”两人就这样站在更衣室的门口。
  “过几天就是元旦了,年末的最后一天我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这次左翼不忍再拒绝他,不过突然想起已经与洛洛他们说好元旦要一起狂欢,正在为难之际听到有人说:“不行,左翼姐已经答应和我们一起去狂欢,你晚了一步。”洛洛走了过来,接过景东来的话。
  景东来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说:“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洛洛既想让左翼和他们一起去狂欢,又不想她和景东来错过约会,灵机一动说:“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听了这话左翼抬头看着景东来,她认为他是不会答应的,景东来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痛快地说:“好,我也和你们一起。”
  这两个人一唱一喝就做出了决定,根本没有征求左翼的意见。洛洛把手上的药瓶递给左翼:“这是冰冰姐让我给你的维生素C,你别忘了吃。”又冲景东来说:“你们聊,我先忙去了。”
  等洛洛走远后,景东来才开口:“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和你们一起去?”
  左翼想,你都已经答应人家了,现在才想起来征求我的意见,你要是不去大家不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人都让你做了,为什么我就要当坏人啊。这么想着,嘴上就说:“没有,一起去吧,人多热闹。”说完后发现景东来眼里狡黠的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

  第十章
  左翼好不容易把景东来打发走了,回到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冲她暧昧的笑,原来洛洛已经把景东来要和大家一起去狂欢的消息告诉他们了。
  有个好事的大姐问:“左翼啊,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刚刚都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左翼解释:“只是普通朋友。”
  那个大姐还不依不饶地说:“我们才不信呢,普通朋友能一大早送你来上班?”
  还没等左翼开口,洛洛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我想起来了,我上次在咖啡厅门口见到的就是你们两个,你不承认,我还以为自己真的看错了,今天见到了,我可以肯定那天和你约会的人就是景东来。”接着又说:“昨天不跟我们出去,还找借口说回家,原来是去约会了,你跟我们明说啊,我们也不是不让你去。”
  大家听了洛洛的话,你一言我一语地跟左翼开着玩笑,左翼也不吭声,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越描越黑,索性不理她们。
  关冰冰有些看不下去了,说:“行了,都各忙各的吧。”大家听见护士长发了话也就散了。
  左翼也打算去忙,刚迈步就被关冰冰叫住了:“左翼,我看那小伙子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左翼还以为关冰冰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要交待,没想到说的话题还是围着景东来转,心想,大家这是怎么了。
  “关姐,怎么连你也加入她们的行列中了,我说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是,现在是普通朋友,可以后就不一定了。难道你没看出来,人家是在追你,你也不小了,是该交个男朋友了。对了,人家已经答应洛洛参加咱们的年末聚会了,你可不能拦着不让去啊。”
  左翼心想,我倒是想拦,可我拦得住吗,怎么这么一会儿大家就都成了景东来那一国的了,恨不得赶紧把她清仓甩卖了。
  年末这一天,大家早早就盼着了,快要下班的时候左翼给景东来打电话:“关护士长已经在国色天香订好了位子,我们下班后就过去,你也过去吧。”
  “我去接你。”景东来说。
  “不用了,我们大家一起打车就可以了。”
  “我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我在医院门口等你。”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因为景东来知道如果他给她开口的机会,她说的一定是拒绝的话。
  左翼和大家刚出门诊大楼,远远地就看到景东来的车停在那里,看到她出来,景东来下了车冲她的同事打招呼,并要她们一起乘车。大家谁也不愿意做电灯泡都推辞着。正好那边已经拦到了车,大家就丢下他们两个人过去了。
  景东来与左翼一起坐在了后面,这时左翼才发现前面的驾驶位上已经有司机了。看到他们上了车,司机转过头来向左翼问好:“左小姐,你好。”正是上次她摔倒时,下来赔礼的那个司机。
  左翼大方地笑着说:“你好,叫我左翼吧。”司机没有再出声。
  到了洒店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关冰冰她们也刚好到,一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让左翼没想到的是连周雪凌也来了。
  左翼上前打招呼:“凌姐,你来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今天我不会和关冰冰吵的,我是来看他的。”周雪凌说着把目光放在了景东来的身上。
  “看他?”
  “唉,要说这关冰冰也算做了件好事,还记得通知我来看看你的男朋友。”一边往包房走着周雪凌一边说。
  左翼想解释,可还没来得及说大家就已经进了包房,接着就被关冰冰安排到景东来的旁边坐了下来。周雪凌和关冰冰分别坐在他们俩的两边,其他人在四周。左翼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想要换个位置,却又被她们两个人拦了下来,真是难得她们两个人也有意见统一的时候。
  还好席间大家并没有难为左翼,只是和景东来简单的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相对于左翼的不安,景东来倒是显得很大方,体贴地为她夹菜递饮料。倒也让她说不出什么。
  就在左翼以为相安无事的时候,关冰冰拿着杯子站了起来,对她说:“左翼,你在我们静点室呆了也快两个月了,元旦一过你就要回科里了,我心里虽然舍不得可也没办法,谁让我没争过你们周护士长。这杯酒我敬你,你看在我这颗受伤的心的面上也一定要喝。”
  左翼很少喝酒,其实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能喝一点的,但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味道,而且一喝完就头痛,所以从来都不喝。大家都以为她不能喝,以往聚会的时候也就不让她喝了,这事关冰冰也是知道的,可看今天这阵势不喝恐怕是不行了。
  左翼也站了起来,在她的右手边有杯周雪凌刚刚倒好的酒,她硬着头皮拿了起来,心想就当是咽药了。其实大家都是知道左翼不喝酒的,平时聚会的时候,还会帮她挡一挡,可今天却没一个人站起来,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
  左翼说:“关姐,我也要谢谢你这两个月来的照顾,这杯酒我喝。”
  手里的酒杯还没碰到嘴,就被一只大手截了去,她身边的景东来站了起来,对着关冰冰说:“真是对不起,左翼不能喝酒,这杯酒我替她喝。”说着一仰头把酒就干了,而左翼还没有反应过来。
  关冰冰笑了,说:“你替她喝也行,不过可不能是一杯,得喝三杯。”
  “行。”说着又把酒倒满,就这样又连喝了两杯。等左翼反应过来想拦的时候,他已经把酒都喝完了。
  关冰冰看了眼周雪凌,她们俩个人都笑了。又说:“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们左翼不能喝酒,你以后可要记住了,不论什么场合都要替左翼挡酒。”
  景东来也笑了,说:“关姐,周姐你们放心吧,我不光替她挡酒,一切风险我都会替她挡住的。”
  左翼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心里很是不满,大家都不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就这样把她打包送人了。
  接下来大家都没有再难为左翼,热热闹闹地吃完了这顿饭。
  就在左翼以为可以回去的时候,看到洛洛把景东来叫到了一边不知对他说什么,然后就听洛洛说:“大家先别走,景先生要请大家去唱歌。”
  听了洛洛的话左翼望向他,他冲她无辜地笑笑。
  听说景东来要请去唱歌大家的热情都很高,竟然没有一个反对的,就连平时唱歌跑调,最最不喜欢这种活动的周雪凌也举双手赞同。左翼想既然已经这样了,索性就让他们疯个够好了。
  来到KTV洛洛就抢过麦克风成为地地道道的麦霸开始一首接一首地唱着,不过她唱的确实不错,博得了大家的阵阵叫好。又过了一会,估计洛洛是唱累了,才放下麦克风坐到左翼的身边。
  “左翼姐,你也去唱一首。”
  “算了吧,我唱歌不好听,会影响大家情绪的。”左翼并不愿意凑这热闹。
  “你蒙谁呢,我可是听过你唱歌的,你实在是太谦虚了吧。”洛洛不放过她。
  听到洛洛这么说周雪凌说:“对,我也听过你唱歌,唱得不错啊,你又不像我一唱就跑调。”想了想又说:“要不你和景先生一起唱吧。”
  “对,对,你们两个一起唱”洛洛在旁边起哄。并把景东来拉到了左翼的身边,还拿过歌本让景东来选歌。
  景东来倒是大方,拿起歌本翻了翻,又把歌本拿到左翼面前给她看,说:“就唱这首吧。”
  左翼一看是张国荣和辛晓琪唱的那首《深情相拥》,刚想说不会唱,那边的洛洛已经揭了底:“这首好,你怎么知道左翼姐喜欢这首歌?”
  景东来笑了:“是吗?左翼喜欢这首歌啊,那就更要唱这首了。”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左翼有种想哭的冲动,这首歌让她想起萧逸帆。歌还是一样的歌,可是身边的人却不同。
  不愿放开你的手
  此刻可否停留
  爱的乐章还在心中弹奏
  今夜怎能就此罢休
  我的感受
  与你相同
  不愿陪月儿般滑落
  对你的心
  有星辰来为证
  爱如风云翻涌
  再次深情相拥
  时间这一刻停留
  千万不要开口再对我说
  爱情只为今夜不走
  既然相信会有思念的忧
  就让你我俩长伴左右
  一曲唱完,大家都还沉浸在那深情的歌声中。他们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唱这首歌,但配合的很好,其实左翼明白,是景东来唱得好,中间的一部分甚至是他在带着她唱。洛洛有些夸张地说:“唱得太好了,真是太感人了,感动得我都快哭了。”
  左翼向景东来看去,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她没有移开目光,他也没有,墨一样的眸子盯着她看,看得左翼有些不自在,终于还是她移开了目光。
  这一晚大家玩得都很尽兴,只除了左翼外,她始终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这么说也许有些夸张,总之是心里毛毛的。
  从KTV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终于迎来了新一年的第一天,大家三五成群的打车,把左翼留给了景东来,走的时候还暧昧地冲两人笑笑,最可恨的是关冰冰,竟然当着景东来的面对左翼说:“我批准你明天休息,你可以再晚点睡,不用担心早起。”左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其实关冰冰早就已经通知她明天休息了,她是故意说给景东来听的。
  大家都走了,景东来的司机也来接他们,上了车以后,景东来报出了左翼的地址,司机就专心的开车。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喝酒?”左翼问出了埋在心中多时的疑问。
  景东来答道:“这还不容易,看你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不,不明显,是我观察的仔细。”他玩笑地说着。
  左翼知道他又开始打太极了,给了他个白眼,不再说话。
  很快就到了左翼公寓所在的小区,整个小区黑压压的一片,只有路灯还亮着。说了声再见,左翼下了车。景东来也从另一边下来,拉住了左翼的手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左翼有些吃惊地问:“你生日?1月1号?”
  “对。”
  “景东来,生日快乐!”左翼看着他真诚地说。
  “我今天很高兴,在生日当天的第一秒就能看见你,我很高兴。”景东来笑着。
  左翼发现这一晚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客气地对她的同事笑,现在才发现,他是真的高兴。
  “我虽然高兴,不过你还是要送我生日礼物。”景东来有些孩子气地说。
  “好,你想要什么,我明天去买。”左翼大方地应允。
  “不用买,”他看了看左翼,“就像刚才那首歌唱的一样,给我一个深情的拥抱就行。”说完景东来又有些后悔,他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左翼竟然点头答应了。
  左翼看到他一愣,迟迟没有动作,便冲他张开双臂说:“抱吧。”
  这回景东来没有犹豫,紧紧地抱住了她,深深地把她拥在了怀中。
  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让左翼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了,我该上楼了。”他抱了一会,左翼看他没有松手的迹象,出声提醒他。
  没想到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也不动。左翼有些挣扎,想要挣出他的怀抱,可是他却抱得更紧,看着怀里的她,头就这样低了下来,嘴唇压上了她的。

  第十一章
  当景东来的唇压上来的时候,左翼本能的想要躲开,无奈景东来紧紧地抱着她,使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甚至他的一只手已经扶着她的头牢牢地固定,让她无处躲藏。那灼热的唇带着坚定的执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就这样印在了左翼的唇上。带着淡淡地混合了烟草、酒精、剃须水的气息向她袭来,让左翼一阵眩晕忘了反抗。
  他并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小心地抱着她,把唇印在她的唇上,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件珍宝稍一松手就会溜走。
  景东来就这样又抱了她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和左翼都有些缺氧才慢慢地松开怀抱。
  左翼觉得自己的脸很烫,想来肯定是红得不成样子,还好在这夜色的掩护下景东来看得并不明显。她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在气景东来还是在气自己。
  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才开口:“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日礼物?你不是只要一个拥抱吗?现在连吻都已经得到了,请问景先生你对这份礼物还满意吗?”本来她是想狠狠地打他一个耳光的,但又一想那又能怎样,抱也抱了,吻也吻了,难道一个耳光就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何不大方一点,就当送他份生日礼物好了。左翼这样劝慰着自己。
  景东来知道她是生气的,可是他却不后悔。他知道她是故意显得不在乎,因为她越在乎他就越得意。
  “总体来说还算满意,但如果是你主动的话我会更满意。”景东来说完后,发现左翼的脸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羞变得更红了。“拥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这个吻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要礼尚往来吗。谢谢你的生日礼物。也祝你新年快乐。”他又补充道。
  左翼本来是想让他自责一下的,没想到他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来再与他理论自己也得不到好处,索性不再理睬他,转身上楼。
  这次景东来没有拦着她,直到看到她的窗口亮起了灯,便拿出手机拨了她的号码。
  左翼刚进到屋里打开灯,手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景东来的号码,没有犹豫地按了拒接键,没想到手机马上又响了起来。如此几次,景东来好像并不放弃,忍无可忍接了起来,火大地说:“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是一个吻吗,值得你这么炫耀?”
  那边的景东来显然一愣,然后话筒里传来了他爽朗的笑声,接着说:“左翼,没想到这个吻对你的影响这么大,我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想确认你是不是安全进了屋。”
  “轰”地一下,左翼脸上刚刚有些退去的红在听到景东来的这句话后又极快地布满了脸,甚至比刚才还要烫,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对着手机说了句:“你去死!”马上就关了机。
  楼下,景东来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抬起头又看了眼左翼的窗口才上了车。
  左翼心里真是后悔,早就该知道这个人是不会那么善罢甘休的,都怪自己没事心软做什么,对那种人就应该永远冷着一张脸。唉!后悔啊,可是后悔药没处买。
  难得休息,左翼真是好好地利用了一下。没睡上几个小时,一早就爬了起来,把屋子里里外外来了个大扫除,又洗了窗帘、床罩,她是化愤怒为动力,要借劳动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一天下来愤怒没化解多少,体力可是消耗了不少,到了下午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这是跟谁过不去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吻吗,可是那是她的初吻啊,算了,忘了吧!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元旦过后第一天上班,大家的精神都不错,加上大过节的患者不是很多,所以工作很轻松。这是左翼在静点室工作的最后几天了,这个星期结束她就要回到原来的科室了,说起来她还真有些舍不得。
  日子就像手中握着的沙,越想抓住它,它就溜得越快,转眼左翼和洛洛已经回到外二科快一个月了,农历的新年也快到了。这些日子,洛洛的进步很快,周雪凌跟左翼商量了一下,决定过完春节就让洛洛单独值班。当然,前几个班还得让左翼跟一下。
  周雪凌还是有些担心左翼的身体:“你自己也有班,还要再跟着文洛洛,会不会身体吃不消?”
  左翼一边画着体温表一边说:“没事的,我只是跟着她,一切的操作还都是由她自己来执行,只是怕她出错。我在静点室的那段时间,一直都没有上夜班,清闲得很,再说了,你不是打算过完春节才让洛洛单独值班吗,我这段时间还可以清闲一阵子。”
  听她这么说,周雪凌也没有再坚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十二章
  春节一天天的临近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那么一点期盼,而真正所期盼的是什么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这天,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商量着春节值班的事,商量来商量去总是定不下来,每个人都不愿意在除夕值班。最后周雪凌有些火大地说:“我把你们找来,和你们商量是想有个最好的解决办法,没想到你们一个推一个,全都不愿意除夕值班。好!既然这样,我也不和你们商量了,我自己决定,安排到谁就是谁,这回看你们还找什么借口。”大家听了她的话谁也不吭声,都怀着侥幸的心理,希望不是自己。
  左翼看着周雪凌:“除夕我值班吧。”
  “不行。”周雪凌马上说:“去年就是你,怎么能年年都让你值班,轮也该轮到她们了。”
  “还是我来吧,我年轻,家里也没什么事。”
  周雪凌看左翼态度坚决,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既然你除夕值班,那其余的那些天就不安排你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这样也算公平,大家没意见吧?”
  大家觉得周雪凌说的有道理,都没有反对,很快值班表就排好了,把大家探亲的、访友的时间都错了开,贴在了护士站的墙上。正在这时,左翼白服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电话是艾晴打来的,左翼还以为她是想和自己商量春节去哪聚聚,没想到艾晴的第一句就说:“我的签证下来了。”
  “什么?怎么这么快?”
  “这还快啊,已经好几个月了。”
  “我是说怎么这个时候下来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左翼问着。
  “我已经订了后天的机票,晚上6点的飞机,票一订好赶紧告诉你一声。”
  这可真是让左翼有些措手不及:“怎么不等过完春节啊,我还想和你好好聚聚呢。”
  “那边的医院着急,而且人家也不过春节,所以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艾晴回答着。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都已经定好了,不能改了。”
  “那我去送你。”左翼说。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你还要上班。”
  “我后天下夜班,就算是上班,请假我也要去,要不然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左翼很坚决“我后天下午就去你那,跟你一起去机场。”
  艾睛知道左翼有的时候是很固执的,也就不再劝说她“那好吧,我在家里等你。”
  左翼和艾晴一起坐在去机场的出租车上,看着两旁疾驰而过的景色,两人都沉默着,想着这些年来两人走过的每一个瞬间,左翼觉得自己的眼泪就要滴下来了。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左翼打破了沉默“到了那边安顿好以后记得给我打个电话,别让我惦记着。以后多给我发邮件,要是那边不好就赶快回来。”
  艾晴的父母在她上护校的时候因为车祸去逝了,虽然留下了一笔遗产让她的生活无忧,但是失去亲人的巨创却让她差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是左翼陪伴着她走过了那段痛苦,经过这件事,使原本就很要好的两个人感情更好了。虽然现在的艾晴要比原来坚强很多,但左翼还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生活。
  “嗯,你放心吧,我现在已经很坚强了。”艾晴露出让左翼放心的笑容。
  机场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有人哭,有人笑,多少悲欢离合天天都在这里上演着。登机的时间到了,艾晴转过身来抱住了左翼,左翼也抱住了她,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好好照顾自己。”左翼嘱咐着。
  “嗯,你也是。”艾晴也哽咽地说着。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好久,终于还是放开了彼此。左翼发现艾晴一直盯着她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景东来正站在不远处向她们这边望过来。
  艾晴擦了擦眼泪问:“那人你认识吗?他都往这边看了好久了。”
  “认识,他就是景东来。”
  “就是你们林院长给你介绍的那个极品?”艾晴说着又向着景东来的方向打量了几眼。
  “嗯。”
  “我说左翼,这种要容貌有容貌,要身价有身价的极品你还不满意吗?别再为了个萧逸帆错过大好的机会了,要是这么好的男人你都抓不住的话,你可真是个大笨蛋。”艾晴教育着她,一扫刚才的悲伤。
  “行了,行了,时间来不及了,赶快进去吧。”左翼一边推着她进安检一边说,“别忘了给我打电话。”
  直到把艾晴送走,擦了擦脸上的泪,才回过身面对景东来。而景东来也正朝着她走过来。
  这一个多月来左翼都没有见到景东来,两人也没有联系,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碰到。
  “好巧,在这里碰到,你也来送朋友?”左翼先打招呼。
  “是啊,好巧,我刚从纽约回来,还以为你是来接我的呢。”景东来看着她。
  “我的好朋友,去新西兰,刚刚我们两个都有些激动,让你见笑了。”左翼扯着嘴角笑了笑,不过笑容很难看。
  “唉!要是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能这么激动就好了。”景东来感叹地说。
  左翼知道他是在逗自己,没理他径直走出了候机厅,站在大厅门口招手拦车。景东来见她在拦车,上前扯住她的手“我的车在那边。”
  正说着,司机已经开着车停到了他们面前。
  “你打车回去吧,我自己来开。”景东来一边打开车门让左翼上车,一边对司机说。关好车门后,绕过车头坐到另一边的驾驶位上,伸手为左翼紧好安全带才开动车子。
  左翼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送别中回过神,景东来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
  “随便。”左翼答道。过了一会又像是反应过来说:“我想吃我们学校附近的那家麻辣面。”
  “好。”景东来答应着,在下一个路口转了方向,向她的学校开去。左翼的思维还在神游,以至于根本没想到他怎么会知道自己说的是哪家面馆。
  面馆的老板娘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见左翼很是热情“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个总是和你一起的女孩子呢?”刚问完话,看到停好车随后进来的景东来又露出了然的笑容“原来是和男朋友一起,那边正好有位置,你们等一下,马上就好。”
  看见她暧昧的笑容,左翼也懒得解释,和景东来坐了下来。面馆不是很大,收拾得很干净。来吃面的人不少,大多都是护校的学生,也有一些附近的居民。
  他们没等多一会,面就端了上来,左翼一勺勺地往碗里放着辣椒,看到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景东来皱起了眉,伸手阻止她“好了,你放的太多了。”左翼这才反应过来。
  “你吃我这碗吧。”说着他要把自己面前的那碗面递给她。
  “不用。”左翼很坚定的拒绝。
  可刚吃了一口就被辣椒呛得咳了起来,脸也胀红了,然后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在看见她的眼泪流下来的那一刹那,景东来的心也跟着一紧。他起身坐到左翼的旁边,伸手把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声地劝着“好了,好了,别哭了,一会眼睛都肿了。”
  左翼任他抱着,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止不住的流,哽咽地说着:“你不知道,以前我和艾睛总是来这里吃面,可现在她走了,以后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不会剩下你一个人的,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他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类似告白的话语。可惜大脑有些混乱的左翼好像并没有听到。

  第十三章
  最终,面还是没有吃成,因为左翼已经哭得没有胃口吃东西了。景东来擦干了她脸上的泪“我送你回去吧?”
  “嗯。”
  上了车以后,左翼把头靠在座椅背上,没多一会就睡着了。景东来慢慢地开着车,怕把她惊醒。到达公寓楼下的时候,他靠近了她,发现她的眼角还有泪,伸手为她把泪擦去,小声地说:“左翼,醒醒。”
  听到他的声音,左翼睁开眼,但眼神还是有些迷蒙。“到了?”问完伸手就去开车门打算下车。
  景东来把车熄了火,“我送你上去。”也跟着她一起下来。难得左翼没有拒绝,他苦笑了一下想,可能是她的神志还没有清醒。
  一直到上了楼,进了屋,左翼的意识才有些恢复过来,想起自己在面馆的失态,她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左翼看见景东来的休闲上衣胸前有一片湿迹,估计是她的泪水,“要不你把衣服留下来,我洗完了再还给你。”
  景东来正在打量着她的屋子。整个房间都是由干净的白色和温暖的浅桔色组成,虽然白色有些清冷,但和桔色搭配在一起又透出温暖。房子不大,一卧、一厅、一厨、一卫,却收拾的很干净,也很温馨。
  见景东来没有反应,左翼又问了一遍。
  这回他回过神来,开着玩笑说:“不用了,这件上衣我不打算洗了,就把你的眼泪留给我当纪念吧。”接着又说:“一晚上了,你也没吃点东西,你这有什么?我给弄点吃的吧。”说完就向厨房走去。
  “不用了,我没有胃口,不想吃。”左翼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
  “你不饿,我还饿呢!我还是下午在飞机上吃的那点东西,陪了你一晚上你就让我饿着回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冰箱找找什么东西可以利用。厨房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烹饪工具都有了,而且一些常用的食材也都有,看来左翼平时也经常自己做饭。
  看他在冰箱里找到了肉馅,放在微波炉里解冻,然后又在一边洗着嫩绿的葱,左翼问:“你要做什么啊?我帮你吧。”
  听到左翼这么问,他说:“本来想做皮蛋瘦肉粥的,可是你这没有皮蛋,就只好做瘦肉粥了。不用你帮忙了,你把米找到就行了。”
  左翼到米柜里盛了碗米,他接了过去“行了,你去歇着吧,这就交给我好了。”
  左翼无奈到客厅里打开了电视,可是思绪却还都缠在厨房里的那个男人身上。心想要是让艾晴看到这一幕,她一定又会在自己的耳边教训着说:“这样的居家好男人,你还不赶紧抓住,而且再也不要松手。”这样想着,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左翼感觉有人在看她,灼灼的目光让她渐渐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景东来就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醒了?吃点东西再睡吧。”
  “粥做好了?我睡了多长时间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粥刚好,看你睡的香没忍心叫你。”说完他起身去厨房盛了两碗出来。
  左翼接过他递来的粥,一股米香扑面而来,白白的粥混着肉末,上面飘着淡淡的油花,还撒了一层细细的嫩绿的葱末,光是看着就让人有胃口。
  “看什么,快吃吧。”景东来催促着她。
  拿起勺子盛一口送到嘴里,不用嚼,米和肉就溶在了口中,齿颊留香。
  “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一碗粥就做得这么香。”左翼真心的夸奖着他。
  他笑笑“锅里还有,你慢慢吃。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常给你做。”
  左翼一愣,没再吭声,接着吃眼前的那碗粥。
  吃过粥以后,两个人争着洗碗,最后还是左翼说:“你做的粥,碗应该由我来洗。”景东来没再与她争,靠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她把碗一个个洗干净。
  回到客厅后景东来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已经11点半了,“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这时左翼才想起来,他刚刚下飞机还没有回去休息,一定很累了。
  “真对不起,忘了你刚下飞机,还让你陪了我一个晚上,快回去休息吧。”
  景东来深深地看着她“应该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陪了你一个晚上。”
  左翼装作没看见他眼里的深情低下头。
  他趁着左翼低头的时候搂过她,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轻声地说:“你也好好休息,我走了。”
  这一夜左翼睡得很好,可能是因为肚子被填饱的原因。早上一睁开眼,外面的阳光已经大亮了,时针也已经指到了九的位置。还好昨天下夜班,今天休息,要不然上班肯定迟到了。
  刚刚洗漱完毕,景东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起来了?”
  “嗯。”
  “上班有没有迟到?”
  “没有,今天休息。”
  “哦,眼睛有没有肿?”他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低低的传过来。
  “还好,有一点点,有冷水敷一下已经看不出来了。”
  “那就好。”
  他的声音就像情人间的低喃,让左翼有些不适应,感觉脸也烫了起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只是想问问你春节有什么安排,要值班吗?”
  “我就除夕值班,其余的时间回家陪父母。”左翼如实回答。
  “能把时间分给我一天吗?”过了一会没听到左翼的回话他又说:“算了,就当我没说。”
  “哪天?”左翼轻声地问着。
  “初五吧。”
  “行。”
  这回换成他那边没了声音,左翼耐心地等着,好久,他才说:“那好,我再给你打电话。”
  经过了一夜,左翼突然有些想通了,其实景东来没有什么不好,他对她的温柔都写在了眼里,让她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既然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么有个这么爱自己的人在身边陪伴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以前是想过自己一个人,可是那种孤独和寂寞有多难熬只有自己知道。爱上一个人不是自己所能决定的事,更悲哀的是人家根本就不爱你,所以她从来没有对那个人表露过心迹,因为她希望她爱的那个人能够没有负担地生活着,她只要知道他还好就可以了。
  人啊,总是自私的,以前艾晴就总是劝她多为自己考虑一下,看来她是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希望她现在自私还来的及。

  第十四章
  除夕这天,左翼很早就到医院去接班。
  “左翼,这刚几点啊,怎么来这么早?”周雪凌在走廊里看到左翼。
  “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没事,还不如早点来,让大家也好早点回去。”
  换好白服去办公室,发现大家都在,说:“你们都回去吧。”
  大家还有些不好意思,没人动。
  “行了,既然左翼都来了,大家就下班吧,要不然都在这靠,也是浪费时间。”周雪凌说。想了想又嘱咐:“都记好自己是哪天值班,别光顾着过年连值班都忘了。”
  大家听周雪凌发了话也就都散了,还不忘冲左翼说:“辛苦了!”
  周雪凌又陪着左翼呆了一会才回去,走的时候说:“晚上我来给你送饺子。”
  “不用了,食堂里什么没有啊,再说今晚院里的领导们肯定会过来的,每年他们都带饺子过来,你明天还要去院里总值班,就别折腾了。”
  周雪凌没再坚持就回去了。
  医院里的患者只要是还能动的都出院了,谁也不想留在医院里过年,科里的患者少了很多,该处置的也处置完了,突然显得很安静,其实这除夕夜的夜班也没什么不好。
  左翼在护士站里看书,跟她一起值班的医生吴姐过来问:“怎么不去看电视?”
  “难得这么清静,看会书。”左翼笑笑。
  “你看书吧,我过去看会电视。”
  “嗯,你去吧,有事我叫你。”
  左翼看的是一本古诗词赏析方面的书,这种书对有的人来说是很枯燥的,偏偏左翼很喜欢,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看很放松,觉得整个人好像都沉浸在那浩瀚无边的诗词海洋中。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左翼以为是吴姐,听见脚步声到了门口,没有抬头就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等了一会没人回答,抬起头一看竟是景东来站在那里。
  “怎么是你啊?”左翼放下书,有些惊讶地问。
  “那你以为是谁?大过年的,我们优秀的左护士一个人值班多寂寞啊,我来陪陪你。”他开玩笑地说完又冲左翼举了举手中的保温桶“我来给你送饺子。”
  “你也知道是大过年的,上这来干什么啊?太小看我们医院了,难道食堂连盘饺子都没有?”左翼也开着玩笑。
  “快趁热吃吧。”景东来打开盖子,夹了个饺子就往她嘴里送。
  左翼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要接过来:“我自己来。”
  他却执意不肯,非让左翼张开嘴。左翼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可景东来就像没事人一样,还举着筷子在那等着。无奈,左翼只好张开嘴吃下饺子,又赶紧抢过他手里的筷子。景东来的脸上泛起得逞的笑。
  看左翼只吃了一个就把盖子盖上了,景东来问:“怎么了,不好吃。”
  “不是,我还不饿,一会再吃吧。”
  景东来随手拿起左翼刚才放在桌上的书笑道:“你看的?”
  “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已经够文静了,还看这种书,怕是要飘回古代了。”
  左翼笑笑:“纯属个人爱好。”接着又说:“谢谢你的饺子。”
  两人正在护士站里说着话,就听到走廊里传来文洛洛的声音:“左翼姐,我来给你送饺子了。”
  景东来看了她一眼,说:“看来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
  话音刚落,洛洛就进了来。一眼就看见景东来和他带来的保温桶,有些不满:“原来有人比我还早啊。”
  “洛洛,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饺子呗,没想到有人比我还快一步。”她不满地看了景东来一眼,又转过头笑着对左翼说:“你快尝尝,我妈包的。”
  见左翼吃完问:“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替我谢谢你妈妈。”
  洛洛说:“既然好吃,就多吃几个。”
  左翼摆摆手:“吃不下了,我一会再吃吧。”
  洛洛又坐着随便地聊了一会,然后对景东来和左翼说:“你们聊吧,我该回去了。”
  “时间不早,我也回去了,我送你吧。”景东来也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洛推让着。
  “现在晚了不好拦车,再说也不安全,还是让景东来送你吧。”左翼也劝说着。
  “好吧。”说着洛洛就出了护士站,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景东来对左翼说:“明早下班我来接你。”
  “干嘛?”
  “送你回家啊!”
  “不用,我明天打车回去,你别麻烦了。”
  “然后又像上次那样晕得脸色苍白?”
  左翼还想再说什么,可惜景东来没再给她反驳的机会就走了。
  快到12点的时候,院里的领导到各个科室慰问值班的医护人员,一队人呼呼啦啦地过来。林院长也在其中,看到左翼冲她笑笑。
  趁着其他人都在高谈阔论的时候,林院长把左翼叫到一旁问:“晨子来了吧?”
  “嗯。”左翼点头。
  “我就知道这小子今晚肯定来。他人呢?”
  “回去了。”
  “这么早就回去了?没给你带饺子?”林院长又问。
  “带了。”
  林院长看了看她“丫头,好好把握。这小子就你能治得了他。”
  说完就跟着大队人马呼呼啦啦地走了。把左翼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第二天一早,接班的护士、医生都迟了一会才到,估计是昨天睡得太晚了,一进科室就很是不好意思,左翼笑着说:“过年好!”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尴尬,催着左翼赶紧换衣服回去。
  出了住院部没走多远,左翼就看到景东来的车远远地停在医院的大门口,她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景东来也看到了她,下了车,远远地望着她。
  “我不是不让你来吗,你还真来了。”走到跟前左翼说。
  “我昨晚回去就睡了,一早反倒睡不着,没什么事就来了。”
  左翼看到他脸上的疲惫,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不过也没拆穿他的谎言,开了车门上了车。
  车开起来没多久,左翼就犯起迷糊来,可是怕他找不到路还坚持着不敢睡。景东来看出她的坚持,说:“你睡吧,一会快到的时候我要是找不到路再叫你。”
  听他这么说,左翼放心地闭上了眼。
  大年初一的早上,大家还都没有起床,路上的车和行人都不算多,景东来一路开的很平稳,但速度也不慢,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左翼家的小区,把车停在了楼下。
  刚好这时左翼也醒了,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
  景东来的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一路打听的呗。”
  虽然和景东来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左翼知道,一旦他的脸上泛起这样的笑容就说明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得再多也不会告诉你答案,索性不再问他。
  打开车门还没等下车,景东来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回去好好休息,初五我来接你。”
  左翼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声,下了车关上车门就上了楼。

  第十五章
  初五,左翼刚吃过早饭景东来的电话就打了来。
  “我在你家楼下呢,下来吧。”
  “这么早?”
  “下来吧,我等你。”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左翼换好衣服后,匆匆忙忙地下了楼。
  一打开车门左翼就后悔了,把手里的大衣和包包放下,对景东来说:“再等我一下,我上去换件衣服。”
  景东来拉住她要开车门的手,看着她“这不是挺好的,我喜欢,不用换了。”
  见左翼还要坚持,又说:“时间来不及了,就这样吧,而且真的挺好的。”说完就启动了车子。
  左翼真是后悔,自己干嘛要穿这件毛衣。毛衣是左翼自己织的,是照着VALENTINO情侣装中的女款织的。
  记得有一次逛街,无意中看到那套白色的情侣毛衣,左翼一下就喜欢上了,再看看那吓死人的价钱,得花上她好几个月的工资,而且人家还不单卖,想想还是算了。不过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件毛衣,所以就买了毛线,又在网上找了样子,自己织了一件。
  看看坐在她身旁那个悠闲自得的开着车的男人,身上竟然穿了件跟自己一样的毛衣,只不过他那件是男款的。越想心里越是气,总听说明星有撞衫的,没想到自己也会碰到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和个男人撞衫。
  景东来看出她在生气,可还是火上浇油地说:“我们相亲那次,你穿的就是这件毛衣。”
  “你……你是故意的。”听到他这么说左翼更气。
  “对,我是故意的,那件女款还在我家里,明天我给你拿来。你的那件男款呢?给我吧。”他大方地承认,看到她气得红了脸。不知怎么他就是喜欢看她红着脸的样子,害羞的、生气的都喜欢。
  “没有,就这一件。”
  “你骗谁啊,人家不单卖的。”
  “这件是我自己织的。”
  这回景东来可是有些惊讶“你还会这个?”然后又笑了起来“要不你再给我也织一件吧。”
  左翼知道他无赖起来谁也比不上,把头扭到一边看着车外。过了一会,看到他竟然把车开出了市区,开口问:“你要带我去哪?”
  “几个朋友说要聚一聚,他们都在滑雪场等着呢。”
  “喂!你停车。”
  “干嘛?”
  “我要回去换衣服。”本来左翼以为只有他们两人,没想到还有他的朋友,穿成这样不是等着让人家笑话吗。
  “好了,别闹了,大家都等着呢,再说滑雪的时候穿那么厚,谁还能发现咱俩穿一样的毛衣啊。”
  左翼无奈地望着窗外,不再理他。
  到了滑雪场,果真如他所说,大家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在等他们。他们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左翼,有一个已经开起了景东来的玩笑:“晨子,行啊,这回总算没一个人来。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一下。”
  景东来把她介绍给大家:“这是左翼。”又对左翼说:“这些都是我朋友。”
  左翼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算上他们一共八个人,四男四女,想必那些人带的都是女朋友。
  左翼正打量着他们,又有人开口:“晨子,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景东来用眼神制止住。
  左翼觉得奇怪看向景东来:“传说中的什么?”
  “别听他们胡说,他们就喜欢开玩笑。”
  左翼见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也就不好再多问,不过她觉得景东来是越来越神秘了。自己的事情他好像都清楚,而他的事情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景东来见她在发呆:“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在想我不会滑雪。”
  “没事,有我呢。”
  换好了滑雪服,景东来又帮她穿上滑雪板,看着她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还不是你给我挑了件这么厚的衣服。”左翼抱怨着。
  “我不是怕你冻着嘛,再说穿得厚点摔了也不会那么疼。”景东来无辜地说。
  说完牵起她的手向雪场走去,左翼甩开他的手不理他。可一到了雪场左翼就后悔了,她站在雪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其实这里的坡度并不大,可是脚上穿着那笨笨的滑雪板,再灵活的人也要摔跟头,更何况是她这个缺少运动细胞的人。
  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坏笑的景东来,左翼冲他喊:“喂,你过来扶我一下啊。”
  “你不是不用我,刚才还甩开我的手。”
  “刚才是刚才,你没看到现在我都动不了啊。”
  景东来还是坏笑着:“那你就动啊,谁也没拦着你。”
  左翼知道他是故意的,心想自己以前怎么会被他外表的假象给蒙蔽了,还以为他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没想到他逮到机会就欺负她。
  “你过不过来?”左翼瞪着他。
  “没见过你这样的,求人还这么横。”说着景东来滑到了她跟前,一把抱住了她。
  “你干什么,快松开我。”
  “是你让我过来的。”
  “我是让你过来扶我,也没让你抱我啊。”
  “你也太小气了吧,让我扶你,还不给我点报酬。”
  听他这么说,左翼只好让他抱着,谁让现在她得指望着他做自己的拐杖呢。
  景东来又抱了她一会才不舍的松开手,然后扶着她慢慢地滑,一边滑着还一边告诉她技术要领。
  几圈下来,左翼已经是气喘吁吁了,不过景东来把她保护的很好,没有让她摔到:“没想到滑雪这么累,还这么难学。”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缺少运动细胞,体力太差,缺乏锻炼。”
  “谁说的,我还会滑冰呢。”左翼不服气地说。
  “你还会滑冰?那好啊,哪天让我见识见识。”
  歇了一会,景东来又拉着左翼滑了几圈,最后她说什么也不滑了:“唉!不行了,你自己去滑吧,我的腰都要折了。”
  他看左翼累成这个样子:“算了,我也不滑了,一起去休息室等他们吧。”
  两个人在休息室休息了一会,大家也都回来了,看到他们两个穿着一样的毛衣坐在沙发上,有人取笑着说:“哟,晨子,都穿上情侣装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一句话就把左翼的脸说红了。趁着别人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景东来看着她,眼里泛着笑,又扭头对那人说:“好不容易追上的,可不是要好好炫耀一下。”
  伸手揽上左翼的肩,好像在向大家宣告着所有权,不顾左翼的挣扎又对大家说:“走吃饭去。”
  四辆车一路从郊区开回市中心,来到一家五星级的酒店,下了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酒店,早有大堂经理迎了上来:“景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景东来点头,大堂经理领着大家来到了一间豪华的包房。
  左翼的眼里充满了迷惑,看来她对景东来了解的还是太少了,这并不是普通人说来就能来的酒店,这里的豪华是左翼以前所没有见过的,再打量一下景东来,现在的他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高高在上,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的。不禁问自己,究竟是自己太迟钝没有发现,还是他隐藏的太好?

  第十六章
  这顿饭从下午一直吃到晚上,四个男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都有点喝高了,左翼几次想提前离开,但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开口。
  左翼是个慢热型的人,景东来的这些朋友她是第一次见到,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和人家相谈甚欢,即使是女人她也做不到,所以当几个女人坐在沙发里聊天的时候,左翼大多数的时间只是一个倾听者,好在她们也都不在意左翼的态度,要不然还以为左翼多么清高呢。
  女人们的话题从服装到美容,从如何抓住男人的胃到如何抓住男人的心,可谓是包罗万象,左翼靠在沙发上听他们聊着,眼皮渐渐合上。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问:“晨子,最近怎么总是见不到萧逸帆,听说公司也是你一个人在打理,他在忙什么呢?”
  当听到萧逸帆这个名字的时候,左翼的心跟着一动,其实她早就知道萧逸帆在晨帆地产,当第一次见到景东来,他给她名片后,就猜想到他们可能认识,但听刚刚那个人问话的语气,他们不仅仅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合作伙伴。“晨帆地产”,她早就应该想到的。
  那人问完话后景东来半天也没有回答,左翼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合着眼靠在沙发上,但是她能感觉到景东来的眼神在她身上停留。
  又过了一会,景东来好像才反应过来:“逸帆前些日子还在公司里,现在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纽约。”
  “说的也是,你们兄弟这么多年了,他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工作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自己跑去躲清闲,原来是想在纽约发展啊。”
  “哎,我说他知不知道你已经把你的真命天女追到手的事啊?这事你可别瞒着他,我们大家可都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左翼听到景东来好像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也等着呢,而且说要包个大红包给我,你们也都把红包准备好。”
  再往下他们又说了什么左翼已经听不进去了,思绪只围绕着景东来的那一句“他也等着呢”在打转。
  呵呵,多么可笑啊,其实萧逸帆早就知道她喜欢他,可是左翼没有说出口,他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左翼默默地爱着,他也在默默地拒绝着,一直装了这么多年的傻。而现在,当他的好朋友,好兄弟在追求她的时候,萧逸帆仍然什么也不说,即不对左翼说,也不对景东来说,他只是在远处看左翼和景东来像两个小丑一样表演着。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景东来给她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你喝了不少,还能开车吗?”左翼问着。
  他开着玩笑说:“要不你来开?”
  “好啊,只是不知道我敢开,你敢不敢坐。”
  “有什么不敢的,黄泉路上能有你做伴我也知足了。”叹了口气他又接着说:“只是我宁可一个人孤单地走也不愿意你陪我。”
  左翼看着他那炯炯的眼觉得有点无处可逃,只好笑笑:“说什么醉话,快开车吧。”
  上了车,景东来开得很稳。左翼一直在打量他,心想如果没有萧逸帆她可能会爱上他吧,可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永远不会在你的掌握之中。
  “有什么要问的,问吧。”景东来依然目视前方。
  “你怎么知道我有问题要问你?”
  “你刚才没睡着,不是吗?”
  既然他什么都猜到了,左翼也就不再绕弯子,开口问道:“为什么大家都叫你晨子?”
  景东来以为她会问萧逸帆的情况,没想到她开口却问了这么个问题,愣了一下:“我是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出生的,所以父母就给我起名叫东来,晨子是我的小名。”
  “所以你和萧逸帆的公司叫‘晨帆’?”
  “对。”
  “你是怎么认识萧逸帆的?”
  “我们是高中同学,后来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他学机械,我学建筑,再后来我们又一起出国。”景东来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为什么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
  景东来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时你的眼里只有一个萧逸帆,别的人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我的吧?”
  景东来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准确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十年前,那时我和逸帆都已经上了大学,正在办理出国的事。在逸帆20岁的生日聚会上,我见到了你。那天你来晚了,当你进来的时候,逸帆正在和我的表妹林卉热情拥吻,看到你哭着跑出去,我就跟了出去。”
  听到景东来的回答,左翼好像又回到了那个让她伤心的晚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萧逸帆的,但是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她知道萧逸帆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孩子看,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长到能开口向他表白的年龄。可是她还没有等到那一天,就在萧逸帆20岁的生日聚会上看到他抱着一个女孩热情的吻着,这对当时才只有14岁的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所以那晚她顾不得理会大家异样的眼神、顾不得藏好自己的心事,就那样哭着跑了出去。后来当她终于长到可以表白的年龄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表白了,因为她联系不到他了,也因为她失去了表白的勇气,但她一直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祝福着。
  “那……”左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既然你已经知道我喜欢的是萧逸帆,为什么还来追求我?”
  这回景东来的眼里透出一抹苦涩:“当我看到你哭的时候,我的心没由来的也疼了起来,看着你哭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后默默地跟着,直到看着你安全地进了家门。这可能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对当时只有14岁的你钟情,并且一直念念不忘。”顿了顿他又接着说:“20岁之前我谈过恋爱,可是因为遇到了你让我觉得那恋爱是那么的索然无味。20岁之后,我想用一场又一场恋爱来忘却你,可是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让我把你从心里拔除,我管不了我的心。所以当逸帆提意回国建立公司的时候,我同意了,我想既然忘不了你,那就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吧,哪怕看看也好,我已经不在乎你心里想的是谁了。”
  当他说完这番话的时候,左翼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她公寓的楼下,她没有下车:“我们这样交往对你不公平,还是就此打住吧。”
  听了景东来的一番表白,说不感动是假的,但是她明白自己的心很难再容下第二个人:“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因为我忘了不萧逸帆,这样下去对你也不公平。”
  景东来定定地看了她好久:“左翼,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可是我想让你明白,爱情不是说停止就能停止的,你忘不了他,我一样也忘不了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即使不公平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左翼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她纠缠下去,不再多说开门下车,不让自己回头,把脊背挺得直直的进了公寓。

  第十七章
  左翼上了楼,想想景东来喝了不少的酒,再加上她刚刚的言语刺激,真怕他开车出什么事。要不要打个电话嘱咐一下?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一想好歹也算朋友,不允许自己再犹豫,拿出手机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了,却没人出声,沉吟了良久终于还是她先开了口:“我到楼上了,你放心吧。”
  “嗯,我看到你的灯亮了。”他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景东来好像突然没有了耐性。
  “你……你开车小心点。”终于她还是把心底的担心说了出来。
  “哈哈……”电话那边传来景东来讽刺的笑声,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左翼。接着他用清冷的声音说:“谢谢你还关心我的生死,放心吧我命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紧接着,嘟嘟地声音传到左翼的耳朵里,原来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左翼出神地想,他是生气了吧。也对,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谁都要生气,自己掏心掏肺地表白半天,没想到还是被拒绝,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却爱着别人,这种滋味大概是最难受的吧。
  左翼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么残忍,残忍地伤害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人。在大多数人的眼中,左翼是个温柔的人,不争强、不好胜,真是一个水做的女人。对患者她和和气气、对同事她知书达理、对朋友她倾囊相助、对家人她乖巧听话,大家都以为这些是她与生俱来的,可是他们都不知道,她骨子里还有那么一股坚定的固执,有时连她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固执。人们常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左翼自己知道,她是撞了南墙也不会轻易回头的人。
  这种固执在左翼对萧逸帆的喜欢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在左翼对景东来的拒绝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景东来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她觉得自己对景东来还是愧疚的,那么好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偏偏就喜欢上了她这么个固执的人呢。
  春节过后刚上班左翼就忙了起来。
  周雪凌终于决定让文洛洛独立值班,不过开始的一个月左翼会全程监督,不提任何建设性的意见,只是在她出错的时候及时地纠正、制止。
  下午刚刚结束了白班的工作,4点半的时候洛洛来接班,左翼向她交待了科里一天的情况,急重患者和新入院患者的注意事项后,时针指向了5点,科里的其他人都已经收拾着下了班。正常的情况下,这个时候左翼也可以下班了,但现在她还要和洛洛一起值夜班。
  其实有时候的夜班还是挺轻松的,就好比现在,洛洛在整理大夫下达的医嘱,以便准备好晚上点滴的药品,左翼坐在她的对面低头看着书。
  “左翼姐,这个24床的患者不是有糖尿病吗,怎么还用葡萄糖注射液?”
  左翼抬头看了看她:“他还有高血压,所以也不能用盐水。”
  “那怎么办?”
  “洛洛,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以前你不是也碰到过这样的患者吗?”
  “可是以前的医嘱中有写到要在糖水中加入胰岛素,但这个并没有啊?”洛洛还是有些疑惑。
  左翼并没有解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如果今天只是你一个人值班,我不在这里,你会怎么办?”
  “那我只好按医嘱执行了。”洛洛答道。
  左翼笑了:“按医嘱执行固然是对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是医生出了错怎么办?”
  “这个……”洛洛答不出来了。
  “医生是人不是神,他们也会有出错的时候。相对来说医生是允许出错的,一旦他们的医嘱出了错还会有护士发现,但是护士是不允许出错的,因为我们是最后的执行者,在我们手中执行的不仅仅是医嘱,还是患者的生命。”
  听了这番话洛洛还是有些不明白,左翼又接着说:“现在你手中的那份医嘱很有可能已经出了错,如果你只是照医嘱执行难免会错上加错。”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既然你有疑问,那为什么不问问下医嘱的大夫呢?”左翼提醒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着洛洛拿起电话要给吴医生打过去。
  “不用了,我已经问过了,那个患者在三餐之前都要注射胰岛素,而且他白天注射的药物里也有加入,如果晚上这针再加入胰岛素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低血糖,所以吴大夫决定晚上这针先不加入,等化验结果出来以后再做进一步的决定。”
  “是这么回事啊,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吓了一跳。”洛洛抱怨着。
  “现在是你值班,我不提任何意见,只是在你出错的时候提醒你。”左翼有些严肃地说:“你一定要认真,我们的工作不允许我们出错。还有,找个时间把抢救车里的药品熟悉一下,要不然碰到有患者抢救的时候又该不知从何处下手了。”
  直到这一刻,洛洛好像才体会到自己身为一名护士的责任重大。
  这些日子左翼是很累的,每天忙完自己的工作还要和洛洛值班,好在没有几天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她就可以轻松一下了。
  可就是这样某人还不让她好好地睡一觉,难得今天她和洛洛都没有班,早早地上床睡觉,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景东来的号码,其实这几天他都有给左翼打电话,不过很是不凑巧,不是左翼正在忙着,就是没有听到,等她看到的时候就只是个未接来电了,她也没有回过去,心想他要是有事还会再打过来的,不过估计他也没什么大事。
  “喂。”左翼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声音有些沙哑。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是一愣:“你怎么了?病了?”
  “没有。”
  “那嗓音怎么这样?”景东来还是难掩心中的担心。
  “我在睡觉。”
  “还想叫你出去,没想到这么早就睡了。这刚8点,你怎么这么早就睡觉?真的没生病吗?”
  左翼笑他:“哎,我可是护士啊,我自己生没生病我还不知道。”
  “那好,我去看看你,你要是真没生病我就放心了。”
  “不用了,我很困。”
  “我就在你楼下,开门吧。”他坚持着。
  左翼无奈地按下楼宇门的按钮,趁着他上楼的时间洗了把脸。当她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景东来正好从电梯里走出来。看见她穿了件棉布睡衣站在门口,皱着眉说:“快进去,小心感冒。”
  左翼心想,是谁打扰她的好梦让她起来开门的,这会倒担心她感冒了。
  进了屋他说:“去披件衣裳。”
  左翼进了卧室,在睡衣外面又披了件毛衣,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翻看自己书桌上的书。
  他拿起一本图册问:“你画的?”
  “嗯。”左翼点头。
  “画得不错,有萧逸帆的风格。”他赞许道。也不知道是赞左翼还是赞萧逸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左翼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蜷起双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我那有几张图,有时间帮我画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坐到了沙发上。
  “我这只是业余爱好,你那儿有那么多的专业设计师,哪用得着我啊。”
  “怎么不穿袜子?”在看到左翼光着脚,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说,左翼也有气:“我刚刚在睡觉啊,难道你让我穿着袜子睡?”
  “你也看到了,我没生病,现在你放心了吧,回去吧,我要睡觉了。”左翼生气地赶人。
  他动了一下,左翼以为他要回去了,想站起来送他,没想到下一秒已被他搂在了怀里,左翼挣扎着:“喂,你干嘛?”
  “别动,让我抱抱你,我想你。”他还是紧紧地抱着她。一边制止了左翼的挣扎,一边用手抚摸着她的发。
  左翼的头发很长,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都盘起来,刚刚洗过澡,现在正散在背后。
  景东来把头埋在她的发里,闻到了洗发水与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怎么,你还用消毒水洗头?”
  “你才用消毒水洗头。”瞪了他一眼左翼才解释:“我总是在医院里,时间长了身上就有消毒水味,我的同事们也都是这样,他们甚至开玩笑说,连呼吸里都是消毒水味。”
  “是吗?让我闻闻。”说着景东来把鼻子凑到了左翼的鼻子上,嘴贴上了她的。
  “你……”左翼推拒着他,可是根本就推不开。
  他用他的温柔包围着左翼,唇舌在她的嘴里探索着,温柔中又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坚定,好像要永远这样把她拥在怀里。左翼觉得自己就好像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被海水包围着,无处躲藏,一个浪打来就深深地沉入了大海的怀抱。
  过了好久,他的唇才离开她的,但还是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左翼靠在他的胸前急急的喘着气,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因为紧张,脸上一片通红,把她圈在怀里的那个胸膛也在上下起伏着,胸膛下的那颗心脏跳得很快,“呯,呯”的声音撞击着左翼的耳膜。
  当左翼想起要离开他的怀抱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还是不肯松手,坏笑的着看左翼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看左翼的眼圈也红了才稍稍松开手。
  “景东来,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去骗三岁的孩子吧,我不信。”
  景东来见她有些激动,低低的声音说:“我只想这么抱着你,希望永远也不要松手,就这样一直抱一辈子。” 说完他又把左翼揽进了怀里。
  听着他的声音靠在他的怀里让左翼觉得很安心,虽然她嘴上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心底的挣扎、犹豫她却清清楚楚。
  既然挣不开,左翼索性放弃,由他搂着,半梦半醒间听到他问:“你怎么好像瘦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左翼困得睁不开眼,懒得理他。一会儿又听他叹着气说:“好好睡吧。”

  第十八章
  第二天,左翼是在卧室里醒来的,想了好一会也没想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卧室的,只记得半梦半醒的时候好像听到景东来在耳边说让她好好睡,那么大概是他把自己抱进卧室的吧,想到这又懊恼了一番,自己怎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睡着了,看来这些天真的是太累了。
  春节过后天也一点点地地暖了起来,窗外阳光明媚、冰雪消融,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左翼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放下心头的懊恼,决定把景东来拋在一边好好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好天气。正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起来了。”电话那边传来景东来的声音。
  让他这么一问,左翼的脸又红了:“那个……昨晚真是不好意思,这几天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不小心就睡着了,你什么时候走的?”
  “把你抱进卧室我就走了。”
  他这哪里是在回答她的问题啊,怎么听都有些炫耀的成份。
  半天没听到左翼回话,景东来又接着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行,今天我还要跟洛洛值夜班。”左翼很干脆地拒绝。
  “那我晚上过去你们科里。”他也不放弃。
  “找我有事?”
  “没事,就想见见你。”景东来诚实地说出心底的企盼。
  “昨天不是刚见过,而且我不希望你打扰我的工作。”
  “可是我又想你了,我只是看看你,不会打扰你工作的。”他说的有些可怜。
  左翼想他什么时候学会把耍赖的功夫发挥的这么好了,假装没听到他的话:“我上班要迟到了,挂了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景东来真的来了,洛洛看到他来热情地打招呼:“景大哥你来了。”
  听到洛洛对景东来的称呼,左翼想这洛洛变得可真快,以前还称呼景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大哥了。
  “你怎么来了?”左翼明知故问。
  “想你了,就来看看。”景东来故意地说。
  左翼看了眼旁边正在暧昧地笑着的洛洛,没再搭理景东来。洛洛看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左翼是在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溜出了护士站。
  左翼还是没有理他,只是低头看书,而景东来也不出声就在她对面坐着,又坐了好一会,左翼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说:“喂,你快走吧。”
  “我再坐会,你看你的书,不用管我。”
  左翼心想他在对面这么盯着,自己还怎么能静下心来看书,但一时又赶不走他,只好让他在自己对面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对面传来均匀地呼吸声,一抬头,看他已经闭着眼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她细细地打量着他,这是第一次,以前她从来没有如此仔细地看过他。其实他长得真是不错,浓眉朗目,让身为女人的左翼都有些羡慕。他的脸上明显的透着疲惫,看了一会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左翼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正想着只见他已经睁开了眼,视线牢牢地锁住了她的。左翼仿佛做了坏事的孩子被人发现一样,慌张地与他错过眼神。
  “怎么,趁我睡着的时候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帅,有些喜欢上我了?”
  左翼本不想理他,但想起他脸上的疲惫又不忍心,只好说:“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是不早了,我还真得回去了。”难得景东来这么顺应她的话,可马上又变了:“明早我来接你下班。”
  “不用了……”
  不等左翼说完,他打断她说:“我走了,明天见。”完全是自言自语,也不管她听没听到。
  从那天起,景东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温柔依旧,只是追求的话不再挂在嘴上,他用实际行动表现着他的追求。只要左翼上班他就车接车送,风雨无阻,有时还会在左翼夜班的时候去科里,就和那次一样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偶尔也会到左翼的公寓,让她帮他画图,而他则在厨房里忙着饭菜。在左翼的工作与生活范围内彰显着他的所有权,完全以男朋友自居。
  左翼也由开始对他的反抗变得不再理睬,因为她发现她的反抗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作用,反而成为他的一种乐趣;对众人的解释也随之变得没有意义,因为只会越描越黑,几乎所有的人都把他们看成了一对。
  总之,生活正在朝着景东来所向往的样子一步步地前进着,左翼反倒成了这生活的享有者,没有干预的权力,他也不给她干预的权力。而最最让左翼想不通的就是她似乎并不想干预,只想享受这样的生活,这样有人爱的平静的生活。

  第十九章
  人都是有感情的,左翼也不例外,相对于景东来的一见钟情,她的应该算是日久生情了。这些日子的接触让左翼更加明了自己内心的波动,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动了心,只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难免会想起那个不爱自己的人。
  曾经,左翼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萧逸帆,虽然没有真正地表白过,但她明白他是看得到的,可是萧逸帆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没有表示过,就这样带着左翼的爱消失在了大洋彼岸,音信全无。
  她站在茫茫沧海的这一头等了他十年,用自己青春中最美好的十年来等他,希望他在回头的时候可以看到自己就站在原地,可是十年过去了,他也确实回过头,但却从来没有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一直站在那里等,站得自己都累了,也曾经轻声地对自己说,就这样算了吧,放弃吧!可最终还是舍不得。
  看到了景东来,左翼就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但景东来的爱更博大、更深沉,她自认是做不到的。他从来没有要求过左翼要忘记什么,甚至只是陪在她的身边,哪怕明知左翼在等待着另一个人,他也无怨无悔地陪着她。
  左翼告诉自己,这就够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男人这样地爱着自己,试问还有什么不知足呢。放弃吧,学会珍惜眼前,不要让那个痴心的人等到白了头。
  这一天,景东来又来接左翼下班。他把车停在医院的大门口,人下了车靠在车身上等待着。下班的时间到了,陆续有人经过大门口,都对他这个英俊的男人和那辆名贵的轿车施以注目礼,但这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唯一能吸引他眼球的只有那个美丽的女人。
  左翼不是什么美女,但也算清水出芙蓉,白白的皮肤、清秀的五官、长长的头发,还有那外柔内刚的性格都是景东来的最爱,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正想着,看到左翼已经远远地朝他走了来,嘴角泛着笑,一步步向他走来。这样的左翼是景东来以前所没有见过的,以前的她对他总是不冷不热的,偶尔也有微笑但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灿烂,更多的时候笑中夹杂着一抹忧郁。
  看到她走近,景东来问:“什么事,这么开心?”难得他也有好奇的时候。
  “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在等我就很开心。”
  听到她这么回答,景东来的嘴角也扬了起来:“终于想到我的好了,那我以后天天来接你。”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车子还没有启动,左翼就伸出手圈住景东来的颈项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但很快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她的这一举动着实让景东来愣了一下,两个人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也吻过,但都是景东来主动,而且左翼每次都会抗拒,他是说什么也没想到这个胆小的女人也会有主动吻他的一天,虽然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但对他内心揭起的波浪不亚于深吻所带来的悸动。
  左翼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红得像一只烤熟的虾子。但景东来马上就整理好自己受宠若惊的情绪,在看到她脸红的一刹那坏坏地一边抱过她一边说:“我不介意加深这一吻。”
  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左翼的脸更红了,忙推开他:“快开车吧,我们去买菜,回去你给我做饭。”
  难得他痛快地松了手,一边启动着车子一边说:“好,这个吻先欠着,我们先去买菜。”
  其实左翼的厨艺也还是不错的,当然和景东来比起来还有一定的差距。每次他做饭时左翼要帮忙,都被他赶出了厨房,直说不想让她沾染到油烟味,几次下来左翼也不再跟他抢着做饭,反到习惯了饭来张口的感觉。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手艺,他只是笑而不答,左翼也就不再追问。想来一个不愿让你沾染到油烟味,一心一意为你洗手做羹汤的人一定是真心爱你的吧。
  两个人来到超市,景东来问左翼:“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这个可难办,范围太大了。”
  看他状似苦恼的样子,左翼挑了一把西芹放在购物车里。
  “想吃西芹炒百合?”他问道。
  “不,只是炒西芹,不加其他的东西。”
  “你这吃法够独特。”
  左翼也不解释,问:“你想吃什么?”
  他想了想说:“吃肉吧,你都选了那么素的菜,怎么也要荤素搭配才好。”接着又问:“你想吃红烧排骨还是糖醋排骨?”
  “我想吃炸小排。”她故意难为着他。
  “好,就吃炸小排。”景东来宠溺地答应着。
  两个人选好了食材开着车回到左翼的公寓。
  一进屋景东来就脱掉外套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左翼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活。
  “怎么,饿了?”看她站在门口,景东来问。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是怎么把那些菜做得那么美味的。”
  “弄了半天是想偷师学艺啊。我看还是算了吧,女孩子不要进厨房。”他半真半假地说。
  “那也不能总让你给我做饭啊。”
  “谁说不能,我还打算给你做一辈子的饭呢。”他的话没经思考,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左翼脸皮薄,说不定因为他这句话又把和谐的气氛给弄僵了。
  看了眼左翼,她好像没太在意,只听她说:“我小时候最不喜欢吃西芹了,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变得非常喜欢吃,无论怎么做都喜欢吃,而且百吃不厌。”
  左翼说完他也没有反应,又过了一会才说:“去客厅等着吧,饭一会就好了。”
  简单的两菜一汤,没有一会功夫就做好了。那道炒西芹做的火候刚刚好,嫩绿的颜色,咬在嘴里脆脆的,左翼很喜欢。一顿饭吃下来,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交流,好像是各怀着心事。
  饭后,照例是左翼去洗碗,这好像成了他们俩的规矩,一个做饭一个洗碗,分工很明确,其实每次都是左翼从他手里把碗抢过来的,她总不能让人家又是做饭又是洗碗。
  左翼一个人在厨房的流理台前认真地洗着碗,冷不防被一个温暖的怀抱从后面拥住,一回头唇就被他的唇覆上。这次左翼没有挣扎,只是承受着他的索取,任他紧紧地抱着自己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他用放在左翼肩上的手扳正她的身体,使她面对自己,用自己坚硬的怀抱感受着怀里的柔软,看着她像一滩水一样融入自己的怀里。左翼的手圈上了他的腰,手上的水弄湿了他的衬衫。
  久久他才结束这个吻,耳边是两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待呼吸稍稍稳了下来他才开口:“我能成为你喜欢的那颗西芹吗?”
  左翼靠在他的胸前:“你听明白我那番话的意思了?”
  景东来轻轻地点头。
  “那你刚刚还装傻?”
  “我没装傻,我刚才是真有点傻,有点受宠若惊。”他低头看着她:“你真的愿意接受我吗?”
  左翼的眼里一片坦诚:“说实话,我还是忘不了他,最起码现在忘不了,但我愿意试着把他忘了……”
  他打断她的话: “你不用忘记谁,毕竟那曾是你投入的第一份感情,我没有权力要求你忘记什么,如果你不爱我,那么忘了他也是不会爱上我的,我相信有一天你会爱我比他更多。”
  左翼轻声地说:“谢谢。”
  “傻丫头,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左翼突然觉得对他坦诚自己的感情后反而变得轻松了许多。就连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也比以前自在了不少。
  时间晚了,景东来打算回去:“我回去了,明早再来接你上班。”
  “不用了,我这到医院走路也就十几分钟,你就别在折腾了,在家多睡会。”左翼没有去过景东来的住所,但是她知道从景东来那里到她这大概有40分钟的车程,公司也离他的住所不远,所以每天景东来送她上班后还要再返回去,以前是不忍拒绝他的好意,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接受他那也应该试着去关心他。
  见景东来还想坚持,左翼想起什么:“你等一下。”
  只见她到电视柜下的抽屉里取了样东西,红着脸放在景东来手里。景东来打开手掌,一只钥匙躺在他的手心里,在看清掌里的东西的一瞬间,景东来是感动的,因为以他对左翼的了解,他明白左翼是真心想要接受他,要不然她是不会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他的。
  如果说厨房里左翼没有拒绝他的那个吻让他心中飘飘然的话,那么他现在真的是心花怒放了,他明白这把钥匙在左翼心中的含义。也有可能左翼还没有接受他,但最起码她已经在试着努力了,这就足够了。

  第二十章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无风无浪。这种生活在很多人看来是乏味的,但左翼偏偏很喜欢。她喜欢的生活就是这样,不用过多的激情澎湃只要细水长流就好。
  自从那次把钥匙交到景东来的手里后,两人的关系也算是确定了下来,在左翼的拒绝下他不再每日来送她上班,但只要是不出差晚上一定会来左翼这报到,要不然也是两人一起出去,俨然一对幸福的情侣。
  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出去,因为左翼的胃有些不舒服,开始是胀胀的,吃了几片药没有效果,后来又疼了起来,今天疼得就更厉害了。
  下了班回到家,开门的时候发现屋里已经有人,想是景东来在,进了门没有见到人,倒是他听到了开门声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左翼有些奇怪。
  “你的胃怎么样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话,打量着她的脸色。
  “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经好多了。”左翼有意隐瞒着,不想让他担心。
  “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的吓人,到底有没有去看医生?”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担忧。
  “只是胃疼,又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就好了。要是真去看医生让他们一番小题大做,再检查个胃镜什么的,我的小命可就真交待了。”
  “亏你还是护士呢,你这就是讳疾忌医。”景东来还是不放心。
  “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以前也没有胃病,这次可能是吃坏了东西。”说完她又强露出笑容。
  “先吃饭吧,我做了粥。”
  左翼根本没胃口,不想吃。但一想景东来肯定是知道她胃疼才提前回来做了粥,要是一口都不吃也说不过去,而且一会儿还要吃药,没办法拿着勺子喝了几口。
  只喝了几口,她就放下了勺子,看见她没有继续的意思,景东来问:“吃这么少?”
  “胃不舒服,吃多了更难受。”
  听她这么说景东来也不再勉强,但说什么都要带她去医院。左翼也固执起来,说什么都不肯去,两个人就这么顶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后左翼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明天,如果明天我的胃还是不好的话我一定去看医生。”见景东来有些犹豫,她又说:“我刚下班已经很累了,你就别在折腾我了。”
  他看着她白得没有血色的脸有些心疼,还是妥协了:“那好,就明天,明天一早一定要去看医生。”
  饭后左翼连碗也没有洗,吃了两片药就蜷在了沙发上,景东来则坐在她的旁边专心地看着文件,不时地看她两眼。
  左翼被他看得不自在,起身说:“你看文件吧,我去卧室里躺着,走的时候记得帮我把门锁好。”
  “我陪你。”说完他收好文件也要和她进卧室。
  “不用了,你就在这看吧。”左翼心想被他那么盯着谁还能睡得着。
  景东来看她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想是疼痛缓解了,也就不再坚持,只是说:“那好,我就在这看文件,你要是不舒服喊我一声就行。”
  可能是刚刚吃的药发挥了药效,左翼躺下没有多一会儿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11点,坐起来听了听客厅里没有响动,她想景东来可能已经回去了。
  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喝,打开房门看到客厅里有微弱的光,景东来的身影伏在客厅角落里的书桌上,不知道在画着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响动,回过头来看到是她,问:“怎么起来了?”
  “口喝了,倒杯水喝。”
  “不是让你有事叫我吗。”他放下手中的笔,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厨房帮左翼倒水。
  “我以为你走了。忙什么呢,还没忙完。”
  “已经忙完了,看你书桌上的图没画完,一时手痒画两笔。”他倒了水,拿着水杯向左翼走过来。
  “这都几点了,忙完了还不回去?”左翼接过水喝了几口。
  “我今晚不回去了,留下来照顾你。”他说道。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吧。”左翼有些吃惊他的决定。
  “你放心,我不进卧室,就在客厅里,你一叫我,我就能听到。”他好像看出了左翼在担心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说什么呢。”听了他的话左翼的脸一下子红了。
  “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上班呢。”左翼开始赶人。
  见左翼如此的不自在,他知道再多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留下来的,收拾好文件说:“那我走了,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过来。”
  “嗯,你开车也别太快了。”
  把景东来打发走以后,左翼反倒睡不着了,看着书桌上画了一半的图纸,她也拿起笔画了起来,可是画了没有多一会儿,就觉得刚刚平息了一阵的胃又疼了起来,而且比刚才疼得还严重,只好又吃了两片药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等着药效发挥作用。心想这胃是怎么了,看来明天真得去消化科检查一下了,总不能老是用药顶着啊。
  左翼蜷缩在床上,觉得胃一阵疼得比一阵厉害,而且身上也一阵阵泛起冷来,中间她起来一次预热了热宝搂在怀里,疼痛并没有缓解,但好在有了热宝的温度身上不再那么冷了,只希望疼痛也能一点点地缓下来。
  看来左翼是过于乐观了,时间又过了大概一小时,她觉得疼痛已经漫延到了整个腹腔,而且以右下腹的绞痛为最重,身上也忽冷忽热,这样的症状让左翼有了不好的预感,勉强够到床头柜抽屉里的体温计夹在了腋下,只希望这个指标能打破她的猜测,估计过了五分钟后,左翼拿出体温计,上面的显示的温度是38.7度,看着这个温度,左翼想自己应该是得了急性阑尾炎。
  其实她早就应该想到的,胃疼了好几天,吃了很多胃药也一直不见效,还真是应了景东来的那句话“亏她还是个护士”。没想到连自身的症状都不能准确的判断,如果她能早一点判断的话,这几天口服或静点一些抗生素可能症状已经缓解了,但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大概只能手术了。
  腹部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左翼知道自己是挺不到天亮了,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蜷缩着身体拨出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第二十一章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只响一声就接了起来,那边传来景东来略有些紧张的声音:“左翼,你怎么了?”
  左翼强忍着疼,稳了稳呼吸才开口:“你过来一趟……送我去医院。”
  听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景东来紧张地问“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但很快他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你别动,也别挂断电话,我马上就到。”
  左翼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这一阵阵的绞痛让人有些难忍,以她的估计景东来最快也得半小时才能到,她无论怎样也要忍下去。一只手紧紧抱住自己,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电话,因为用力十个手指都已经泛白,蜷缩着身体,好像这样疼痛会减轻一些。
  透过电话,她听到景东来急促的呼吸声,他好像在奔跑,又好像在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左翼想,要不是自己肚子疼的太厉害的话她一定会笑出来的,她怎么觉得景东来有些紧张过度了。
  原以为这痛苦等待的半小时会很漫长,没想到景东来真如他自己所说“马上就到”,不知他是怎么飞车过来的。
  景东来上了楼,打开大门直奔卧室,当推开卧室门的那一瞬间,他看到左翼缩成一团躺在床上,身上还有些发抖。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脸上因为疼痛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汗水把头发粘在了额头和脖子上。掰开她的手,把她拥在怀里:“你怎么了,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去医院。”他眼里有着不曾有过的担忧。
  左翼深吸了口气,感觉周围都是他的气息,放心地缩在他的怀里,任他抱着自己下了楼。
  在车上左翼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得的应该是急性阑尾炎……大概需要马上手术……你给洛洛打个电话让科里准备一下。”
  景东来接过电话,一边开车一边和洛洛联系着,把左翼的话转达给文洛洛。
  好在公寓离医院很近,景东来一路把车开到住院处,抱着她直奔外二科。那边洛洛与值班医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见他们一到,马上给左翼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是阑尾炎后又做了简单的处置就把她推进了手术室。
  这个时候,景东来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一身的汗。在这个初春的夜里,天气还是有些凉,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可是不知是奔跑还是担心或者是其他的什么,让他身上的衬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有些冷。
  他站在手术室的门口,等待着。洛洛也在一旁,看到他有些发抖的身体,对他说:“景哥,你去科里等着吧,有我在这呢。”
  他摇摇头,走到稍远一点儿的窗口前点燃一根烟。可能是因为窗口的风有些大,也可能是因为他的手有些抖这根烟他点了好一会儿才点燃。
  看着烟雾缓缓地升起,他好像放松了点儿。洛洛知道他是在担心左翼,但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阑尾炎会让他担心成这个样子。
  “景哥,你放心吧,只是阑尾炎,很简单的一个手术,左翼姐很快就会出来的。”
  他回头看了洛洛一眼没有吱声,又看了看手术室门上的表。左翼被送进手术室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其实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手术,但不知为什么心却像吊在空中的秋千一样摇摆不定。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如文洛洛所说,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当左翼被推出来的时候,他上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她还是清醒的,看到他的时候努力冲他露出笑容,他知道她是想让他放心。
  很快左翼被安排到了一间单人病房,没有多一会儿,因为麻药的关系她又昏昏沉沉地睡去。在做完一切处置后,差不多是早上5点了,洛洛忙着去准备早上的工作,交待了一下就走了。只有景东来一个人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握着左翼的手,看着输液器里的药一滴滴的流进她的血管里。
  左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病房外的走廊里传来不时的说话声。景东来还是维持着最一开始的姿势,看到她醒来定定地注视着她。
  “醒了。”一开口他的声音竟然比病人还沙哑。
  “嗯。”左翼轻轻地应了一声,目光也停留在他身上。
  现在的景东来拜她所赐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平日里光滑干净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胡茬,眼晴里布满了血丝,身上的衬衫皱巴巴的,脸色也没比左翼好到那去,看上去可能比她这个病人还糟糕,但就是这副邋遢像也还是透着一股颓废的美。
  左翼有些奇怪,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欣赏他,而且被他的邋遢样所深深吸引。甚至与平日里的样子比起来她更喜欢景东来现在的样子,多了一些平常人的气息。平日里的他太完美了,完美的左翼有些不敢接近。完了,她什么时候被他吸引得这么深了,看来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景东来看见她望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她的脸色依然不好,但比起进手术室之前还是要好上很多,心也就跟着放了下来。
  摩挲着左翼的手背,轻声地说:“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吓我。”
  左翼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了,到现在她还记得景东来刚冲进卧室的时候看着她的那种眼神。那眼神里有着担忧、心疼、悔恨以及害怕。是的,她真的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害怕。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放心吧,我现在没事了。”左翼柔声地安慰着他。
  他还是在摩挲着左翼的手背,就像在把玩一件稀世的珍宝,小声地说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左翼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去我那儿的时候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是飞车过去的吧。”一想到他在夜晚的道路上飞车狂飙左翼就有些后怕。
  “你这车开得也太快了,怎么开也不能那么快就到了。”她觉得他大概5分钟就到了她那里,而这一路即使是狂飙5分钟也到不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开始景东来只是闭口不答,他越是不回答左翼就越是好奇,耐不住左翼的盘问,他有些不好意的说:“我根本就没回去。”
  左翼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种表情:“没回去,那你在哪儿来着?”
  “就在楼下的车里坐着。”他怕她晚上不舒服,来不及赶过去,所以就没回去。
  “你没回去是因为担心我。”左翼说的是肯定句。
  “我看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怕有什么事。”
  左翼想起自己赶他走的时候,他的不情愿,那时候她只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却没有看到他对自己的一片用心,她不得不在心里骂自己“左翼,你这个大笨蛋。”
  心里骂归骂,嘴上却说:“那你怎么不早说。”
  景东来突然来了火气:“早说?你还让我怎么说啊,我都说了不进卧室了,可你还是把我赶了出来,就好像我要把你怎么样似的,我就是真想把你怎么样也不能挑那个时候啊,你都病成什么样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被他这一番抢白,左翼也深知自己理亏,不再吱声,过了一会才说:“你也一晚没睡了,回去休息吧。”
  景东来的气还没有消,听她这么一说就更气了:“又来了,你又开始赶我走,我走了谁照顾你。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
  经过这一夜,景东来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有些焦燥,以前的他是不会这样的,他明白这一切只因为左翼在他心里的份量太重。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回去休息一下。”左翼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焦燥起来,但他的关心她是明白的。“回去吧,我不想让我父母知道我住院的事,你要是累病了可真是没人管我了。”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除了那次艾晴出国,左翼总是表现出自己坚强的一面,难得她偶尔的软弱一下,景东来竟然很是受用,气也消了大半,看来他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看了眼自己的邋遢样,想到公司还有些事情需要交待一下,他点头说:“我回公司交待一下就回来,你要是有事就叫护士。”
  “放心吧,她们都是我的同事,对我关心着呢。”
  景东来还是不放心,又去护士站交待了一番才离去。

  第二十二章
  这边景东来刚走,那边文洛洛就过了来。
  左翼看看了病床对面墙上的表,已经是上午9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回去也没事,留下来照顾你。”
  刚打发走景东来,没想到又来了个文洛洛,左翼扬起嘴角笑着说:“我什么时候人缘变得这么好了。”
  洛洛见她开着玩笑,也打趣地说:“可不是,大家都争着要来照顾你呢,只是见你的正牌男友在这都不好意思进来打扰,怎么说也得把表现的机会留给人家不是。”
  左翼见她这么说,抬眼向门口的方向看去:“那你还不赶紧把大家叫进来。”
  洛洛走过去把门打开,大家呼呼啦啦地进了来,一下子竟站了一屋子的人。这些人里有她的同事、领导,甚至还有患者,他们无不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左翼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没事了,让大家这样兴师动众我真是过意不去。”又转过头对洛洛和昨晚值班的王医生说:“你们也回去休息吧,都是我害你们忙了一晚上。”
  见大家都表达了自己的关心,周雪凌开始赶人:“行了,大家都见着左翼了,也都放心了,都回去忙自己的事吧,左翼也要休息。”
  听见周雪凌发话,人们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忙碌起来。看着人都出去了,周雪凌才开口:“怎么这么不小心?给你做手术的王医生说如果再耽误一会儿的话可能就要穿孔了。”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只是胃疼所以也就没当回事,以为吃点药就好了。”
  “你啊,从来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亏你还是个护士,连自己得病都不知道。”周雪凌唠叨着。
  左翼心想这番话景东来也说过,看来她这个护士还真是不太称职。
  两个人正聊着,门被人推开了,看见进来的人,周雪凌站了起来,左翼也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别动,你好好躺着。”林院长见左翼要坐起来,赶紧制止。
  周雪凌一边招呼林院长坐下,一边问:“您怎么过来了。”
  “听说左翼病了,我过来看看。”林院长坐到左翼的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周雪凌见状:“林院长您和左翼先聊着,科里还有事我先去忙了。”
  “去忙你的吧。”
  见周雪凌出去又关上了门,左翼才开口:“只是小病,怎么还把您给折腾来了。”
  “我学生病了,我还不能来看看啊!小病也是手术,你给我好好养着。”
  打量了一下病房又问:“还住得惯吗?”
  “嗯,挺好的,不过我倒挺想住住四人间的病房,这就我一个人还挺无聊的。”
  “晨子呢?怎么没见到他?”林院长问出进门时就有的疑惑。
  “他公司里还有点事需要交待一下,再说他也忙了一个晚上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一下。”
  “我说这臭小子怎么让我马上就过来,原来是怕没人照顾你。”
  “是他告诉您的?”
  左翼只知道景东来是林院长朋友的儿子,但没想到他竟然会让一位长辈来照顾她,而且这位长辈还是市长夫人,堂堂的一院之长。但从林院长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的不高兴反而透着一股宠溺,想来两家的关系很是不一般。
  “景东来也真是的,您这么忙,又是长辈,怎么能让您过来呢。”左翼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一会儿见到景东来一定要好好说说他。
  “左翼啊,你是有所不知,我这个儿子……”林院长察觉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打住,可是“儿子”二字还是已经说出了口。
  乍一听到“儿子”这个词,左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林院长不自在的脸色她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您说谁是您的儿子?景东来吗?”左翼定定地看着林院长。
  眼见瞒不住,林院长索性也不再隐瞒:“是,晨子是我儿子。”
  “可是他姓景啊?”左翼知道林院长的爱人,那位L市的市长明明是姓顾,她应该没记错吧。
  “晨子跟她奶奶姓,我们一家三口三个姓。”林院长解释道。
  左翼很是吃惊,她觉得自己一时间好像还有些接受不了,那个自己尊敬的领导、老师,这么一会儿竟然成了自己男朋友的母亲。
  过了一会儿她问出心底的疑惑:“那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这个……”林院长见左翼有些受伤的眼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决定把这个沉重的包袱丢给自己那个可怜的儿子景东来:“这个,你还是去问晨子吧。”
  林院长又坐了一会儿,见左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想些什么,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大概又有的受了,怕左翼再问出什么她不好回答的问题,起身对左翼说:“你好好养病,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第二十三章
  左翼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乱,撑着身子一点点慢慢地坐起来,努力地为景东来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可是最终又被自己一个一个地推翻。如果不是刚刚林院长不小心说错了话,那么他们还打算瞒她多长时间。越想头越疼,腹部的刀口因为麻药过了药效也一丝丝地抽痛着。算了,不要再想了,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景东来的手放在门把上,在开门的一刹那他有些担心。刚才他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知道此时的左翼可能又钻进了死胡同中。他从来没想骗过她,更不想伤害她,可是想到母亲提起她受伤的眼神,明白她已经因为他这个善意的谎言而受到了伤害。
  推开门,看见左翼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不知是因为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的脸色好像比他离开时更白了。
  病床上的左翼也在打量着景东来,他已经换过了衣服,下巴上的胡茬也消失不见,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爽,只是脸上的疲惫还是那么地显而易见。
  见她靠在床头,他有些担心:“怎么坐起来了?”
  “躺的时间太久头有些晕,坐起来清醒清醒。”
  接下来大段的时间里沉默围绕在两个人的周围,谁都没有再开口。景东来以为她会质问他,会不理他,但没想到她除了脸色更苍白一些外,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景东来说:“我刚才回去给你取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会儿你换上吧。”
  昨晚急着上医院,只穿着一身睡衣的左翼就那样被他抱下了楼,虽然现在换上了医院的病号服,但总是不比自己的衣服穿着舒服,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连这么微小的细节都注意到,那么如果说景东来是忘了向她说明他和林院长的关系,很显然理由有些牵强。
  景东来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电话按了接听键。
  “什么事?”
  听不到那边的回话,只听他在这边接着说: “不是说好交给你处理吗,我过不去。”
  左翼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她也不想知道,但是从景东来这单面的话语中还是能听出大概的内容的,想是公司里有什么事需要他回去。
  不知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只听他接着说:“明天也过不去,一切就交给你了,你自己做决定吧。”
  从他说话的语气中左翼判断这个人很显然是他所信任的,难道是……
  又听景东来叹了口气:“那好,你们过来吧。”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在他挂断电话的同时左翼开口:“你回去公司吧,别让人家再折腾到医院来。”她的语气有些急。不,千万别让她猜中,千万别是他,她最最不想见到他。
  景东来看出她的担心:“你以为是谁?他们已经过来了,是江瀚和蓝澜,不是他。”
  “谁?你以为是谁?”左翼反问他。
  “你以为是谁就是谁。”他回答她,两个人像在说着绕口令,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他在美国,回不来。”其实两个人早已心知肚明他们说的是谁,只是又都不愿意面对,最起码左翼是不愿面对的,所以只好打这样的哑迷。
  江瀚和蓝澜左翼都是见过的,第一次见面是过年那次在滑雪场。江瀚是景东来生意上的朋友,也可能还有什么其他的关系,但那都是左翼所不知道的,她知道的只有这些。她不明白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是如何成为朋友的,但是能看的出他们很要好,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伙伴那么简单。
  相对于景东来的温文尔雅江瀚要更霸气一些,也许景东来也是有那么一面的,只是她没有见过。至于蓝澜,她应该算是江瀚的情人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左翼就看出两人都很重视对方,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又使得两人的关系有些扑朔迷离。
  蓝澜和她只是在聚会上见过几面,次数不多,但几次交谈下来两人都很喜欢对方,反倒成了朋友。当他们两人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一身中性打扮的蓝澜,左翼的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她就知道这样的蓝澜更吸引人。
  左翼自认身高不矮,可是蓝澜比她还要高出一块。她大概有175吧,这样的身高配上一头齐耳短发和一身的中性服饰,从背后看还以为是个英俊的帅小伙,就是正面看也透着一股英姿飒爽。
  “怎么弄得,成天在医院工作还不够,还要住进来?”一进屋蓝澜就开着玩笑。
  “我要是不住院你哪能来看我啊!看来这医院还真是住对了。”难得左翼也与她开着玩笑。一边与江瀚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蓝澜拉起坐在左翼床边椅子上的景东来:“一边儿去,让我们姐妹好好聊聊。”说话间坐了下来。
  看着两个女人似要粘在一起,江瀚对蓝澜比了个抽烟的姿势拉着景东来向门口走去。
  “去吧,去吧。烟鬼。”蓝澜一边说还一边做着赶人的动作。
  左翼看着她:“你们两人的感情真好。”
  “哪有你和晨子好,为了你他放下大笔的合同不去谈判,专门回来陪你。这要是江瀚,早把我扔下了,在他的生命中比我重要的东西多着呢,我根本就排不上数。”
  “他今天要去谈判?”
  “是啊?你不知道吗?”蓝澜想了想又接着说:“也对,要是我我也不告诉你,反正钱是挣不完的,再说还有江瀚呢。”
  “他们一起?”左翼知道江瀚也有自己的公司,不过涉及的范围可谓是包罗万象。
  “嗯,这次是他们合作。不过你这一病,晨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江瀚了,这不他又来和晨子商量谈判的事。”
  “他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是公司的事需要他去处理呢。”
  “你也别怪他,他要是跟你说了你肯定又会赶他走,其实在晨子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他恨不得天天都陪在你身边。”
  “你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快别开我玩笑了。”
  “这些都是江瀚告诉我的,他说当年晨子在美国的时候,为了你还和逸帆动了手,两人伤得都不轻,萧逸帆更是进了医院。你想想他们是多要好的兄弟,什么时候动过手啊!”停了停蓝澜又接着问:“难道你看到那些照片不感动?”
  左翼还没有完全消化蓝澜的话,又听她问了一句, 直觉地接过话:“什么照片?”
  这回蓝澜可是有些惊讶:“别告诉我你还没去过晨子那儿。”
  “我是没去过。”左翼如实回答。
  “唉!没见过你们这么谈恋爱的。”转念想想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她也就见怪不怪了。“其实我也没见过那些照片,不过听江瀚说,晨子那儿有个房间是不让任何人进的,里面都是你的照片,不同时期的,满满一屋子。他们也是好奇,想看看里面有什么,所以就硬闯了进去,害得晨子差点和他们断交。”蓝澜说完,见左翼还在愣着,一看这反应就明白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有些担心:“哎,你可别和他生气啊。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么好的男人不要错过。要是有个男人肯这么对我的话我早嫁给他了。”顿了顿她又接着说:“更何况你不是也爱他吗?既然爱他又为什么要弄得两个人这么辛苦呢。”
  “我爱他吗?”左翼轻轻地问。
  “爱!你的眼神告诉我的。”蓝澜肯定地回答。
  “那你爱江瀚,江瀚也爱你,为什么你们两人也会这么辛苦?”左翼反问她。
  这回变成蓝澜哑口无言,停了好久她才开口,声音竟然有丝哽咽:“如果我们也像你和晨子一样,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任谁也分不开。可是我们不是你们,我们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怕是永远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左翼自知提起了蓝澜的伤心事,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
  蓝澜抬起头又恢复成那个英气十足的女人,笑着:“别替我们操心了,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吧。”接着又说:“别太难为晨子,也别太难为自己。”
  左翼点头:“我不会难为他,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明白。”

  第二十四章
  晚上左翼靠在床头想着一天里发生的事,天色早已暗了下来,看着窗外的路灯长长地牵成一条线,屋里的两个人却各怀着心事。
  送走了江瀚和蓝澜后,景东来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处理着文件,纵使左翼有一肚子的疑问也不好打扰,两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任时间流淌着。天已经越来越暗了,走廊里的灯光打了进来,病房内没有开灯,左翼有些怀疑他还能不能看清文件上的字。
  坐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起身去开了灯,在灯光亮起的一刹那左翼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挡了一下,在黑暗里坐的久了灯光竟然有些刺眼,再放下手的时候景东来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坐了好长时间了,躺下来休息会儿吧。”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双手扶着左翼的肩帮着她躺了下来,替她盖好被子后又要回到旁边的沙发里。
  左翼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了他,他回头望着。
  “你不觉得应该对我解释一下吗?”左翼问道。
  “你想听我的解释吗?”
  “嗯。”她点头。
  “那我的解释你会相信吗?”他又问。
  没有经过思考左翼直觉的点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景东来不会骗她。
  景东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把她搂在怀里,替她理顺了长发才开口:“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和我妈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但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认识,而且她还是你的老师,毕竟这家医院很大,而她这些年也已经很少带学生了。”
  左翼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次,我是有事来医院找她,但没想到那么巧你滑倒在我的车前,老天替我制造了一个让你认识我的机会。
  曾经我想到用正常的方式来接近你、追求你,但在见识了你对别人的拒绝后,我知道你同样也不会给我机会。
  去静点室吊盐水的那几天只是对你的试探。你甚至在明知我在晨帆工作的情况下都不向我打听一下萧逸帆,那让我清楚的明白你已经把心门紧紧地关闭。
  我试着向妈提起你,想找到一个跟你进一步接触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是她的学生,而她是那么的喜欢你,她对我们的事乐见其成,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那次相亲。
  之所以不告诉你我们的关系,是因为我们都太了解你。我们知道如果我以她朋友儿子的身份出现,那么即使你不愿意,但看在她是你的领导、你的老师的面子上你也会和我见上一面,即便你早已经做好拒绝的打算,也不会影响到你和我妈的感情。而如果一开始就告诉你我是她的儿子,那么你是绝对不会去见面的,因为你宁可说你不愿找男朋友而拒绝相亲,也不能在见面之后又不认可她的儿子。
  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说明这件事,可是一直也没说出口,今天让你知道了也好,因为总是瞒不住的,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可以放下了。”
  左翼惊讶于他把她的心理分析的这么透彻,抬起头看着他。
  他冲她笑了笑:“不用这么吃惊,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是的,景东来说的一点也没错,如果她早就知道他和林院长的关系,那么那次相亲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去的。
  但她还是有些生气:“你有一下午的时间,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你正在生气,我解释你会听吗?”
  “我哪有生气?我既没和你吵也没有不理你。”
  “我倒想让你和我吵或者不理我,你越是正常说明你越生气。”
  听他这么说,左翼问:“既然这么了解我,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抱着她,歪着头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你现在在想,这么好的男人错过太可惜了,不如现在就嫁给他吧!”
  听了他的话,左翼白了他一眼,伸手推他:“一边儿去,没正经。”
  景东来的臂圈的不太紧,但无论怎么样左翼还是挣不开,他的嘴角泛起坏坏的笑,唇就这样压了下来,不给左翼喘息的机会舌向深处探去。左翼有些挣扎,但被他从背后搂着竟有些使不上力,挣扎中牵动了伤口,被他堵住的唇传来一声闷哼。
  听见她的闷哼,他松了手,紧张地问:“怎么了,碰到伤口了?”说着伸手撩开她的衣襟下摆向她的小腹探去。
  左翼忍着疼,拍开他探过来的手:“别碰我。”
  他眼内有一丝着急:“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你会看什么,你又不是大夫。”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那我去叫大夫。”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用了。”左翼及时叫住他:“只是抻了一下,一会儿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他好像才松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又要把她搂在怀里。
  “你还碰我?刚才是怎么弄的?”
  景东来的嘴角向上勾起,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那不能怪我,谁让你非要挣扎,你要是不动肯定不会牵扯到伤口。”
  一听他这么说左翼更是生气,没见过他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你走吧,别在这儿惹我生气。”她赶他走。
  一瞬间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你想赶我去哪?还到楼下的车里坐着?你可真够狠心的,也不可怜可怜我这个两天一夜没合眼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抱起左翼往床的一边挪了挪,然后脱了外套,只穿着件衬衫掀开了左翼的被子。
  左翼被他一系列的动作给吓到了:“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睡觉。”说着钻进了被窝,一把搂过左翼抱在了怀里。
  左翼僵硬着身体,推拒着他,没想到他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开口说:“别再挣扎了,小心一会又牵扯到伤口,还得叫医生进来,难道你想让你的同事进来看到我们两个躺在床上。”
  他的话有效地制止了左翼的挣扎,但她的身体还在僵着:“放松点,我只是抱抱你,有什么好紧张的。”说完他还故意拍了拍左翼的屁股。
  被他这么一拍,左翼的身体僵的更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见他闭着眼搂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左翼放软了语气:“你去沙发上睡吧,两个人睡在床上太挤了,我是病人你不能欺负我。”
  他睁开眼,注视着她,左翼以为他要答应了,没想到他却开口冷冷地说:“不去。”
  “去吧,我不该赶你走,我错了还不行吗?”左翼还在和他商量着。
  “本来我是想在沙发上将就一晚的,不过你好像不太愿意让我睡在沙发上,既然你这么心疼我,应该也不介意和我分一张床吧。”
  左翼还在抓着一线希望:“这床太小了,我们还是分开睡好,要不我去沙发。”
  “你也说了,你是病人不能欺负你,怎么能让你去睡沙发呢。这张床比家里的是小了点,但比单人床还是宽上许多的,睡两个人不成问题的,你要是嫌小可以离我近一点。”他一边说一边还把左翼往怀里又搂了搂。
  “景东来!”看着他的无赖样左翼有些生气的喊。
  “嘘……别喊了,你就算喊破了喉咙,把大家都叫来我也不会松手的。”停了停他笑着,不过这笑意并没有到达眼里:“这是对你赶我走的惩罚。”
  听了他这番话,左翼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她一起睡在床上,自知多说无用,僵硬着身子任他抱着。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自己的颈项间,痒痒的,让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第二十五章
  夜已经深了,左翼根本没有睡着,一直被景东来搂在怀里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直已经开始泛痛,头顶的灯没有关,晃得她有点眼晕,听着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他是已经睡着了。左翼小心地动了动,想下床去把灯关了,顺便活动下自己僵直的身体。
  刚把身体往外挪了挪,那一直圈在她腰间的手瞬间缩紧,左翼抬头看,枕边的人并没有睁眼,呼吸也没有变,可能是自己的错觉。停了会儿,她又继续小心地挪动身体,这回腰间的手缩得更紧了,像是要把她揉进怀里,还没等她开口沙哑的嗓音已经传到她的耳里:“你要干嘛去?”
  左翼抬头,对上他的眼,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眼眸还是那么的黑亮。
  “我想去把灯关了。”
  “麻烦!”景东来看了她一眼,松开圈着她的手臂,掀开被子下床去关灯。
  瞬间,一室的黑暗笼罩着两人,他摸着黑上了床,一伸手又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这回睡吧。”
  左翼有些哭笑不得,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何时被人这么搂着睡过觉啊,一时她还真是难以适应。可从他刚刚的脸色来看,景东来的心情大概还没有转好,只好委曲求全地缩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又过了许久,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传了来。
  “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
  “嗯?”左翼一时没明白他话的意思。
  “讲讲你小时候和逸帆在一起的事。”他要求着。
  这是第一次他问她关于她和萧逸帆的事,那些事左翼不愿提,不是怕他知道什么,而是不想自己沉浸在那曾经的幸福当中。
  想了想她还是开了口:“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认识萧逸帆的了,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妈妈与萧妈妈还是要好的同事,大概从我一出生就认识了他。
  他大我六岁,在我出生的时候他同样也是个孩子,但当我渐渐地长大,这六岁的差距却足以使他成为我心目当中的神。他知道的东西永远比我多,教会我许多,他可以用他那还很弱小的身躯保护我,虽然这一切在大人看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可笑,但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影响却是巨大的。
  他从小就喜欢研究机械方面的东西,什么新奇的玩具都要拆开来看看,虽然这些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那么的枯燥,可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乐趣所以我也是高兴的。
  他画图,我也跟着画,开始只是照着样子一笔一笔的临摹,后来渐渐的,图中也融入了我自己的思想,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我的图中发现萧逸帆的风格。所不同的是他把爱好当成了终生的事业,而我把枯燥当成了爱好。
  说实话,我不喜欢画图,但是这么多年下来画图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一种戒不掉的瘾,好在这个瘾也没什么坏处,我也就顺其自然了。”
  左翼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每句话都恰到好处地传到了景东来的耳里,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的心。可能是因为沉入了回忆中,她的身体已经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我的童年过的很快乐。因为有他,所以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春夏秋冬、寒来暑往,任何的一天翻开来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当我渐渐地长大,有了少女的心事,我发觉我喜欢上了他,甚至说爱上了他,我以为那就是爱,不过现在回头想来那可能只是一种迷恋。”
  景东来有些痛苦地开口,声音涩涩的:“你知道吗?曾经我很嫉妒他,非常地嫉妒他,嫉妒他和你一起拥有过那么美好而又快乐的时光。”
  他的这些话让左翼想起下午蓝澜对她说的那些事。
  “所为……因为嫉妒你找他打架?因为嫉妒你把他打到住进了医院?”左翼责问着。
  黑暗中他苦笑着,眼里的忧伤深不见底。可惜她并没有发现,他也不会让她发现。
  “不,我跟他动手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他不爱你。”
  “轰”景东来的一句话,就如同神佛手中的照妖镜,把她彻底地打回了原形。是啊,他的话说的一针见血,“他不爱她,萧逸帆不爱她。”
  强忍住眼中的泪,她哽着声问:“那么……如果他爱我呢?”
  她感觉到在她身后拥着她的景东来好像有些微微地颤抖,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回话:“如果以前他是爱你的,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做,但是现在,他爱你,我也不会放手!”
  一句话,就好像誓言一样深深地烙在了左翼的心头,止不住的泪顺着眼角流进鬂发沾湿了枕头。左翼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是因为终于放下了对萧逸帆的爱,还是因为身后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可能都有吧。
  景东来一手圈着她,一手擦拭着她脸上止也止不住的泪,灼热的唇伏在她的耳边,小声地哄着她:“都是我不好,不该提你的伤心事,别哭了,好好睡吧!”
  窗外的月光照着黑暗中紧紧相拥的俩人,满天的繁星像是在偷听着情人间的呢喃,靠在景东来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左翼慢慢地合上了眼。谁也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一个怎样的明天?

  第二十六章
  左翼住院的这几天,景东来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地照顾着,白天公司里的事能交给别人处理的都交给别人处理,晚上就更是不必说,定是留在医院里陪着左翼。但只有第一晚两个人是相拥而睡,其他的时候他都睡在了沙发上。其实左翼的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那么样身材高大的一个人,缩在沙发里其难受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晚,左翼不忍心,冲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身影说:“哎,你到床上来睡吧。”
  他睁开眼,黑亮的目光锁住她,沉着声:“不用了。”
  虽然身处黑暗中,但他逼人的眼神还是让左翼有些不自在。被他这么一拒绝,左翼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想是红得不成样子,好在夜晚的黑暗掩示了她的窘迫,没再多说什么,盖好被子躺下,不再理他。
  黑暗中的他自是没有看到左翼的脸红,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丫头肯定是不好意思了,轻轻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笑意:“你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床太小了咱们两个一起挤着都不舒服,还不如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将就了。”
  左翼还是不理他,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第一晚是谁非要和她挤在一张床上,这会儿倒嫌弃床小了。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跟周雪凌说出院的事。
  第二天一早,周雪凌和王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景东来正好出去接电话,趁着这个间隙左翼说:“凌姐,我已经住了四天了,现在好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出院。”
  “不行。刚四天,刀口还没长好。”周雪凌坚定地拒绝。
  “已经差不多了,这几天入院的患者特别多,咱们科的床位本来就不够,我还是出院吧。”
  “床位再不够,也不能少了你住的啊,你着什么急,不养好了小心刀口裂开。”
  “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我回家去养着吧,不信你让王医生再给我检查一下。”
  周雪凌听左翼说的也有道理,有些犹豫,左翼赶紧趁热打铁:“景东来都已经在医院陪了我四天了,晚上休息不好,白天还要忙公司里的事,总这样下去他会扛不住的。”
  听她这么一说,周雪凌乐了:“我还当什么原因呢,原来你是心疼他啊,没想到你们这小两口还挺相亲相爱的。”
  左翼被周雪凌取笑的有些脸红,但也没多解释。这几天里景东来的对左翼的照顾,她的同事们都看在眼里,过多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经过王医生的一番检查,证实左翼的刀口恢复的不错,而且现在医院里的环境有些嘈杂也确实不适合静养,经过种种考虑周雪凌总算点头同意左翼出院了,不过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着:“回去好好休息,别急着来上班,让景东来好好伺候着。”
  刚刚接完电话的景东来一进屋就听到周雪凌说什么“好好伺候”,见他进来,周雪凌和王医生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去了别的病房。
  “你们刚刚说什么?”景东来问。
  “没什么,王医生和凌姐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左翼说的有些心虚。
  “出院?不行,我不同意。”他的声音有些急。
  “不同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医生护士都同意了,你懂什么?”左翼据理力争。
  “你的刀口还没长好,怎么能出院……”两个人正吵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臭小子,吵什么吵?在门口就听见你的声音。”进门的正是林院长。
  “林老师,您来了。”左翼打着招呼,想从床上坐起来。
  一旁的景东来一边按住她要坐起来的身体命令道:“好好躺着!”一边对林院长说:“妈,你来的正好,左翼要出院,你快好好劝劝她。”
  左翼拨开景东来按着她的手,还是坐了起来。
  “怎么?你想出院?”林院长问着左翼。
  “刚才王医生和凌姐来查过房,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说我的刀口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了。”左翼故意省略了游说周雪凌的细节。
  林院长想了想“现在出院是有点早,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你们科这几天患者特别多,在这住着也休息不好。”
  “是啊,刚才凌姐也说,回家去更有利于静养。”
  林院长点头:“不过,你那就你一个人,出院了也没人照顾你,要不这样吧,让晨子把你送我那儿去,我让张婶给你好好补补。”
  左翼还没吱声,景东来先反对:“不行,要住也是住我那儿,你那儿离我公司太远,我过去一次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左翼看着这对母子,想这是哪跟哪啊,刚刚还在讨论出院的事,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讨论她该住哪儿的问题了。
  林院长瞪了景东来一眼:“就知道你小气,把你媳妇借来陪陪我你都舍不得。”
  “你也说了,是我媳妇,当然我说了算。”景东来得意的笑着。
  左翼是彻底被这对母子打败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这么一会儿就成媳妇了,但林院长就在她身边坐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睛瞪着景东来,可他却像没看到一样。
  “不用了,我回我那就行了,我能照顾自己。”左翼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不然一会他们还不定说出什么呢。
  林院长看出了左翼的不自在,开口说:“回你那儿是不行,我和晨子都不放心,既然去我那儿你也不自在,那还是去晨子那儿吧,我让张婶天天过去。”
  左翼本来还想拒绝,但看着面前的林院长那慈爱的目光她也不忍再拒绝好意,点着头算是答应了下来。好在景东来总算是不再反对她出院了。
  第二天出院,林院长没有过来,景东来一个人把她接了回去。
  景东来住在市中心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小区里,无论是小区的环境、服务、保全等等各方面都是一流的,以前左翼觉得自己的那套小公寓所在的小区各方面都是不错的,今天才知道了什么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这里的一切都是她那儿所不能比的。
  下了车,景东来要抱她上楼,她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没那么娇气,乘个电梯还要你抱着。”说完用手按在腹部的刀口上,一步步向电梯走去。
  景江来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乘电梯上了楼,他按下密码把门打开。
  这是一套复式的公寓,上下两层,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公用卫生间,另外还有两间房。在客厅的尽头是一个落地窗的观景阳台,阳台拐过去却是别有一番洞天。
  这里应该是一个露台,但是已经被主人改成了阳光花房,四壁、屋顶都是由透明的特殊材料的玻璃制成。现在是四月,在北方天气还是有些冷,外面的花还没有开,但是这里却已经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了。一脚踏进这儿的时候,左翼就爱上了这里。
  站在花房的中央,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左翼回头望着站在花房门口的景东来:“我就住这儿了。”
  景东来走上前,拥住她,把头放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地说:“这里的房间你随便挑,但是不能住在花房里,夜里潮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听到他说房间让她随便挑,左翼想起了那个蓝澜口中吸引无数人好奇心的房间,转过身对他说:“我能去楼上看看吗?”
  景东来冲她点头,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楼上。
  二楼的拐角处,花房上方的位置,大片的落地窗前放着茶几、躺椅、小书柜,看上去这是一个休闲区。左翼取笑着:“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
  听着她的取笑景东来但笑不语,轻柔地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打开一个一个房间。楼上一共有四间,前两间都是卧室,虽然布置的风格略有不同,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景东来的卧室,应该是客房;第三间左翼刚一打开,就被屋内的装饰风格所吸引,这间房比刚刚的那两间要大出一倍,屋内的布置主要以白色为主,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风格简约,但屋内的摆设,大到桌椅床柜,小到窗帘饰物都能看出价格不菲。淡淡的白色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感又给人一种温馨舒缓的感觉,左翼可以肯定这是景东来的卧室。
  看左翼站在门口,景东来开口:“不进去看看?”
  “不了。”左翼摇头,伸手指了指最后的房间,问:“那间是干什么的?你的书房?”其实在问出口的同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找的迷底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
  景东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左翼在景东来眼神的鼓励下轻轻地推开门,这个房间跟他的卧室差不多大,色调也是以白色为主,不同的是屋里的家具摆设并不多,只在角落里摆着一组宽大的蓝色布艺沙发,沙发的旁边是一组欧式的书柜,可是书柜里既不是什么中外名著,也不是什么古今典籍,而是一本本精美华丽的影集,真是白白可惜了这么好的书柜。
  整个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而照片的主角只有一位,那就是左翼。
  照片里的她或嫣然巧笑或低头沉思,或回眸顾盼或泪水涟涟,可以说她14岁之后,每一阶段的成长、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有这里的照片作见证。
  这些照片拍的很美。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照片里的女孩是一个专业的模特,在摄影师高超的摄影技术下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可左翼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她从来就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因为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拍照,她讨厌站在镜头前或主动或被动地摆出一些姿势。说是为了留住美好的瞬间,可美好的瞬间总是稍纵即逝。
  左翼出声问:“照片是谁拍的?”并没有回头,所以景东来看不到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但他猜想应该不是什么愉悦的表情。
  “我拍的。”
  “哦,拍的不错。”说着她转身看着他:“看来你很有当摄影师的天份,不过我想你做职业侦探会做得更好。”
  左翼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生气,没有高兴,更没有一般人看到这些照片时的惊讶。说实话,她不是不惊讶的,即使是在蓝澜事先告知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惊讶。这些照片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拍出来的,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不出心里是该因为景东来的良苦用心而惊喜的成份多一些,还是因为被偷拍而生气的成份多一些,所以她只能掩藏好自己的情绪。
  “这些照片拍得真不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美的一面。”
  “你生气了?”景东来问。
  “生气倒没有,不过知道自己曾被人偷拍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她如实地说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知道她没有生气,景东来放心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你,远远的看看你,后来我越来越发现你的一举一动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不喜欢拍照,但这么美丽的你可能是你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所以我打算把这美丽的一面记录下来,只留给你一个人看。”
  看着左翼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缓和,他又接着说:“要不哪天你也偷拍我一次,找回心理平衡。”
  左翼不理他,继续看着墙上的照片,她的目光定在一张婴儿的百天照上:“这也是你偷拍的?”
  景东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照片上是一个长的胖嘟嘟的婴儿在裂着嘴笑。
  他看着她坏坏地说:“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她回答,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因为那是你的祼照。”
  “流氓!”左翼红着脸推开他,走到照片前仔细地看着:“你是在哪儿弄到这张照片的?我家里有一张跟这个一样的照片,不过那张是半身的,这张是全身照,我妈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害得我从来都没见过这张照片。”
  “我的这张也是翻版,原版在逸帆那儿。”
  “呃……”左翼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回头问道:“怎么会在他那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他那儿,只是很早就看到他的钱夹里放着这么一张照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也不知道照片里的孩子是谁,只是被那个孩子纯真的眼神所吸引,后来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很自然就把你的眼神和照片里孩子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左翼突然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打断他的话:“你还真是少见多怪,是个孩子,眼神都会那么纯真的。”
  “你说的对,每个人在孩提时代眼神都是纯真的,但是随着渐渐的长大,那种纯真就会被污染,可是你的眼神却从来没有变。”
  “你知道为什么吗?”左翼问他。“因为我傻,我总是傻傻地告诉自己要学会知足,即使是在明知萧逸帆不爱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怪过他,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左翼又问:“那张原版的照片还在萧逸帆那儿?”
  景东来点头:“我向他要过那张照片,可是他不肯给我。我想不明白他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你的照片,后来他答应让我翻拍一张,就是现在墙上的这张。”
  “算了,他愿意留就让他留着吧。”左翼尽量无所谓地说。
  景东来看了她一眼:“我想那张照片会一直陪着他的。”
  左翼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想再呆在这个房间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景东来才开口问:“房间你都看过了,选好住哪间没有?”
  左翼看了看楼下的那两扇房门:“那两间是做什么的?”
  “书房和健身室。”
  “哦。”她抬头看了看景东来,有些祈求地说:“我还是想住花房。”
  “不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景东来坚决的拒绝了她的要求。“你快点选,要是还选不好就干脆跟我住一间房算了。”
  “不行!”这回是左翼坚决的拒绝。她想来想去能睡觉的房间就那么几间,无奈地说:“我睡客房。”唉!她是真的很喜欢那间花房。
  景东来笑着:“我还以为你会选那间挂满照片的房间。”
  “那里又没床,我才不睡沙发。”
  “那张沙发也很舒服的,不比床差。”景东来建议道。
  “沙发跟床怎么能比?”左翼不想再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忙说:“哎!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他一边起身去厨房一边说:“早上的时候张婶过来炖了汤,你等着,我去热热。”
  看着他的背影,左翼知道他真是把自己宠到了家,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学会知足。

  第二十八章
  晚上的时候,左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其实她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就是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她也是能很快就能入睡的,只是睡眠质量不怎么好,稍有一点声响就会醒过来。今天之所以睡不着可能是因为看到那一屋子照片的原因。虽然她不喜欢拍照,但不得不说的是那些照片真的拍的很好,让她很是喜欢。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起了身,披了件毛衫,打开门向那个房间走去。
  左翼的脚步很轻,在经过景东来房间的时候更是放轻了脚步怕把他惊动。她不知道他睡了没有,或者还在书房。自从晚饭后他就进了书房,没看到再出来,左翼想可能是这些天积压的工作太多了。
  来到房间的门口,轻轻地打开房门,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了,虽然没有开灯,但墙上的照片却被月光映的很是清楚,一步步地走上前去,仔细地看着,看着照片中那个本应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左翼觉得那个自己好像变得很陌生。
  房间的门没有关,景东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心中那个美丽的仿佛天使一样的女人站在月光里,她那轻轻仰起的脸被月光照得如同上好的白玉一般泛着晶莹的光。再也移不开眼,只想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里,心里这么想着,他已经大步上前把她揽进了自己的胸膛。
  在被拥住的一刹那,左翼紧张的僵住自己的身体,而她身后的那个人也感觉出了她的僵硬,把头凑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轻哄:“别怕,是我。”说完顺势含住了她小巧的耳垂。
  左翼难得的没有反抗,软软的身子柔顺地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耳垂、脸颊、脖子上。景东来转过她的身体,使她面冲着自己,深深地凝视后,灼热的唇压上了她的并且一再地加深这个吻。左翼身上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沐浴露的体香刺激着他的男性本能,手在她的背上游移着。
  这一切都是左翼所没有经历过的,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不再受她控制,只能被动的承受着景东来的索取,任由他将自己带进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
  顺从着自己的直觉伸出手环上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和男性气息把自己紧紧地包围。手顺着景东来的颈项越来越向上,触到他浓密墨黑的发,满手的湿凉让左翼瞬间抓回自己的理智,而景东来也在这时放开了压着她的唇。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左翼的目光落到他的头上,他应该是刚刚洗过澡,墨黑的发还在滴着水,也正是他发间的湿凉才让左翼及时的找回自己的理智。看着水滴滴落,顺着他光裸的胸膛滑进浴袍的深处,左翼赶紧闭上自己的眼,手抵着他的胸,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等等……”景东来略显干涩的嗓音阻止着她,慢慢抽回自己探入她睡衣内的手,才缓缓地放开她。直到这时左翼才发现,刚刚景东来的手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已经探入了睡衣里,所有的游移并没有隔着睡衣而是直接抚在了她光滑的背上。这个认知使她原本就红的脸上更红了一层,原本如同泛着光的白玉这会儿已经变成了血玉。左翼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景东来的目光依然灼热,看着她娇羞的表情真想再次把她搂在怀里吻个够。
  左翼看到他越来越火热的眼神,慌忙拉好自己的睡衣:“呃……我去睡了。”说完绕过他匆匆走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景东来愉悦的笑声,他出声吓唬着她:“你可把门锁好了,小心我闯进去。”
  第二天一早,左翼早早就醒了。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一闭上眼景东来那灼热的眼神就出现在她的眼前。身上景东来留下的淡淡气息也困扰着她。天要亮的时候才睡去,而长年的习惯形成的生物钟让她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既然睡不着,索性也就不再睡了,起来冲了澡后就到厨房里准备早饭。
  左翼不知道景东来喜欢吃中式还是西式的早餐,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对景东来了解的太少。
  当她把早餐准备好正犹豫着该不该去叫他的时候,景东来已经从外面进了来。
  一身浅米色的运动服把他衬得更加迷人,看样子是出去运动了,左翼想起昨晚还有些不好意思,反观他倒是泰然自若。
  “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在看到一桌丰富的早餐他又问:“你做的?”
  “嗯,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样。”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不过以后还是我来吧。”
  “我把牛奶热一下,你去洗澡吧。”左翼一直没有抬头看他。
  洗完澡后他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有三明治、面包、果酱、火腿煎蛋、牛奶、鲜榨果汁、还有一盘水果沙拉。
  左翼看着他只是打量着食物,迟迟没有吃的意思:“我想你在国外呆了那么长时间,应该喜欢西式的早餐。”
  “我不挑食。”说完他看着左翼:“你也吃吧。”
  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着早餐,左翼喝了杯果汁,吃了片面包就不再动了,只是看着他吃。
  “怎么吃那么少?”他抬头问她。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儿。”
  “再吃点。”他说着把手边的三明治递了过去。
  “真的吃饱了,要是一会儿饿了我再吃。”其实左翼并不太喜欢西式的早餐,而且她这几天也不活动,吃的自然少一些。
  景东来不再勉强她,开口说:“你以后别在进厨房,想吃什么我来做,尤其是早上多睡一会儿。”
  “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也睡不着,再说早餐也很简单。”
  他们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景东来吃完后看了看表,起身收拾着桌上的餐具。
  左翼和他抢着收拾,他停了手,一把抓住她:“你这个小女人,怎么就那么好强。”
  听出他话语间的怒意,左翼软了下来:“你对我太好了,我也想对你好一点。”
  一句话就让景东来掉进了甜蜜的漩涡里。

  第二十九章
  左翼充分发挥了她固执的本性,不理会景东来的劝阻依然每天早上准备早餐。对于她的固执景东来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吃的津津有味。左翼想他肯定是故意的,以为这样就会让她放弃做早餐。
  平心而论,左翼的早餐做的还是不错的,只是她本就不喜欢西式早餐,再加上这些天景东来也胃口缺缺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烹饪水平。下午趁着张婶来的时候,左翼想向她好好学习学习。
  这些日子为了给左翼补身体,张婶每次来都要熬些汤,味道很是不错,几天下来把她都养胖了。今天张婶要做乌鸡汤,这会儿人正在厨房忙着,左翼站一旁一边看着一边和张婶聊着。
  “张婶,景东来喜欢吃什么啊?”左翼知道当景东来还是孩子的时候张婶就已经在他们家工作了,所以她应该很了解景东来对食物的喜好 。
  张婶一边忙着一边说:“晨子啊,他不挑食的,我想只要是你做的他肯定都喜欢吃。”
  这是什么回答啊,和没回答一样嘛,左翼锲而不舍的问:“那肯定有什么是他特别喜欢吃或者特别不喜欢吃的吧?”
  张婶停下手,想了想:“要说特别不喜欢的,那就是应该不喜欢吃西式早餐了,尤其不喜欢喝牛奶。”
  “啊?”
  看着左翼惊讶的样子,张婶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张婶你忙吧,我去花房看书。”她说着向花房走去。直到花房左翼还在惊讶之中。
  景东来明明就不喜欢西式早餐,可还是每天都吃她做的早饭,虽然这两天他有些胃口缺缺的样子,不过还是把早饭都吃光,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喜好,左翼还以为他是故意的,原来他是根本就不喜欢吃。
  真是的,明明两个人都不喜欢吃,可偏偏谁也不肯说,这是别扭个什么劲啊。
  晚上,景东来刚一回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是看看左翼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这让他一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吃晚饭的时候,左翼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这样的情景是以往没有过的,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菜,觉得今天的她有些反常:“左翼,你怎么了?”
  左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问:“不喜欢吃?”
  “没有,很好吃。”
  “这不是我做的,是张婶做的。”
  “我知道,张婶的手艺很不错的。不过菜是你夹给我的,味道就更好了。”
  景东来当然知道菜是张婶做的,要不是她坚持,他连早饭也不会让她弄的。
  左翼白了他一眼:“既然那么好吃,就把饭菜都吃光吧,然后罚你洗碗。”说完起身离开了餐厅。
  “哎,你想撑死我啊?”
  不理会他的叫喊,左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洗完碗,走出厨房就看到左翼手里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不停地播着。
  走上前坐在她的旁边,然后一把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圈进怀里。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器,唇贴在她的耳旁小声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烫人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里。
  “我哪有生气?”他的呼吸弄得她耳朵痒痒的,她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
  “还不承认?不生气你怎么舍得让我洗碗。”他说话的语气是温柔的、宠溺的,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放松,虽然没有弄疼她,可双臂还是霸道的圈着,让她怎么也挣不开。
  挣了半天也没能挣出他的怀抱,还累得自己气喘吁吁,左翼彻底放弃了挣扎,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搂着:“我做的早饭好吃吗?”
  听到她的问话,景东来明白了问题的由来。
  “好吃,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他继续装傻。
  “还骗我,那我明天端给你一碗毒药,你也喝?”
  “当然,是你端给我的,无论什么我都喝。”停了停他问:“不过,你舍得把我毒死吗?”
  左翼没有回答他:“明明就不喜欢西式的早餐,还每天都吃光,真是佩服你。”
  “你也说了,是不喜欢,又不是不能吃。再说你不是也不喜欢吃,你都坚持了我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左翼吃惊地问。
  “嗯。”他坏坏的点头承认。
  “哪有你这样的人,明明知道咱们两个都不喜欢吃,还不早点告诉我。”她生气的捶着他的胸膛。
  景东来握住她捶打着的手,轻轻地揉着她有些泛红的指关节:“你非要坚持做早饭,而中式的又太麻烦,就只好让你做西式的了。还有……”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左翼抬头看着他追问着:“还有什么?”
  看着她抬起的脸, 景东来低头含住她送上来的红唇,在她嘴里模糊不清地说:“还有……我想看看……你能为我……坚持吃多久的西式早餐。”
  任由他的舌嬉戏着她的,左翼在自己还有一丝理智的时候,听到心底泛起的声音:这个男人太狡猾,你根本就斗不过他。

  第三十章
  第二天一早左翼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但一想到景东来昨晚的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还好他及时停了下来,要不然那个吻到最后演变成什么结果他们都可想而知,而左翼不认为自己能拒绝的了景东来。
  冲了澡任头发还滴着水就向一楼的厨房走去。既然两个人都不喜欢西式早餐那今天就做中式的好了。正想着已经到了厨房的门口,只见景东来在里面忙着。
  “你怎么没去跑步?”
  听到问话,他回过身:“早饭还要等会儿才能好,你再去睡会儿。”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左翼坚持着。
  “我在做粥啊,你没看到吗?”
  “不是说好了早饭由我做吗?”
  “什么时候说好的?我可没说过。让你做几天西式早餐意思意思就行了。”他一边忙着一边说着,抬头看到她那垂在身后还在滴水的头发不由得皱起眉:“怎么不把头发吹干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小心再感冒了。”
  “不用你管。”
  他开口哄她:“快去把头发吹干了,别任性。”就像哄个小孩子一样。
  “我任性?景东来,你说明白了,我怎么任性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是当成三岁的小孩子还是当成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鸟?
  告诉你我已经25岁了,不是小孩子,更不是你的金丝鸟,我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左翼一口气说完憋在心中很久的话,因为生气还因为语速过快她的胸口起伏着,脸上泛着红润的光泽,让人牙痒痒得想咬一口。
  景东来擦净了手,向她走过来,在左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她困在了墙壁与自己的胸膛之间。
  “你……你想干什么?”左翼紧张地问着。
  他不理她,只是张嘴在她的脸蛋上咬了一口。他咬得力气刚刚好,既咬痛了她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齿印。
  “你咬我?”左翼一边揉着脸一边看着他说。
  “对,我咬你,我不光咬你我还想吃了你。”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火热的眼神,盯着她粉嫩的唇就这样压了上去。
  左翼无力的挣扎没有推开他,反倒让他把自己拥得越来越紧,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熨烫着她的皮肤,他在她的口中肆虐着,带着惩罚的意味,过了好久才不舍地松开她,没有看她一眼,只是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过来吃饭吧。”
  左翼手捂着胸口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她还以为自己会因缺氧而晕过去,还好他及时放开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左翼才缓过神来,生气地冲他喊:“景东来!你……你……”
  “我怎么了?”他邪邪地笑着:“快点过来吃饭。还是你想……”停了停他接着说:“还是你想再来个吻?不过我可不保证这次只是一个吻那么简单!”
  听了他的话,看着他邪邪的眼神,左翼不敢再开口,也不敢再注视他,坐到桌前端起他盛好的粥喝了起来。
  景东来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一碗普通的燕麦粥也能煮得这么好。另外他还煮了蛋,蒸了鸡蛋羹,做了配鸡蛋羹的酱汁,还有张婶昨天做的小咸菜和馒头。虽不是很丰盛,但味道非常好。
  一顿饭吃下来,左翼的心情好了一些,但她还是不敢抬头看景东来,就怕被他那火样的眼神给烧到。
  景东来坐在她的对面看到她吃完了才幽幽地开口:“以后不要再问我‘你想干什么?’这样的问题。我想干什么你早就知道,那样问只会让我更想吃了你。”
  左翼被他露骨的话吓到了,慌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心里想着:她要赶紧回自己那里去。可惜的是,她没有看到身后景东来脸上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一丝不容撼动的势在必得。
  直到景东来去上班,左翼才从房间里出来,她想趁着景东来不再家,抓紧时间整理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偷偷地溜回自己的公寓,要不然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那只狡猾的狼给吃掉,很可能连骨头都不剩。可是她忘了,被狼盯上的猎物哪有那么容易逃脱,更何况她已经被这只狼盯上很长时间了。
  这边左翼正在整理东西,那边洛洛的电话打了过来:“左翼姐,你在哪儿呢?我正在你家楼下,想要找你去逛街呢。”
  “呃……我没在家。”
  “噢,我知道了,你在景东来那儿。好啊,快交待,什么时候都住到一起了。”
  “洛洛,你不是要逛街吗?”左翼分散着她的注意力:“你刚下夜班还没吃早饭吧,先到步行街路口的那家西点店边吃边等,我马上就到。”左翼怕她再追问匆匆挂断电话。但是她知道躲也躲不过,洛洛一定会问的,就怕她的交待洛洛根本就不信。
  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她想好在东西也不多,实在不行先回去住,东西过几天再说。对,今晚就回去。主意一定,心情立刻开朗了许多,换了件衣服,拿着包包出了门。
  呵,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左翼喜欢静,平时没事很少出门,这些日子在家养病,再加上景东来担心她身体没有恢复好也不让她出门,所以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了。看来再喜欢静的人也不能总是呆在家里,还是要出来感受一下大自然,尤其现在已经是春暖花开了,正是逛街的好时候。
  左翼赶到西点店的时候,洛洛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为了怕洛洛追问,左翼拉着她冲向了商场。洛洛就像见了血的蚊子一样,一头就扎了进去,一上午马不停蹄地逛完这家逛那家,还真是收获了不少。相比之下左翼的收获可是太少了,她只买了几团毛线。
  中午,两人找了家KFC解决午餐,本以为午餐结束洛洛的采购也告一段落,可没想到洛洛还是跟上午一样奋勇地向前冲。
  “行了,洛洛,你买得差不多了,你不累吗?”左翼看看自己拎着的洛洛的战利品,从吃到穿再到用真是什么也不少,她不明白洛洛还想再买什么。
  已经把左翼落下一段距离的洛洛,听到她的话走了过来:“左翼姐,我什么都不追问了,你就不能陪我好好逛逛吗?要不咱俩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聊聊,怎么样?”
  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洛洛也学会和她谈条件了?左翼哭笑不得,只好说:“行了,你继续吧!我不该打扰小姐你逛街的雅兴。”
  直到下午,景东来的电话才将左翼从洛洛的“魔掌”中解脱出来。
  “在那儿呢?我往家里打电话怎么没人接?”
  左翼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渴望接到景东来的电话,接起电话的一刹那她都要感谢他了:“我正和洛洛逛街呢,你找我是不是有事?我马上就回去。”
  左翼积极主动的态度把景东来弄得一愣:“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今晚咱俩出去吃。”
  “好啊!那你现在过来接我吧。”左翼报出了自己的地址。
  “好,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到。”电话那边的景东来虽然还有些弄不清状况,但对左翼如此积极的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第三十一章
  看到左翼接了电话,洛洛知道今天的采购怕是要就此结束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左翼劝说着:“今天你也买了不少了,再买下去咱们俩个就拎不动了,又累又饿的,正好让景东来请你吃顿好的。”
  “算了吧,我还是不打扰你们的好。都已经让你陪了我一天了,这会儿我要是再跟去做灯泡还不让景大哥把我扔出去啊。”洛洛不想打扰到他们的二人世界,她想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没关系的,一起去吧,你别把景东来想得那么小气,他不会介意的。”
  “是啊,他什么事儿都大方,唯独舍不得你。我想他宁可拿钱让我自己去吃一顿也不愿意我跟着你们。”
  洛洛说着伸出手去拦车,很快就有车停到了她们的跟前,她接过左翼手中拎着的她的战利品上了车,关车门的时候还不忘取笑左翼一番:“祝你们两个有个浪漫的夜晚。”左翼被她说的脸上一红,目送着车子开远。
  这时景东来也到了,看见愣在路边的左翼他探过身子打开车门:“看什么呢?上车吧。”左翼这才回过神来,忙上了车。
  “买什么了?”他看左翼手上只一个口袋。
  “没什么,几团毛线。”
  “哦?想起来还欠我件毛衣呢?”他笑着。
  被他这么一说,左翼有些不好意思。毛线确实是打算买来给他织毛衣的,不过让他这么一问她是说什么也不会承认的。
  “少臭美,毛线是买给我自己的。”
  景东来也不跟她计较,只是说道:“等毛衣织好了,就知道是谁的了。”
  左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口问:“今天怎么想要出来吃?”景东来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两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家里吃的。
  “有家泰国餐馆,菜不错,环境也好,我想你应该喜欢。”他一边开着车,一边转边头打量了她一眼:“你今天也很奇怪,每次要带你出来,你都推三阻四的,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听他这么问,左翼笑:“再不答应你,我的腿就要断了。这洛洛也不知是怎么了,拉着我逛了一天的街,她不累我可是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有个人救我于水深火热,我能不答应吗?”
  “你也是的,身体还没恢复好,陪她逛逛就行了,竟然逛了一天。”景东来嘴上这么说着,可眼神却很是不舍。
  “哎,我说那家餐馆还没到啊,我都饿得不行了。”左翼一边捶着酸痛的腿一边问。
  “这就到了。”景东来想,难得她也有这么着急吃饭的时候,看来真是饿坏了。
  “你中午没吃饭?”
  “吃了,不过逛了一下午早就消化没了。”
  到了餐馆门口,景东来下车给她开了车门,看她累得摊在座椅上:“我抱你进去吧。”说着伸过双臂。
  “不用了,这几步路我还能走。”左翼下了车跟着他进了餐馆。
  刚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浓烈色彩让人一下子就体会到泰国本土的异国气氛。迎上来的侍者双手合十,笑容满面,好像真的到了风情旖旎的泰国。
  景东来拉着她的手,一直走上三楼。这里都是单间,可是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门窗和墙,坐在珠帘和幔帐隔离的单间里,立刻就被东南亚绚丽的色彩包围了。
  很快侍者送来饮料,都是一些由热带水果榨成的果汁,左翼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不由得多喝了两口。
  景东来没有接侍者递过来的点餐簿,随口说了几个菜名,最后又点了瓶葡萄酒。
  “你开车还喝酒?”左翼问。
  “没关系的,都是果酒。”景东来不甚在意。
  很快菜就被侍者一盘盘送上来,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佳。
  左翼最喜欢的是柠檬肉片,酸酸甜甜的,还有点辣,但是很爽口。而肉片旁的咖喱炒蟹她却连动也没动。
  景东来看着她:“尝尝这个。”
  “不要,我不喜欢。”左翼是真得不太喜欢海鲜,一来是不喜欢味道,二来也嫌吃着麻烦。
  景东来夹起蟹子,动手剥了起来。没过多一会儿一盘蟹肉递到她眼前:“尝尝吧,味道还不错的。”
  看着他剥好的蟹肉,左翼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要吃我自己剥。”
  “快吃吧,都已经剥好了,你就别再弄脏手了。”
  听他这么说,左翼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夹起一块蟹肉送进嘴里,浓郁的咖喱味和辣椒味充斥着她的口鼻,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就是对她来说有些辣。
  景东来看着她嘴唇通红,辣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很辣吗?我吃着刚刚好啊!”
  左翼睁着被辣出泪水有些迷蒙的眼看着他:“景东来,你是故意的!”
  “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来,快吃点这个,这个能解辣。”景东来无辜地说着,夹了块蜜汁炸香蕉放到她的盘里。
  吃完了香蕉,左翼觉得嘴里的辣度小了点,放下筷子。
  “怎么不吃了?”
  “我吃饱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还没吃主食,再吃点。”景东来以为她生气了,哄着她。
  “我真吃不下了,你吃吧。”说着左翼还伸手揉了揉胃。“再吃我就成小胖猪了。”
  他还是不放心,又问道:“真吃饱了?”
  “嗯。”左翼点头。
  “那走吧,我也吃饱了。”
  “你都没吃什么,怎么就饱了?”左翼好像只看他喝了杯酒。
  “我也真吃饱了,走吧。”说完拉着她往外走。
  外面,天暗了下来,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刚一走出餐馆门口,一阵风吹得左翼真打冷颤。
  景东来握着她有些泛凉的手,看她只穿着件雪纺的长袖衬衫不禁有些生气:“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不过生气归生气,他还是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她披上。
  上了车,左翼披着他的那件上衣,身子渐渐暖了起来,闻着衣服上他的气息合上了眼皮,临睡前看了眼车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回他的住所。算了,再住一晚,明天再回自己那里吧。

  第三十二章
  直到停了车,左翼还是没有醒,景东来把车停好后就一直注视着她,没有叫醒她的意思。看来今天洛洛真是把她折腾得够呛,平日里左翼是很少睡得这么沉的,何况还是在车上。就这么坐在车里看着她又睡了一段时间,才起身抱起她下车上楼。
  在他抱起她的一瞬间,左翼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知身在何处,任由景东来抱着她乘电梯上楼。
  到了门口他停了下来,左翼这时神志才有些恢复,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着说:“开门。”
  “哦。”她反应过来,伸手在数字按板上按下开锁按钮。
  然后“0、7、1、5”一个一个地把数字输入进去。
  密码是她刚住进来的时候景东来就告诉她的。左翼以为他会选个什么特别的数字做密码,没想到却是萧逸帆的生日。她很不解他为什么选这么个数字,但是却一直没有问出口。
  密码输入后,大门“咔”地一声打开了,左翼轻声说:“放我下来吧。”
  景东来就像没听到一样一直把她抱到二楼她住的客房才放下。
  “你也累了一天了,睡吧。”说完他转身要出去。
  “ 等等。”扯住他的手臂“我有事想和你说。”左翼想告诉他自己要搬回去住。她不想隐瞒他,与其偷偷地搬回去惹他生气,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
  可是景东来并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快点洗洗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离开了她的房间。
  怎么回事?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她,左翼不禁在想,他是不是看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行,明天一定要和他说明白,她一定要搬回去住。
  第二天一早,左翼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做好了。反正也争不过他,索性就让他做吧。吃早饭的时候,左翼深思熟虑一番后开了口。
  “那个……”
  他停下来,看着她“想说什么?”
  “那个……我想搬回去住。”
  “行。”他痛快地答应着。
  左翼一愣,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过些日子也要上班了,我那边离医院近一些,所以……”
  他笑着:“不就是想搬回去住吗,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呃……”被他这么一问,左翼有点傻。
  “你真的同意了?”她还有些不确定。
  “同意了。什么时候回去啊?”
  “今天。”
  “今天啊……”他有一丝迟疑。
  左翼以为他要反悔:“哎,你刚刚可是答应我了。”
  “下午吧,上午我还有个会要开。下午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你的吧。”左翼有些等不及了,就怕他下午再反悔。
  “不行,要不然就别回去了。”
  一听他这么说,左翼赶紧说:“好,好,我等你。”
  下午的时候,景东来早早就回来了,一手拎着一个左翼收拾好的包下了楼。她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想,自己什么时候整理了那么多的东西。
  很快两个人就回到了左翼的公寓,一进屋她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心想还是自己的窝最好。
  左翼住在他那儿的这几天景东来都有叫钟点工来打扫,所以屋子还和她走的时候一样,甚至更整洁了一些。
  放下手里的东西景东来也坐到了她身边:“说实在的,你这个窝还是挺不错的,虽然小了点儿不过很温馨。”
  “你别看这儿小,可我住着却很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就像你,自己住那么大的房子你都不害怕吗?”
  听到她问,他逗她:“怕,怎么不怕,我怕得要死,所以才让你陪我,可惜你现在不陪我了。”
  左翼不理他,起身拎起包打算去卧室整理东西。
  景东来见她进了卧室也起身去厨房准备晚饭。
  他一边在厨房忙着,一边在心里数着,没过多一会儿,左翼拎着一个包冲了出来:“景东来!这是什么?”
  “行啊,挺有速度的,比我预计的还快了一点。”他笑着说。
  “我问你话呢,这是什么?”
  “衣服啊。”他轻松的答道。
  “我当然知道是衣服,谁的衣服?”左翼又问。
  “当然是我的了,不过你要是想穿我也不介意。”
  真是太可恶了。左翼进屋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后,又打开了第二个包,她不记得自己还整理过其他东西。没想到打开以后里面都是景东来的衣物,上衣、长裤、衬衫、领带、袜子,连内衣裤都有。
  “你把你的衣服拿我这儿来干什么?”
  “我要在这儿住,当然要把换洗的衣物拿来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给洗了个苹果递给左翼,“你是不是饿了,吃个苹果吧,饭还得等会才能好。”
  左翼拍开他递过来的苹果,“谁让你在这儿住的?”
  “你不在我那边陪我,当然是我过来陪你了。”他理所当然地答道,竟然脸不红气不喘。
  “不行!我不同意。你现在就走。”左翼坚定的赶人。
  “我说你也太小气了吧,你在我那儿住了那么多天我都没说什么,我刚到你这儿来,你就要赶我走。”他故意气她“你同不同意也不重要,反正我有钥匙。”
  左翼彻底被他打败了,生气的说:“景东来,你这个小人!”
  他也不生气:“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君子。”
  她早该想到的,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答应让她回来住,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呢。左翼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钥匙给他,她现在这样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第三十三章
  到底,景东来还是留了下来。吃过晚饭后,他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对着手提电脑敲键盘,不知在忙些什么。左翼知道,其实他是很忙的。因为她,使景东来这段时间耽误了不少的工作,每天都要忙到深夜。
  她还是没有放弃劝景东来回去的念头,所以打算和他好好谈一谈,可现在看他正在忙着,也不好打扰。一直坐在这里看着他,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左翼起身打算回卧室,站起来刚要走景东来就抬起头问:“干嘛去?”
  “你忙吧,我回卧室看会儿书。”她停下脚步回答。
  他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好像还有一些不舍,过了一会儿才说:“去吧,困了就早点睡。”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我就睡这儿。”
  一听他这么说,左翼就有气。听他那口气,就好像她给了他多大的气受一样。
  “你不睡这儿你还想睡哪儿?放着自己舒服的床不睡,跑我这儿来睡沙发,你这是自找苦吃。我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明知道是自己赶不走他,可左翼嘴上还是不肯承认。说完不等他回话就进了卧室。
  看着她的背影,景东来的嘴角泛起无奈的笑,那笑里有着一丝他早已经察觉到但又无力阻止的宠溺。
  回到卧室,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一闪一闪地亮着,拿起,有一条未读短信。
  短信是艾晴发来的。自从艾晴出国后,两人便靠短信和电子邮件联系着,相比起她在国内的时候,联系反而更加频繁。
  发往艾晴的短信无非是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抱怨。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朋友,已经让艾晴彻头彻尾地把左翼当成了垃圾桶,只要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总是第一时间向她吐苦水。而左翼恰恰与她相反,可能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她对任何人都是报喜不报忧,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艾晴以为左翼的生活永远是晴空万里。其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的顺心顺意,只要还过得去就好。
  这次艾晴竟然询问她和景东来的进展情况。前些日子左翼决定和景东来交往的时候,征求过她的意见,她自然是双手赞成,让左翼不要错过机会,没想到现在她还一路跟踪进展。左翼微笑着回复了短信,她可没敢告诉艾晴景东来正在她家,要不然那个小女人肯定会想歪了的。
  回完短信顺手拿起本书靠在床头看着,书没看上几眼,人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左翼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景东来拿枕头和被子。虽然不欢迎他住在这儿,不过也不能冻着他不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左翼从柜子里拿出被子抱着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而景东来正在昏黄的灯光下专注地忙着。
  “还没忙完吗?这么晚还不睡?”左翼出声打破了沉寂,引起了景东来的注意。
  他回过身看她:“马上就完,你怎么起来了?”
  说话间左翼已经放下了手里抱着的枕头和被子来到了他身前,刚想开口就被他一身奇特的衣着弄得又尴尬又好笑。
  “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此时的景东来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头上还在滴着水,说起他的衣着实在是不敢恭维。说衣着已经是夸他了,他上身披了件衬衫,真的只是披在身上,露出结实的胸腹;而下身就更过份了,居然只围了条浴巾,而且还是那条左翼非常喜欢的卡通片中倒霉熊为主角的浴巾,而景东来脸上的表情也和浴巾上倒霉熊的表情异曲同工。
  “我忘了带浴袍,你的浴室里又只有这一条浴巾,所以……”他无辜地看着左翼。
  “你等等。”左翼一边笑着,一边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和电吹风。
  把浴巾递给他:“你换这条吧,一个大男人围着条卡通浴巾实在太好笑。”
  他接过浴巾“这不能怪我,谁让你的浴室里只有这一条。”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解自己身上的那一条。
  “哎……你……”左翼看到他的动作后吓得大喊,并快速地转过身去。
  她身后的景东来却丝毫没有半点的尴尬,换好了浴巾对她说:“好了,把身子转过来吧。”
  左翼慢慢的转过身,见他已经换好了浴巾,衬衫也穿在了身上。把手里的电吹风递给他“你这个暴露狂,快把头发吹干吧。”
  他接过吹风机吹着头发“你别生气,明天我就回去把浴袍取来,你帮我想想,还有没有什么要一起拿来的。”
  左翼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明天你就回去。”
  吹干了头发,景东来抱起左翼拿出来的枕头和被子,向卧室走去。
  “哎,你怎么又抱回去了?”左翼追上去拦他。
  “我又反悔了,我不睡沙发。”
  左翼根本就拦不住他,眼看着他上了自己的床躺了下来,而他还冲着自己拍了拍床示意她也一起躺下。
  左翼无奈“好,把床让给你,我去睡沙发。”说完去抱枕头和被子。
  可是人刚一接近床,就被景东来一把拽到床上揽在了怀里。没等她挣扎,高大的身躯就压了上来,吓得左翼白了脸。
  “你……你快放手。”
  “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住在你这里的,这样我就可以天天搂着你睡了,不过看你脸都吓白了,我决定还是给你个选择的机会。”他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挑逗着左翼敏感的神经。
  叹口气,他又接着说:“你自己选吧,是住在你这儿,天天让我搂着你睡,还是回到我那儿,同在一个屋檐下,但睡在不同的床上?”
  听了他的话,左翼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说的是真的?我要是跟你回去,你就不碰我?”
  “嗯。”他把头埋在左翼的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左翼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与其这样被他搂在怀里,压在身下,还不如回去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
  “行,我回去,不过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听了她的回答,景东来翻了身不再压着她,但搂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你也困了,好好睡吧。”
  左翼还是想推开他:“我已经答应你回去了,你松开我,我去睡沙发。”
  景东来就像睡着了一般,不说话也不动。过了一会儿才沉着声说:“今天就这样吧,快睡觉。”
  回到景东来的住所也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他虽然有的时候还会抱着她、吻她,但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如他自己所言没有再和左翼睡在一起,这让左翼由一开始的担心慢慢变得放心了。
  这天,晚饭后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电影。
  他出声叫她:“左翼。”
  “嗯?”
  “我爸回来了。”
  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左翼没吱声继续看电影。
  他接着说:“我爸让我抽空回去一趟。”
  左翼的大脑根本没有思考,顺着他的话说:“那你就回去吧。”
  “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爸让我把你也带回去。”

  第三十四章
  左翼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好像被电影情节所吸引。
  见她一直不说话,景东来又开口:“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自知躲也躲不过,左翼转过身面对他,用非常认真的语气问道:“你不觉得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吗?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我现在不是在提前跟你打招呼吗,又没让你马上就去见我爸,你觉得你几天能准备好?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回去。”他的语气有些急躁。
  “别装傻,景东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见不见你父亲的问题。”
  “那么你对什么没有准备?是对我们的关系还不确定吗?我以为在你给我你公寓钥匙的那一刻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盯着她,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一丝表情。当他说完这番话以后,他清楚地在左翼脸上看到了心虚以及歉疚。
  看来真是让他猜对了,左翼并不是像一般小女人那样因为要去见男朋友的家长而紧张的没有心理准备。她是对他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式化而没有心理准备,也许她根本就不想承认这份感情,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想到这儿景东来竟然觉得有些心寒,想不到这几个月来,左翼还是不能解开心中的结,而他却不理会她的感受,只是一味的对她好,可能在左翼的心中这并不是对她好,甚至有些纠缠的意味,那么他又和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
  人们常说相由心生,心里这么想着,景东来的脸色也由刚才的充满希冀变成了无奈、苦涩以至于失望。
  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左翼决定一次跟他说个清楚:“我以前就说过,我忘不了他,最起码现在忘不了,也说过我们这样交往对你不公平,现在我依然不能对你保证什么。所以如果你不能接受,我想我们……”
  如果说刚才景东来的脸色是失望的话,那么现在已经是气得泛起了青,他粗暴地打断她的话“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从来没想让你忘记过谁。我知道你惦记着萧逸帆,不再乎他爱不爱你,同样我也不在乎你能不能忘记他,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把你的心也分一点给我,哪怕一点点也好。
  你知道每当一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却深爱着自己最好的兄弟,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你知道那种想爱却又不能爱的日子有多难过吗?
  这十年来每当我偷偷去看你的时候,我都在不停地问自己‘什么时候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那个女人面前,告诉她世界上还有一个景东来。’知道我为什么要偷拍那么多你的照片吗?那是因为我不确定你是否属于我,而那些照片却一定是我的。
  当你把钥匙给我的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接纳我,以为你终于愿意把你的心分给我一小部分,原来我错了,你根本就是长了一颗石头心。”
  景东来是彻底地绝望了,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留下左翼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屏幕上的电影还在继续,可是左翼却什么也没看到,她还沉浸在景东来所带给她的震撼中,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脑子有些乱,整个房间好像还在不停地回荡着景东来深情的表白。
  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她的身子都有些麻木,她觉得屋子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让她有些呼吸困难,她必须要出去透透气。
  景东来坐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整个房间都笼罩在烟雾之中。他的烟瘾并不大,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抽烟了,可是现在他却需要借助香烟来趋赶心头的烦躁。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景东来走出书房的时候看到电影已经播完了,电视屏幕上刺眼的一片蓝,走上前去关了电视,顿时屋子陷入了黑暗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走上二楼,在经过左翼房间的时候习惯性的想要打开房门看一看,想了想又放弃了心里的念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可是在要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刹那还是没能战胜自己的情感,又走了回去。
  左翼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可能就这样一直走到天亮吧。身边不时有人经过,其中不乏一些情侣。曾经她以为自己向往的就是那样的爱情,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得到,她爱的那个萧逸帆从来就没有给过她那样的爱情,而那个她也说不清爱或不爱的景东来给了她,她却总在拒绝。
  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很多次,总是一次刚停下一次又开始,手机那边拨号的那个人好像正在与她较量谁更有耐性。掏出手机,号码显示是景东来,犹豫了再犹豫还是接了起来,没等她开口,那边传来景东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左翼,你在哪儿?”
  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从没有听过他这么着急的声音,一时愣在那里。
  “你在哪儿?快说话啊!”
  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我在XXX路。”
  “路口有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店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左翼被他的声音有些吓到,老实地回答着他的问话。
  “你不要挂断手机,不要乱走,在那家店里等我,我5分钟后就到。”完全命令的口吻,可是还没过一分钟他就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不由得心里一急,加大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第三十五章
  景东来把车子开到咖啡店的门口,来不及熄火就下车冲进了店里。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咖啡店里只有一对情侣坐在那儿密密私语,而左翼则坐在另一边,面前放着一杯白开水一个人发着呆。
  看到景东来怒气冲冲地冲进来,左翼着实吓了一跳。只见他大步向自己走来,一把抓起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与他那泛青的脸色和生气的表情比起来,他的拥抱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伤害到她。
  等到情绪渐渐平稳下来景东来才开口:“你知不知道现在很晚了,一个人出来很不安全?让你不要挂断电话你为什么不听?”
  “我……”左翼刚想开口解释又被他打断。
  “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电话挂断的那一刻景东来是真的急了,还以为左翼出了什么事,直到看见她安稳地坐在这里,他的心才放下来。
  左翼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担心,没由来的想起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爱情的世界里,人人都在自保,如果那个人不管不顾地追了过来,那十有八九是真的爱,还等什么呢,接受吧。
  左翼知道景东来的爱不是十有八九,而是全心全意。他一次次追过来,她一次次躲开,明明知道会受到伤害可是他从没有却步。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爱着萧逸帆的,可是现在想想,她对萧逸帆的爱跟景东来对自己的爱比起来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啊。原来自私的一直是她。
  “对不起,刚刚手机没电了。”她解释。
  景东来只是道:“没事就好。”
  左翼看到那边那对情侣歪过头来看着他们,而此刻她和景东来还维持着刚刚抱在一起的姿势,不由得脸上一热,退出他的怀抱:“我们回去吧。”
  景东来知道左翼脸皮薄,平日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若做出什么亲密的举动都会让她脸红半天,此刻被那对好奇的情侣盯着肯定会觉得不自在。于是点头:“嗯,我们回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虽然气氛不至于那么紧张,不过和以前相比还是少了那么点融洽。直到车子停在了住所的楼下,景东来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上去吧!”
  “你呢?你不上去?”
  景东来的眼里一抹苦涩一闪而过:“公司里还有点事,你上去吧,早点睡。”
  虽然那抹苦涩稍纵即逝但左翼还是看到了。她知道公司里根本就没有事需要他回去处理,他不愿意上楼多半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是该她做决定的时候了,不让自己再犹豫,拔下车钥匙下了车:“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面。”
  景东来看着她的举动:“你不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吗?要不刚刚为什么一个人跑出去。”
  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到底她还是伤害了他,伤害了一个那么爱自己的人,左翼突然惶恐不安,仿佛要向他寻求什么一样,一语双关地说:“现在我终于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想吃一碗你做的面。”
  “别勉强自己,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一天而是将来的每一天。”
  左翼抬头迎视着他的目光,坚定地说: “我知道。”说完向他伸出手“我们上楼吧。”
  吃面的时候,左翼问:“什么时候去你家?你父亲喜欢什么,我总得带点见面礼吧。”
  景东来温柔地看着她:“真的想好了?”
  “嗯。”左翼点头。
  “什么也不用带,你人去了就好。”
  “那怎么行,第一次见面总不能失礼。”
  “还真没发现我爸喜欢什么,以前没事的时候他喜欢喝两口,但现在我妈担心他的身体把家里的酒都给封存了,你要是带两瓶酒去他肯定高兴,不过我妈就该生气了。”景东来故意难为着她。
  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左翼突然高兴了起来:“我知道该带什么去了。”
  “你不会真要带酒去吧?”
  “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肯定是你父亲喜欢的,当然也不会惹林老师生气就是了。”左翼自信满满地说。
  跟景东来回去的那天左翼真的带了两瓶酒,用再普通不过的瓶子装着,甚至连包装都没有。
  “这是什么酒?”景东来问。
  “这是自家酿的米酒,对身体没有伤害,而且还有保健的功效。”左翼解释。
  “你从哪弄来的?”
  “托人从乡下带回来的。虽然现在商场里也有包装好的米酒,不过都是人工合成的,这个可是纯天然的。林老师肯定不会生气。”
  景东来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怪怪的。
  “怎么了?”左翼不明所以的问。
  景东来本不想说,可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上心过?”
  一句话说的她又羞又怒:“说什么呢你,我可是去见你父母,你要是看我太上心,那还是别去了。”左翼故意吓唬他。
  “好,好,我错了,你就当我没说。”
  又过了一会,左翼笑出声来。
  他问道:“笑什么?”
  “我笑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跟自己的父母还吃醋。”
  景东来大方的承认:“怎么能不吃醋?你从来就没对我那么好过。”
  是啊,从来都是他对她好,左翼只是被动的接受着,甚至都忘了要付出。像是保证一样,左翼轻声地说:“以后我一定对你好。”

  第三十六章
  第一次去景东来家左翼心里还有有些紧张的。虽然与林老师已经很熟悉了,但是对于第一次见面的景东来的父亲,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当车子渐渐开进那片别墅区的时候,左翼根本无暇顾及道路两旁的美景,随着目的地的接近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下车的时候景东来看出她的紧张,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打趣道:“你太紧张了。”
  见左翼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又接着说:“不过我很高兴,你越是紧张就越是说明我在你心里的重要性。”
  这是什么逻辑?左翼还没见过这么自大的人,瞪了他一眼:“自大狂!”
  景东来就像没听见一样,脸上还是挂着笑。
  “进去吧,一会儿他们该等着急了。”
  景东来的手还没碰到门铃按钮,门就被人打开了。张婶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一边把他们让进屋里,一边对客厅里的人说:“他们回来了。”
  两个人跟张婶打了招呼进入客厅,林院长已经迎了上来,一手拉过左翼坐下,嘴里还不忘数落着景东来:“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等景东来回答又转头和左翼聊了起来。
  等了半天,景东来好不容易插上话:“妈,你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好歹我可是你儿子啊,你都把我晾这儿半天了。”
  林院长怎么会看不出景东来有意护着左翼:“就你小气,这些天左翼天天陪着你,我跟她才说几句话你就心疼。”
  林院长这话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景东来怕左翼不好意思赶忙转移话题:“我爸呢?”
  “楼上书房呢,刚刚市里来了个电话,不知道又忙什么呢。”说完视线落到茶几上他们带回来的酒上。
  顺着林院长的目光看过去,左翼说:“也不知道顾市长喜欢什么,就带了两瓶有保健功效的米酒。”说着又从包里拿出盒包装精美的茶叶:“知道您喜欢喝茶,可我对茶不太了解,上次见您喝的是白茶,就给您选了一盒。”
  林院长接过左翼递过来的茶,笑着说:“还是左翼会体贴人,哪像晨子,给他爸带回来的都是洋酒,给我带的都是咖啡。”
  “这米酒好是好,可也不能多喝。”转头对景东来说:“快把这酒藏起来,别让你爸看到。”
  这边景东来还没动,那边顾市长的声音已经从二楼传了过来:“藏什么呢,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到啊?”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顾市长身材有点发福,不过因为保养的好完全看不出像六十岁的老人。看着他走下来,左翼和景东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见他已经听到谈话的内容,林院长也不隐瞒:“左翼带了两瓶米酒过来,我让晨子藏起来。”
  顾市长呵呵笑着:“你不也说了,‘米酒好是好,可不能多喝。’我不多喝不就行了,还藏什么啊!”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站起来的左翼。
  看到顾市长打量的目光,左翼大方地打着招呼:“您好,顾市长,我是左翼。”
  “快别叫我市长,叫伯伯。”说完又示意左翼坐下。
  “总听晨子和你林老师提起你,一直也没有机会见面,今天总算是见到了。”说完看了看林院长,又冲着左翼说:“我也得多谢你啊,要不然我哪有酒渴啊!”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
  吃饭的时候,顾市长问道:“左翼啊,我听晨子说你刚做完手术,现在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打算下星期就去上班。”她答道。
  一旁的林院长听了有些不赞同:“怎么这么急?再多休息几天。”
  左翼笑道:“没事儿的,只是个小手术,晨子把我照顾的很好,所以身体恢复的也很快。”
  平日里左翼对景东来都是直呼其名的,今天当着他父母的面不好再那样叫,只好入乡随俗。 这么称呼,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扭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景东来,他也注意到了自己对他称呼上的改变,此刻正看着她,嘴角扯起上翘的弧度,眼里满是欣喜与温柔,还有一丝左翼没有察觉到的灼热。
  一顿饭吃的很愉快,气氛很融洽。看来左翼此前的担忧是多虑了。顾市长完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多年不见的长者。
  吃过饭后,他们又与两位老人聊了一会儿才离开。要是依着林院长的意思,就让他们两个住下了,好在景东来和顾市长都怕左翼觉得尴尬,在一旁劝说着,林院长也就打消了留他们住下的念头。
  回去的车上,景东来开口:“这回放心了吧?看来你比我还受宠。”
  “真正放心的是你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我带回去。”
  景东来想起什么又说:“刚才的事你别在意,我妈她只是喜欢你,想让你住下来多陪陪她。”
  左翼笑:“我知道,我没那么小气。认识林老师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她的性格吗?”
  车子又开了一段时间,左翼突然说:“我想回家,你送我回去吧。”
  “怎么了?怎么又想回去了?”景东来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看着他有些紧张的表情,左翼握住他把着方向盘的手:“我是说回我父母那儿,我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要是下星期上了班,就更没有时间了。”
  听完她的解释,左翼觉得景东来好像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在下一个路口调转了方向,一路驶去。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左翼家的楼下,在她要下车的时候景东来拉住了她:“刚才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你叫我什么来着?能再叫一遍吗?”
  被他这么一说,左翼又想起了刚刚吃饭时的称呼:“不要,怪别扭的。”
  “我想听。”
  “只是一个称呼,有那么多人都叫过,不差我这一个。”她还是不肯。
  “我就想听你叫我。”他不依不饶。
  叹了口气,左翼无奈,红着脸轻轻地叫了一声:“晨子。”
  “什么?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他又凑近了一点。
  左翼瞪了他一眼,放大了声音:“晨……”话还没出口,景东来的唇就压了下来。
  辗转、吸吮、挑逗,一会儿温柔如水,一会儿又炙热如火,左翼在景东来高超的吻技下彻底缴械投降,只能被动的承受。过了好一会儿,景东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抱着她平稳着气息。
  直到两人的气息都平稳下来,他才放开手:“时间不早了,上去吧,周末我来接你。”
  左翼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的吻中没有回过神,但听到他的话,依旧不忘嘱咐道:“回去开车小心点儿。”
  “嗯。”他答道:“看你上去我再走。”
  左翼推开车门下了车,刚一抬头,人就愣在了那里,过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儿?”她那还没有退去潮红的脸,又泛起一层红晕,只希望在夜色的掩映下,不被看得太明显。
  左家父母的脸上也有一丝尴尬,清了清喉咙左爸爸才开口:“有个老同学从外地过来,请大家过去聚一聚。这不,刚回来。”
  车里的景东来听到他们的谈话也下了车,相对于左翼的羞涩、左家父母的尴尬,他脸上的表情倒是一片坦然。
  看到他下了车,左翼向父母介绍道:“爸,妈,这是景东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男朋友。”
  她以为自己会在父母脸上看到惊讶,没想到此刻父母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片了然的神色,一扫刚才的尴尬。
  景东来出声:“伯父,伯母,你们好。”
  左妈妈笑着说:“别站在这里了,快上楼吧。”
  左翼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含意希望他快些离开。
  景东来注视了她一会儿才说:“不了伯母,今天太晚了,改天吧,改天我再登门拜访。”

  第三十七章
  左翼并不想对父母隐瞒她和景东来的事,只是前段时间连她都拿不准自己和景东来的关系。今天回来主要也是想和父母谈谈这件事,没想到却在楼下被他们看到了那尴尬的一幕。现在回想,她还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热。好在左家父母也算开通,只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就没再说别的。
  左翼回到自己的房间,蜷缩在床上。没多一会儿传来敲门声,左妈妈推门进来。
  “妈。”左翼往一边靠了靠,示意妈妈坐下来“您想问什么?”自知躲不过,不如大方的有问必答。
  “真的决定就是他了?”左妈妈本不想这么问,但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格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怕不问清楚,会害了女儿也害了景东来。
  “嗯。”左翼轻轻点头。
  “你心里的那个人终于放下了。”她知道左翼的心里始终有个人,隐隐约约也猜出是谁,只是没有点破。
  左翼抬头看着母亲,眼里一片清明:“妈,这么长时间我终于明白了,我对萧逸帆的感情不是爱,那只是少女的迷恋。从小到大,他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照顾我、对我好,我以为那就是爱了。可是现在想来,如果不是他,换成另一个人,我也一样会爱上的,我爱的不是那么一个人,而是那样一种感觉。”停了停又接着说:“我不知道对景东来的感情是不是爱,也许我现在还没有爱上他,但我却清楚的知道对他的感情已经远远越过了对萧逸帆的。”
  听了左翼的话,左妈妈放心了。以前母女俩也有过类似的谈话,但左翼始终不肯说出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今天她能面对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地说出对萧逸帆的迷恋,看来女儿是真的放下了。
  微笑的看着女儿:“小翼,爱情是你自己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任何人都不能加以左右,你要自己学会珍惜。我和你爸爸只是希望你幸福。”
  “我会珍惜的。”左翼点头。
  星期五,左翼和景东来通电话的时候,她突然说:“你明天过来接我吧!”
  “怎么了?不是说好星期天的吗?”
  电话这边左翼不吭声,那边的景东来却坏坏地开口:“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我了?既然想我了就早说啊,还等明天干什么,我现在就过去接你。”说着作势要挂断电话。
  “哎!”左翼在电话这边轻喊“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我星期一就要上班了,总要回去准备一下,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我父母也想见见你。”
  “好,我知道了。”他恢复了认真的语气,想了想又问:“你父母喜欢什么?我也得带点见面礼啊!”
  “这个……你自己拿主意吧。”左翼知道景东来的礼物肯定是价格不菲,断然不会像她那样两瓶酒、一盒茶叶就了事。而她劝说,他也不见得会听,索性一切就由着他自己做主好了。只希望不要太过贵重吓到她的父母。
  第二天,景东来去左翼家的时候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楼接他。左翼狐疑地下了楼,看他正从车里搬出两盆花。
  她迎上前去,接过了一盆,问道:“这是什么花?”
  “茶花。”
  “这花很名贵吧?”
  “还可以。”他含糊地回答。
  见他不愿多说,左翼也不再追问,换了个话题:“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喜欢养花?”
  “猜的呗,一般人上了年纪都喜欢养些花的。”看了看她又说:“不过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喜欢养花的倒是不多。你啊!是二十岁的人,五十岁的心。”
  左翼瞪他:“怎么?嫌我老了,谁年轻你找谁去。”说完装做生气,不再理他。
  “我哪敢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哪能嫌老呢!”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地上了楼。
  左翼从来不知道景东来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从他进屋起就把两个老人哄得合不拢嘴,没有阿谀奉承,却每一句话都说的很中听、说的恰到好处。两位老人对他也很好,好像他才是他们的儿子。左翼能在父母的眼里看出他们的满意。
  满意归满意,临走的时候左妈妈还是不忘嘱咐道:“晨子啊,你别看小翼外表柔柔弱弱的,有时候是很固执的,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而且是吃软不吃硬,你多让着她点儿。”
  听母亲这么说,左翼赶紧插话:“妈,没你这么揭自己女儿短的。”
  “好,好,我不说了。晨子你开车小心点儿,有时间多过来。”
  “伯父、伯母,你们放心吧。”他象是保证一样地说。
  上了车,一路往景东来的住所开去,左翼缓缓地开口:“真是没想到,你这么会哄老人开心。”
  “我这是爱屋及乌,你父母也是一样,谁让我们都爱着同一个人呢!”他的神色很是认真。说完又伸手拉过左翼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攥住。
  “别闹,好好开车。”左翼想要把手挣出来。
  “好。”他嘴上答应着,可是手上却没有一点放松,就这样握着她的手,靠边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把她揽进了怀里。做了今天自从见到左翼起,他最想做的事。
  左翼任由他搂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让我抱抱就好。”他的声音从头顶轻轻地飘进她的耳。
  左翼柔顺地靠在他胸前,小声地说:“我也想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天的脚步越来越近,而左翼和景东来却都越来越忙。
  景东来频繁的出差,有时候他匆匆地赶回来,左翼科里却很忙,一起吃顿饭她又要赶回医院;有的时候,左翼休班在家,他却又要出差,总之两个人总是聚少离多,但他们的感情却没有减少,反而相处的越来越好。
  忙碌的工作让他根本没有时间照顾左翼的生活,就更不用说接送她上下班了。在左翼的建议下,他最终同意让她搬回去住。

  第三十八章
  时间转眼到了6月末,景东来去美国已经有半个多月了,明明走的时候说好一周就回来的,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的意思,每次他给左翼打电话总是把归期一托再托。
  这天是左翼的生日,一早起来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让她自己煮碗长寿面。
  左翼在电话这边笑:“妈,我这不老不小的,吃什么长寿面啊!”
  “我就知道你,自从和晨子交往后变得是越来越懒了,过生日哪有不吃长寿面的,你要是懒得做,晚上回家来,我给你煮。”
  “算了吧,儿的生日娘的苦日,不回去看你我这心里就够过易不去的了,哪能还让你给我煮面呢。”
  左妈妈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左翼就在这边说:“妈,我上班要迟到了,明天我回去,回去再聊。”
  挂断了电话,左翼一边洗漱一边想着母亲刚刚的话,心里不得不承认,她是变得越来越懒了。
  自从和景东来交往,事事都有他替自己张罗着,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差不了多少。人都是有惰性的,左翼在他这呵护备至的关怀下也渐渐远离了原来的勤劳。
  就拿今早来说吧,虽然不喜欢西式早餐,不过为了图省事,她还是热了杯牛奶,吃了片面包就了事,连煎蛋都省了。这要是搁以前,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吃早餐,她也会起个大早,然后七个碟子八个碗的忙活着,并且自得其乐。可自从尝过了景东来的手艺后,她对自己的厨艺彻底失去了信心,人也就懒了起来。更何况现在景东来不在,她更是一个人将就了。
  咬了口面包,又喝了口牛奶,心里无限怀念景东来做的燕麦粥。
  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话一出口,她不禁一愣。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吃景东来做的饭当成一种习惯了。左翼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真是可怕的习惯。
  甩了甩头,不让自己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是在拿起手机和包包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是小声的抱怨了一下“哼!竟然连电话也不来一个。”
  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景东来给她打电话,并不是左翼多么清高,故作矜持不肯给他打电话,实在是他太忙了,几乎每次左翼打过去的时候他都不方便接听而由助理代劳,偶尔接听也是说句“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就匆匆挂断,时间长了左翼索性也就不再给他打电话了。
  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她的生日,虽然左翼没有告诉过他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左翼想以景东来的神通广大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哪天。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而已,但盼了一个早上,也没盼来那个她等的电话。
  就这样去了医院,一天里不知看了多少遍手机,就怕错过了景东来的电话,可是直到快要下班,连手机都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了机,还是没能等来那个人的一声问候。
  拿着没了电的手机,左翼心里想,算了,没了电更好,这回省心了,省得总是惦记着。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准备下班,就听到不知是谁在护士站扯着脖子喊:“左翼,电话!”
  她匆忙整理好衣服去接电话:“你好,我是左翼。”
  “刚才是谁啊?那么大的嗓门,吓到患者怎么办?”电话那边传来林院长的声音。
  “林老师,您找我?”左翼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她知道这种在病房大声喧哗的事可大可小,刚才接电话的小王肯定没听出是林院长的声音,要不然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大呼小叫的。
  好在林院长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左翼啊,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还有周雪凌办公室的电话怎么没人接?”
  “我的手机没电了,正好要下班凌姐下病房去检查,没在办公室。”
  “幸好我电话及时你还没回去,下班的时候顺路来我办公室一趟。”话锋一转:“告诉刚才接电话的小丫头,以后在病区别大呼小叫的。”
  “嗯,知道了。”左翼应道。
  本来还打算下班后去艾晴那儿看看的,艾晴走后把自己家的钥匙留给了左翼,让她没事的时候过去瞅瞅,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
  左翼来到院部办公楼,刚到楼下就见林院长坐在车里打开窗子冲她招手:“左翼,上车。”
  上了车,关好车门林院长对司机说:“走吧。”
  “林老师,我们去哪儿?”
  “回家啊。你顾伯伯前些日子回L市了,家里就剩我和张婶两个人,我知道这段时间晨子也没在国内,正好让你过来,我们三个女人一台戏好好热闹热闹。”说完才想起问:“你今晚没有别的安排吧?”
  左翼笑,都这个时候才想起问,就算她有什么安排也去不成了,忙说:“没有。”
  到林院长家的时候,张婶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都是一些家常菜,没有过多的花样,但是味道很好,三个人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吃着。
  吃得差不多就聊了起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景东来小的时候,林院长感慨地说:“我这儿子啊,从小就斯文有礼,总是有很多女孩子围着他。”
  左翼不得不承认,刚认识景东来时,她也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不过接触时间长了他的本性就露了出来。他在别人面前什么样她不清楚,但是景东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不仅仅只有斯文这一面,霸道、耍赖、温柔、狡诈一样也不少,可她偏偏就象中了毒一样喜欢着他的一切。
  发现自己走了神,左翼赶紧拉回思绪,只听林院长又接着说:“可一直也没见他真正喜欢上哪个,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早就有人了,那会儿我还担心晨子会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回来。刚看到左翼的时候我就想,这丫头不错,要是能跟我们家晨子就好了,谁知道我儿子还真有眼光,竟然和我看上了同一个人。”
  林院长的一番话让左翼红了脸,忙起身和张婶一起收拾碗筷。
  林院长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左翼,你别忙了,来了几次也没好好看看,去楼上转转。”说着和左翼一起上了楼。
  楼上,景东来的房间内,床头柜上的相框里一个少年翩翩而立,见她看的出神,林院长拿来影集和她一张张地翻看着。
  相册一页页的翻过,从小到大,她心里的那个人也从男孩成长为男人。这时左翼才发现自己和他共同拥有的岁月太少太少。
  看完相册又陪着林院长到楼下聊天,直到三个人都有了困意,一看表已经11点多。左翼忙起身告辞,林院长见挽留不住,只好让司机送她回去。
  左翼本想回自己的公寓,又想到该去景东来那儿看看花房里的花,况且明天她还要回家,从他那里回去会近一些,所以就让司机把她送到了景东来的住所。
  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冲电、开机,可依然没有景东来的来电,她不禁有些担心,按了号码拨了过去,手机关机,他在美国的住所和办公室的电话都没有人接听,左翼不得不安慰着自己:可能他正好出去了碰巧手机又没电。
  换了衣服洗了澡又给花房里的花浇了水,电话依旧静静的呆在那里,拿起来又拨了一遍号码还是联系不到景东来,这时左翼才发现是这么的惦记与自己失去了联系的他,原来他在她心里已经占了这么重的份量。
  攥着手机,蜷缩在花房的躺椅上,任夜里的凉意侵袭着而不自知,只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话还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左翼从浅眠中醒来,看到是景东来的号码,忙想接听,可冰凉的手指却僵硬着,按了好几次才接起电话。
  “左翼……”
  那边景东来刚开口,她已控制不住自己:“你在哪儿,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你在哪儿呢?”景东来轻声地问。
  “我问你呢,告诉我你在哪儿!”左翼说着要从躺椅上起身,可长时间不动她的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人还没站稳,就摔在了花房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
  “嘶……”左翼不由得抽气。
  而那边的景东来也听到了声响,忙问:“你怎么了?”
  长时间等待的煎熬和摔倒的疼痛,让左翼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哭着说:“你别管我怎么了,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听出她声音里的急切,景东来回答:“我现在在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再有半个小时就到你的公寓。”
  听到他平安,左翼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抽泣着:“别去了,我在你这儿呢。”
  她的哭声让景东来的心也乱了,只好安慰着:“好了,你别哭,我马上就回去。”

  第三十九章
  曾经,左翼以为恋人之间最俗气的话语,就是问“你在哪儿”。她觉得,即便再亲密的恋人也不是彼此的附属品,完全没有必要整天纠缠在一起,更没有必要在找寻不到对方的时候一遍遍地追问“你在哪儿”。可是今天她也不能免俗,竟然哭着向景东来追问那样一个现在看来并不重要的答案。而此时她才明白,那样的追问,求的只是安心,她断然不会追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
  直到景东来回来,她仍坐在花房的地上发呆,脸上的泪迹还没有干,看到那个多日不见的面孔竟然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
  景东来把她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圈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左翼缩在他的怀里只是哭,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那件价格不菲的衬衫上。
  “让我看看摔坏哪儿没有。”当他挽起她的睡裤,看到已经泛红的膝盖,不由得心疼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说完用手轻轻地揉着她的膝盖。
  过了一会儿,抽泣中传来她的声音:“你怎么才回来啊!”
  “好了,别哭,都是我不好,紧赶慢赶还是回来晚了。”他只是轻声哄着。
  又过了半晌,她才止住泪,景东来取笑着:“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能哭啊!”
  “还不都是你,手机关机,电话也没人接,我都担心死了。”
  “好,好,都是我不对。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
  “你这哪是惊喜啊,这是惊吓。”到此时,左翼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担心中恢复过来。
  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景东来看着她,深情地说:“左翼,生日快乐!”
  可左翼并不领情:“昨天才是我生日,现在已经过了12点。”
  景东来无辜地说:“你要怪就去怪航空公司,是他们的飞机晚点。”
  “那礼物呢?”左翼冲他伸出手:“要是礼物我还满意,应该可以原谅你。”
  “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力了?”
  “我一直都很势力,只是你没发现。快把礼物拿出来,不然别想我原谅你。”
  她看着景东来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链子是铂金的并没有什么稀奇,关键是链子下面的那个吊坠,即使她再不识货也看的出那是一颗上好的钻石,而吊坠则是由一整块钻石切割而成的心形,既使是在夜里也晶莹剔透、闪闪发光。另左翼吃惊的是,直到今天她才见识到像鸽子蛋一样大的钻石是什么样。
  “景东来,你别告诉我你就是这样把它揣回来的?”
  “有什么不对吗?我确实是把它放揣在口袋里带回来的。”说着他撩起左翼的头发把项链系在她骨瓷一样白滑的脖颈间。
  “我看你是疯了,花那么多钱买回一颗石头心,还大摇大摆地把它揣回来。我怕我戴着它出去转一圈小命就没了。”
  听了左翼的话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你不喜欢?”
  “没有,我就是觉得太贵重了。”左翼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话说得有些过分。
  他一手搂着左翼,一手把玩着她颈间的石头:“其实这颗钻石是有瑕疵的,你看。”
  左翼仔细地看着,发现在这颗钻石的内部正中,果真有水滴样的瑕疵,其实瑕疵并不小,只是颜色与钻石接近,二者又被设计师结合的恰到好处所以不易被发现。
  他接着解释:“一颗钻石的价格主要取决于它的纯净度,瑕疵越少价格也就越高。我买它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它特殊的设计和名字。”
  “它叫什么名字?”他的话挑起了左翼的好奇。
  “滴水穿心!”
  “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名字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结合了它的设计意义就很特别。”看了眼左翼,他接着说:“它的名字主要来源于设计,一颗石头心包含一滴水,所以叫滴水穿心。而那颗石头心就是你,那滴水就是我。”
  左翼并不傻,她知道高纯净度的钻石已是难得,像这样能恰到好处的表达某些意义的钻石更是难得,想必景东来也是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并且一定是花了大价钱,而他找到这么一颗石头仅仅只是想表白一下自己的那份爱,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倾身在他颊边印下一吻:“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收着它的。另外……”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的这颗石头心早已经被你的那滴水给穿透了。”叹了口气,她又说道:“今天林老师叫我去吃饭,她拿了你的相册给我看,看过之后我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景动来问。
  左翼定定地看着他,轻轻地说:“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要紧紧相依。”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敲打着他的心。
  从左翼的种种举动中景东来已经看出她对自己全心全意的接纳,但是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内心还是喜悦的。他需要的并不多,这一句话就够了。
  他吻着她,不停地在她耳边呢喃:“我再也不会放手。”
  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让他整个人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是长途奔波的劳累。搂着左翼,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他有些昏昏欲睡。左翼抻手推他:“别睡在这儿,快回你卧室洗澡去。”
  第二天一早左翼是在烫人的注视中醒来的,一睁眼就见景东来坐在她床边温柔的看着她。
  望了眼床头的表,刚到五点,她记得昨晚睡下的时候好像已经快两点了。
  “怎么这么早起来,要去跑步吗?”她知道景东来有早起跑步的习惯,可没想到他昨天那么晚睡今天还起得来。
  “今天不去跑步。”他说着撩起薄被钻进左翼的被窝,手环上她的腰把她揽在怀里。
  左翼觉得他有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所以然:“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事想跟你说。”
  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靠在他的胸前,她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我下午的飞机回美国。”
  刚在他怀里躺好,听了他的话左翼又坐起身:“什么事这么急着回去?”接着又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在美国金屋藏娇?”
  他宠溺地看着她:“金屋早就准备好了,就是娇还没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叹了口气,把她带回怀里:“美国那边的公司,有个项目在机械上出了点问题,想让你问问左伯伯看他能不能过去帮忙解决一下。”
  左翼的父亲是某大型企业的高级机械工程师,可是工厂的机械与建筑机械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她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帮上忙,而且不是还有萧逸帆吗。
  “萧逸帆呢?他解决不了吗?”犹豫了一下左翼还是问出了口。
  “逸帆他一个人也有些力不从心,而且左伯伯有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们两个配合应该好一些。”
  “我今天回去跟爸爸说说,我想他应该可以去,只是出国手续一时怕办不齐。”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只等两个人的手续办好我就回来接他们。”
  “两个人?”
  “我想让伯母也一起跟去,在生活上也好有个照顾。只是这次去最快也要半年,留你一个人在这边我有些不放心。”
  左翼想他说的也对,有母亲一起去她也会放心一些:“你不用担心我,关键是照顾好我父母也照顾好你自己。”
  一个星期后,左家父母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好,景东来从美国赶回来接他们过去,依左翼的意思他只要在那边机场接机就好,可是景东来偏偏不同意,亲自回来接两位老人。
  机场,左翼和父母告别后,景东来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等我。”
  “嗯。”左翼一边点头一边和他们挥手告别。

  第四十章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景东来大概每月回国一次,长距离的分别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但他人是回来了,工作却依然很忙,国内还有很多工作需要他处理,这让左翼不禁担心他的身体。对于景东来公司的事,她从不过问,可现在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
  这天景东来处理完公司的工作,两个人好不容易能坐在一起聊聊,左翼决定要问个明白:“美国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其实这些日子她也给父母打过电话寻问,可是和父亲说不上几句,话题就会被岔开,问母亲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差不多了,左伯伯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又介绍了他的一位学生过来,现在项目已经接近尾声,过些日子就可以回来了。”景东来以为她在担心父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啊,不就是这个项目出了点小状况,你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索性更直接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景东来看着她:“怎么会这么问?”
  左翼伸手抚上他皱着的眉: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越来越喜欢皱眉了,烟也越抽越多,还有,你的脸色也不好。一定是美国那边出了什么大事,而且是萧逸帆一个人拿不定主意的事,要不然为什么非要让你过去。”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就是最近有点累。别瞎猜,等忙过这阵子就好了。”
  左翼的问题又一次被他四两拨千金地打发了过去,自知再追问下去也不会问出什么答案,她也就放弃了这个话题。
  秋天,是个适合思念的季节,而左翼又是个恋旧的人,所以比常人就更多了一些多愁善感。往年的这个时候她总是爱想些有用没用的,今年她依然胡思乱想着,不过这些胡思乱想都离不开景东来。
  临睡前,左翼靠在床头一边织着毛衣一边任思绪天马行空。毛线还是春天的时候和洛洛一起逛街那次买的,原本就是想给景东来织件毛衣的,可是买来后就放在了那里,直到前些日子她才想起来,好在左翼织毛衣的速度还算可以,几天下来已经织得差不多了。眼看着天气一天比一天转凉,她急着快些把毛衣织好,看来今天晚睡会儿就应该差不多了。
  其实左翼知道,景东来并不差这一件毛衣,人家财大气粗,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没有啊,可是她的脑海里已经无数次幻想过他穿上这件毛衣的模样。这可能就是爱情,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经历,没想到碰到了景东来,命中注定的那个时刻碰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眼看着自己陷了进去,无力自拔也不想拔。
  “怎么还没睡?”毫无防备,门被人推开,景东来走了进来。
  怕被他发现,情急之下左翼把毛衣藏到了被子里,可还是被他看到。
  他一边向左翼走来一边问:“藏了什么东西?”
  “你不是在书房?”
  “嗯,已经忙完了,正准备去睡,见你的灯还亮着就进来看看。”左翼知道他只说了一半,即使她已经睡下,景东来也会悄声进来,站在床前凝望一会儿才会离去。这种情况自他从美国回来后更是每晚不变,而且站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左翼见他一直盯着隆起的被子,知道藏不住,把毛衣拿了出来继续织,还时不时地在他身上比量着。
  当知道这件毛衣是左翼织给自己的,他的心里还是高兴的,不过想到她为织毛衣而熬夜,难免还是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想着,伸手夺过毛衣,命令道:“睡觉!”
  “哎!”左翼本想夺回来,可是毛衣已经被他扔到一边,人也被他搂着一起躺了下来。
  “还有一点儿就织完了。”左翼还是不罢休。
  “已经很晚了。”他沉着声。
  “我明天休息,晚一点没关系的。”
  “可是我想睡了。”
  “你想睡就回你房间去。”
  “一个人睡冷,抱着你暖和。”说完他又紧了紧圈在她腰上的手臂。
  其实真正怕冷的那个人是左翼,即便是在这样暖气开足的房间里,若是长时间不动她也会变得手脚冰凉,而他的怀抱又是这样的温暖,不再抗拒,顺从自己的心意,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睡去。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景东来轻声唤她:“左翼?”
  她困得睁不开眼,没有理睬。又过了一会儿,他把唇移到她的耳边,梦呓般地轻叹:“左翼,不要离开我,等忙过这阵我们就结婚。”随之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的颈窝。
  第二天吃早餐时,看到自己对面那个神清气爽的男人,让左翼不得不怀疑,昨晚是不是只是一个梦。
  当左家父母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进入了初冬。在机场看到久别重逢的亲人自然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坐在车上的时候,左翼还拉着母亲的手追问着她和父亲在美国的生活趣事。聊了一会儿左妈妈神色认真地问她:“小翼,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晨子结婚?”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左翼有些摸不着头绪,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景东来,他显然也没想到左妈妈会有此一问,神色有些古怪。
  见她愣着,左妈妈催促道:“问你话呢?”
  左翼回过神,开玩笑地说:“妈,你和我爸在美国这段时间,景东来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一回来就急着把我嫁出去?”
  “我看晨子不错,把你交给他,我和你爸也放心了。”
  左翼不得不抱怨 :“哪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人家还没求婚,你们就急着把我送出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左妈妈对景东来说:“晨子,听到没有,抓紧时间赶快求婚。”

  第四十一章
  左翼在家里陪着父母呆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景东来过来接她回去,坐在车上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有些心疼地问:“累了吧?”
  他知道左翼是今早才下的夜班,没顾得上休息就去了机场,这一天下来怕是也没睡上一觉,应该累坏了。
  靠在舒服的皮椅上,被他这么一问,左翼还真觉得有些累了,但还是答道:“还好,我下午睡了一会儿。”
  “明天休息吧?”景东来一边开车一边问着。
  “嗯!”
  “哪儿也别去,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不行,明天我要去艾晴那儿,她那房子一直空着,不去看看不放心 。”
  “什么时候去不行啊,非急这一天。”
  “趁着有时间就过去看看,过段时间说不定还有什么事呢,再说也该交物业费了。”
  景东来知道劝她也不会听,干脆不再阻拦。其实有时想想他们两个还真有些类似,都很固执,对于拿定主意的事很少再有更改的可能。
  按理说,像他们这样性格相近、又都有些固执的人,能和平相处在一起还真是不容易,但他和左翼却相处的很好。可能是因为相似的他们都很了解对方,所以虽然固执,却知道彼此的底限在哪里,对于那个会打破他们平静生活的雷池,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不跨越一步。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样平静的生活,当天晚上就发生了波澜。
  当左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景东来已经躺在了她的床上。这些日子,他总是喜欢赖在她的房间不肯回自己的卧室,好在他也没什么过份的举动,只是搂着她睡,左翼也就由他去了,而她也渐渐习惯了他的怀抱。
  左翼背对着他坐在梳妆镜前吹着头发,不理他。景东来也不说话,只是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到底,她还是吹完了头发,不得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一脸邪笑的人,问:“你还要赖到什么时候?”
  景东来一边把她拉上床,一边说:“以后我就和你共用一间卧室了,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永远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轻轻拥着她,又说:“左翼,如果我现在向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不会。”还没来得及思考,左翼的答案已经出口,话一说完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虽然拒绝已在意料之中,不过她连想都不想就回绝了他,让景东来的好脾气消失殆尽。不自觉地加重了圈着她的力道,沉着声问:“为什么?”
  听了他的问话,左翼在心里苦笑,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既然他想装傻,她就偏偏让他装不成。
  “有些事儿我还没弄明白,这些事儿弄不明白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她冷着脸。
  “我就不明白了,你想弄清楚什么,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么?我以为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应该很了解彼此,结婚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吗?”
  “你错了,我们不是很了解彼此,仅仅只是你很了解我,从我不知道的时候起,你就注视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你都清清楚楚,可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
  你说我们相处了很长时间,仔细想想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不过一年而已,而且还有大半年你是在美国的。
  我承认,你对我很好,也不怀疑你对我的爱,可是光有这些是不够的,试问哪个女人会嫁给一个有事隐瞒她的人。我也知道,你瞒着我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你知道吗,爱不是享受而是分担,我不愿意只是一味地享受你的爱,我也希望能为你分担点儿什么。”
  “我……”景东来刚想开口,又被左翼打断。
  “如果你想结婚只是为了能够理所应当的得到我的身体,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给你,可事情不弄明白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说着她伸手去解自己浴袍的系带。
  “够了!”景东来脸色铁青地按住她想解开浴袍带子的手,太阳穴旁的血管突突地跳着,他怀疑再让她说下去,她会把他给气死。
  “左翼,如果我只是想得到你的身体,就不会等到今天,我只能说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了。”说完扯过被子给她盖好:“睡觉!”
  左翼以为他会被气走,没想到给她盖好被子后,他也躺了下来,只是没有像每天那搂着她,而是转过身和她背靠着背。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的时候,左翼习惯性的向左侧靠过去,寻找着那熟悉的体温,可是身边却没有人。瞬间清醒过来,想起昨晚临睡前两人的争吵和刚刚那习惯性的动作,不禁一阵懊丧。
  看了眼表,每天的这个时候景东来应该跑步回来了,而她也已经起床,可今天她却不想起来,主要还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正想着,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她赶紧闭上眼,随后听到开门的声音,景东来来到床边,离她很近,近到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过了很久也不见他离去,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景东来正摸着她的额,轻声地问着:“怎么了,病了?”
  “没有。”她坐起身看着他。
  “时间不早了,看你还没有起来,还以为你病了。要是累就再睡会儿。”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就好像昨晚的争吵不曾发生一样。
  “不睡了。”左翼下床向浴室走去。
  吃早饭的时候,他开口:“你不是要去艾晴那儿,我送你。”
  “不用了,你去上班吧,我自己过去。”
  一直到他吃完早饭去上班,左翼还在低头喝着面前的那碗粥。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抬起头,本来还以为他会向她解释什么,没想到他还是只字不提。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你就瞒着吧,你不说我就自己去找答案。”

  第四十二章
  这段时间,左翼有些小心眼儿地认为自己和景东来的关系应该是——冷战。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近来景东来每天都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有那么多事情可忙,还是故意避开她。
  但这种认为也仅仅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每天早上,景东来还是会做好早饭,开着车送她去上班。车上的气氛有些紧张,左翼不主动和他说话,偶尔景东来说两句她也是爱搭不理;下班的时候,他总是让司机来接她,并且会打来电话交待自己回家的时间。根据综上所述,左翼总结出结论,准确地说是她单方面与景东来冷战,至于景东来是什么想法她就不得而知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对景东来有些无理取闹,毕竟他一直保持着好脾气,甚至是有些哄着她,可她心里的这个结若是解不开,就总是觉得自己与景东来之间多了层隔阂。左翼认为,相爱就要相知相守,现在他们连相知都做不到又何谈相守,何谈一辈子?
  左翼以为父母在美国呆了近半年的时间,尤其是父亲还参与过晨帆的一些项目,如果景东来有什么事瞒着她,他们多多少少会知道一些,可是回到父母那儿和他们聊了一个下午也没问出个蛛丝马迹,听的最多的反倒是景东来如何如何地好。左翼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如果真的是她多心的话,那晚滴落在她颈间的泪水和他前些日子的种种举动又如何解释?
  和景东来相处以来,左翼从没有去过他的公司,准确地说是没有机会去。从她自己这儿说,总是觉得没有必要。那个公司里唯一能吸引她注意力的就是一个景东来,如果想见,只要一个电话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根本用不着去公司;而景东来也从未让她去过。
  但现在,与其说左翼突然间对那个公司充满了好奇,不如说她想去那儿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景东来可以对她只字不提公司里的事,她就不信他的员工也不说。
  当左翼站在“晨帆地产”楼下的时候,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难过。
  曾经,她对这里很是向往,因为这里有她年少时的心动,但也真的仅仅只是年少而已,她从没有因为心动而来找萧逸帆要个答案。如今她来了,为的却不是萧逸帆,她不得不在心里承认,她是爱上了景东来,因为只有爱上了才会想知道他的一切,想知道他的喜怒哀乐,她需要的是他的坦诚相待。
  刚走进一楼大厅,负责接待的小姐就微笑着向她询问:“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恰到好处地提醒着有些愣神的左翼。
  犹豫了一下:“你好,我想见萧逸帆。”左翼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想见景东来并非易事,而萧逸帆长年不在这里又是公司的高层领导,那么即使在没有与他预约的情况下,也应该会有个人来接待她一下。准确地说,她并不想见景东来或萧逸帆,她只是想有个从其他人那里探听到一些什么的机会。
  “对不起,萧先生已经辞去副总裁职务,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接待小姐有礼貌地回答着。
  她的回答着实让左翼吓了一跳。
  左翼没有想到,她甚至还没有打探,消息就这么扑面而来,而且对她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她看来,以萧逸帆与景东来的情义,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做出如此决定。
  稳了稳心神:“那么,请帮我联系一下景先生可以吗?”
  听了左翼的话,接待小姐面露难色:“真是对不起,与景先生见面需要事先预约,我只能帮您联系一下总裁助理。”言外之意,左翼今天最多也就能见到个总裁助理。
  “好,请你帮我传达一下吧。”
  “好。”接待小姐一边答应着一边把左翼让到大厅的休息区:“请您在这边稍等一下。”
  没多一会儿,又端着杯咖啡过来:“总裁正在开会,高助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过来,您先喝杯咖啡等一下。”
  左翼接过咖啡:“谢谢。”
  一边坐在沙发上把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一边打量着这宽敞的大厅。晨帆地产在业内是很有名气的,这名气中除了他们开发的楼盘格局设计独具匠心外,装修风格也是其中之一,早就听说这座大楼的装修风格是业内首屈一指的,今天一看还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正在细细地打量着,就听旁边有个迟疑的声音在叫她。
  “左小姐?”
  左翼回头,见景东来的司机就站在她的身旁。
  “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您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让我去接您?”
  “我正好在这边逛街,就顺路过来了。”左翼没做过多的解释,见他好像正要出去,便说道:“你不用管我,有事就去忙吧。”
  左翼正在这边说着话,那边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个正是景东来,一身深色的西装,显得他人越发的挺拔。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穿得就是这身西装,还让左翼给他找了条搭配的领带,那时她就想他还是穿西装更好看,没想到这会儿在这里见到,竟然比在家里更有具吸引力。
  景东来发觉有人在看他,扭头向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他再移不开视线,只见左翼落落大方地站在沙发旁注视着他。景东来还来不及思考,就不由自主地向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被他这么一问左翼有些心虚:“我过来看看你。”
  “哦?”他显然不信:“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要不是我正巧下来,你还打算等多长时间?”
  左翼不敢告诉他,她根本就不是来见他的,只好不吭声。
  景东来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在心里叹了口气,才开口:“我现在要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你在我办公室等我,等我回来就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说完叫来不远处的助理,又交待了几句才离开。
  景东来真的如他所说,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左翼正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书,他走上前抽走她手里的书,神情有些严肃。
  他不说话,左翼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过了半响,他才说道:“说吧,你都打听到了什么?”
  “萧逸帆辞去了在‘晨帆’的职务?”
  “嗯!”他点头。
  “为什么?”
  “你不知道?”
  听着他的语气,左翼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应该知道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就连他不在‘晨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左翼的质问让景东来明显松了一口气:“我是应该早点告诉你的。”抬头看着左翼他又问:“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他的问话让左翼怔在了那里,好半天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什么意思?”
  “逸帆之所以要辞去公司的职务,是因为他在美国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一家致力于研发机械的公司,那是他喜爱的事业我没有权力阻拦。”缓了口气,他又接着说:“本来他打算把在晨帆的股份全部转到你的名下,但我们都太了解你,知道你肯定不会要,所以就把股份转到了左伯伯的名下,但支配权只在你手中。”
  左翼很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景东来看着左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他爱你。”
  “不,我不信。”左翼根本就不信他的话。“如果他爱我,就不会现在才让我知道;如果他爱我,就不会这些年音信全无;如果他爱我,就不会在我最幸福的时候来扰乱我的生活。”
  “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瞒着你的原因,其实不光我想瞒着你,就连逸帆也希望我瞒着你。我们都以为现在的你应该是幸福的,可是面对你的一次次追问,我动摇了,因为我们都不能代替你做选择,最后的决定还得你自己做。”景东来一直定定地看着左翼,他的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苦涩。
  听了这番话,说左翼的心不动摇那是假的,毕竟那曾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但她的心底深处却有个声音不断地问着,问她能不能放下景东来。她是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苦苦探知的结果会是这样,看她把那么一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逼到了什么地步,他的眼里有着无奈、苦涩,但更多的却是不舍。此刻她竟无比怀念相亲那次,那个势在必得的景东来。
  理清了自己的心思,她也做了决定,上前圈住景东来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口:“你对我的信心就那么一点点吗?用句你说过的话,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了。”
  那个被她圈住的男人一直没有动,只是那样任她自言自语:“萧逸帆要爱谁那是他的事儿,而我只爱一个人,那就是景东来。”

  第四十三章
  左翼深知,有些事情是永远没有办法回头的,而她也不想回头。
  早在等待萧逸帆的这十年中,她就已经梳理好了自己的思绪,而且是越来越清晰,她知道自己与他是再无可能的了。她的心被时间一点点的沉淀,一点点的冲刷,终于把那些她曾经以为看似很重要的棱角都磨成了平滑。
  她拒绝爱情的到来,这与任何人都无关,甚至与萧逸帆都无关,仅仅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爱,该如何去承受爱。直到她遇到了景东来,遇到了那个比自己还要执著的人,她听到自己心动的声音。在接受景东来之前她曾迷茫过、犹豫过,但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后悔过。所以对于萧逸帆这份迟来的爱,她自认无福消受。
  久久景东来都没有开口,左翼不禁想要抬起头看他,而他的手就在此时抚上她的发,让她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贴在他的胸口。
  又过了半晌他才说话,话语中尽是无奈:“左翼,原谅我,原谅我一直瞒着你。”
  左翼在他怀里点头:“我能理解。”说实话,她从没有怪过他。这些日子一次次的追问,只是因为关心。现在她更是完全能理解景东来对她的隐瞒。爱之深,情之切可能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吧。虽然,景东来的只言片语中还是有让左翼心存疑惑的地方,但此时她已不想再追问,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景东来是不会害她的,爱他就要信任他。
  放下了这件事,左翼又想起另一件事:“现在美国那边的公司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左伯伯介绍的学生已经接替了逸帆之前在机械方面的工作。至于运作和管理方面的工作暂时由我负责,我正在物色合适的人选,一旦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手我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忙了。”
  听他提到父亲,左翼想起了那些转到父亲名下的股份:“那些股份,我不要,你还是还给萧逸帆吧。”
  景东来叹口气:“我和逸帆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把股份转到了左伯伯的名下,你有权支配这些股份,有权把股份转到你自己的名下,但无权把股份转让给其他人。”
  看到左翼的困惑,他接着解释:“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同意把股份转给你,但逸帆坚持。他说本来他是打算一直在晨帆帮我的,可是现在他找到了更好的发展方向不得不离开晨帆,这些股份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就当做是提前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他说他祝福我们。”
  左翼听到景东来的声音里好像有一丝哽咽,她知道他是伤心的。虽然景东来从没有说过,但她总觉得是自己影响到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抬起头看着他,还没有开口,景东来仿佛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及时阻止了她的歉疚:“你不用觉得难过,这与你无关,其实逸帆早就对我说过,他说如果生命可以选择,他不会选择遇到你,即使躲不过遇到了,他依然会做出与现在一样的决定。他的离开与你无关,我们之所以要瞒着你也是不想给你造成心理压力。”景东来不舍的看着左翼:“可我终究还是不能瞒过你。”
  左翼不知道萧逸帆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景东来说出这番话的,但他能在景东来的面前、在自己最好的兄弟面前坦诚对她的感情、坦诚自己的心声,想来就是已经放下了。爱也好,不爱也罢,面对这份她和萧逸帆都打算放下的感情她还有什么好介怀的呢?
  想到这儿,扬起脸,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好,这份礼物我收下。”
  看着她泛笑的脸,景东来的心也终于放下,然后又想到什么趁热打铁地问:“那么,你是答应和我结婚了?”
  “谁说我要和你结婚了?”
  “你不是答应收下股份了吗?那可是逸帆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
  “你少臭美,礼物我是收下了,但可没答应要和你结婚。哪有人不求婚就结婚的。”
  “你的意思的只要我求婚,你就答应?”
  左翼故意难为着他:“那可要看我心情了,到时候再说吧!”
  景东来本还想追问,可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左翼退出他的怀抱,坐在沙发上。
  “进来。”
  进来的是景东来的助理,拿着几份文件让他签批,然后又提醒景东来10分钟后有个电话会议。
  待助理走出办公室,左翼也站起身:“你忙吧,我回去了。”说着就要向门口走去。
  景东来拦住她:“等等。”他看了看时间又接着说:“开完这个会就下班了,我们一起回去。”
  左翼讶异:“你不加班了?”
  他笑:“不加了,工作永远忙不完也不能让你天天等我到半夜啊!”
  听他这么说左翼脸红。这些日子里她虽然不理他,但只要景东来加班,她定会捧着本书蜷在被窝里一直看到他回来,不过每次都是听到他的开门声就马上关灯躺下,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即便被发现,左翼还是嘴硬着不肯承认:“你少自作多情,谁等你啊,我那是睡不着看会儿书。”
  景东来故意逗她:“哦?那我一回来你就能睡着了?看来那张床还比不上我的怀抱舒服啊!”
  左翼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拍开他拦着自己的手:“不跟你说,我走了。”
  景东来哪里肯放手,揽着她坐到沙发上,一个吻就这样压了下来,直到把左翼吻得昏昏呼呼的他才放手:“乖,在这儿等我。”说完又在她颊边亲了一下,才起身去开会。
  而左翼早就羞红了脸,他竟然在办公室里吻她,要是突然有人进来她就不用见人了。
  回家的车上,左翼板着脸,景东来也不在意,略微扬起的嘴角显露出他的好心情。直到回到家里看着他忙前忙后的张罗着晚饭,左翼的脸色才渐渐有了好转。
  常听人说“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这个人的胃。”左翼对这句话可是深有体会,因为景东来已经牢牢抓住了她的胃。这些日子景东来加班,她又不愿意出去吃,就自己在家里做饭,明明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是吃过之后才知道跟景东来的手艺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说实话,几日没吃到景东来做的菜她还真是挺怀念的,既然人家都这么鞍前马后地忙活了,她也就没必要再板着张脸了,影响了他的心情到没什么,要是影响了他厨艺的发挥她就得不偿失了。
  可惜啊!左翼高兴的太早了,她不知道景东来那狡诈的心里也正在算计她呢。
  吃过饭后一整晚,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不过私底下的波涛暗涌还是少不了的。左翼坐在沙发的这头看电影,景东来捧着笔记本坐那头看着她,一晚上没有多少时间是停留笔记本屏幕上的,几乎都是盯着她。左翼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忍不住赏给他几个白眼,可他就跟没看到一样,盯得更是明目张胆。
  终于忍无可忍,左翼关了电视,回卧室准备洗澡睡觉。景东来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左翼心里想:哼,还说工作忙,就他这样一整晚的时间都白白浪费了不忙才怪。
  左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景东来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冲着她好像已经睡着了。她也躺了下来,本想倒头就睡的,可又想起什么,起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本书,半歪半靠的看了起来。她是想用行动告诉景东来,她是真的睡不着所以才看书的,与等不等他没有关系,与他那温暖的怀抱更没有关系。
  过了一会儿,景东来翻了个身,把手臂圈在左翼的腰上。
  左翼继续看书,说道:“把手拿开。”
  他没出声,也没动,手臂还是继续圈着她。左翼不得不把目光从书上移到他脸上,只见景东来墨一样眸子里毫无半点困意,就那样盯着她。
  左翼无奈:“你干嘛?”
  他也不回答,只是问:“你不困?”
  听他这么问,她心里一阵高兴,心想正等着你问呢。
  扯开他圈着自己的手臂:“不困,我还要再看会儿书。”
  景东来的手臂又一次圈了上来,并拿开她手上的书,嘴里说着:“我也不困,所以我们找点事儿做吧!”
  左翼没听出他的话外音,傻傻地问:“什么事儿?”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他那泛起邪笑的脸已经在她眼前逐渐放大。
  景东来压在她的身上,在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着:“一件我想了很久的事。”

  第四十四章
  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左翼还是难免会紧张无措。
  当他温暖的手抚上她肩头的时候,当他灼热的吻印上她眉间的时候,当他用满含深情的眼注视着她的时候,左翼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湾水,清澈见底、没有任何保留呈现在他的眼前;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朵花,渐渐地在他身下绽放、盛开。当疼痛袭来的那一瞬间,左翼流下了泪水,这种感觉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都会显得匮乏,以往的所见所闻以及任何绘声绘色的文字描写都不及亲身感受的万分之一来得更为震撼。直到此刻她才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疼并快乐着。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床上的时候,那个幸福的男人早已经醒来,目光牢牢地锁住怀里的娇颜,眼里有着无限的宠溺。
  在这烫人的目光注视下左翼悠悠转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伟岸的胸膛,而她正紧紧依偎在胸膛主人的臂弯里。不是不羞涩,不是不无措,一时之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让她蜕变成女人的男人,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蜕变成女人后迎来的第一个早晨。尽管羞涩,尽管无措,她还是强迫自己抬起头对上那一双满含爱意的眼。
  两个人对望了许久,“早……”左翼开口蹦出这么一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景东来笑:“已经不早了,我都醒了一个钟头了。”
  听了他的话,左翼看向床头柜上的闹表,这一看她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出门了,而现在她还躺在床上。
  刚想起身下床,景东来圈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左翼拉扯他的手臂:“快放手,时间来不及了。”
  景东来不依她,还是圈着,边在她耳上呵着气边说:“今天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她手上忙着拉扯他的手臂,头还要左右闪躲着他湿热的吻,嘴里说着:“不行。”没多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
  左翼心里明白,照这情形下去,她肯定不是景东来的对手,一会儿就会败下阵来,到时候不用说上班,能不能下得了床都是两回事,想到这儿索性放弃了挣扎,迎上景东来的唇,热情地回应着他。
  景东来被她突然的主动弄昏了头,着实愣了一下,不过显然左翼这样的主动让他很是受用,愣过之后他就美美地享受着。她趁机翻身压上他,在他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顾不上羞涩拿起一旁的睡衣匆匆向浴室奔去,头也不回地对他说:“快点起来,送我去上班!”
  当左翼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景东来已经在主卧室的浴室内洗漱完毕,并且还给她热了牛奶和三明治,她不得不佩服他的神速。喝了口牛奶,拿着三明治拉着他就出门。
  车上,她把手里的三明治递到他嘴边,景东来摇头。左翼知道他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也就不再坚持,自己一个人吃起来。
  “你还是请天假吧!”虽然车是向医院的方向开去,但景东来还没有放弃说服她请假的念头。
  左翼没吱声,他转头看看她,又接着说:“你需要休息。”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左翼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开口:“理由呢?请假也需要理由啊,你让我跟凌姐说什么理由?”
  看着她生气的样子,景东来故意逗她:“就实话实说呗!”然后没等她反驳又接着说:“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给你请假?”
  “你……”左翼气得恨不得把手上没吃完的三明治砸到他那张帅气的泛着邪笑的脸上,但再生气也没用,还得指望着人家给她开车,只能狠狠地说:“快开车,我要是迟到了跟你没完!”
  最终左翼还是迟到了,而且不仅这一天,下一个白班她又迟到了。左翼心里这个恨啊,她这一世的英明就悔在景东来的手里了。心里也埋怨着自己,下次绝不能再让他得逞。
  很快就到了年末,外面已经很冷了,前些天下了一场大雪,左翼很是欢喜,她喜欢这样的冬天,冬天就应该是白雪皑皑的。
  这天,难得景东来回来的早,两个人一起吃晚饭,他问道:“你们元旦怎么排的班啊,你哪天上班?”
  “具体还没有定下来,正常轮班的话我应该是2号白班3号夜班。”说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你放心,没有意外凌姐是不会串班的,1号那天肯定会陪你过生日。”
  “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了。”
  “我到是想忘来着,谁让你的生日那么好记呢,想忘也忘不了啊!”她说完好像想到什么开心的事,笑了起来。
  景东来看她笑得很开心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哎,你跟着笑什么啊,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呢?”
  “那你笑什么呢?”他顺着她的话问。
  “我啊……”她顿了顿,“我在想,当初林老师和顾伯伯怎么不给你起个名字叫‘景元’、‘景旦’、‘景元旦’什么的,那样我肯定不会忘了你的生日是哪天。”
  他只是温柔地笑,过了会儿才说:“你忘了也不要紧,我会提醒你的。”
  12月31日这天,景东来早早结束了公司的工作,带着左翼来到一家五星级酒店。一进去左翼就被餐厅里的气氛给吓了一跳,整个餐厅就他们两个人客人,大把大把的玫瑰花铺天盖地,手持小提琴的侍者在一旁拉着悠扬的曲调。
  即使左翼从没有经历过,她也知道这样的场面是为求婚做的准备。只是不知为什么,至身在这样的场景中竟然让她有想要笑场的冲动。她想如果景东来真的拿着戒指跪在自己面前求婚的话,她一定会拒绝,因为这样的场面让她觉得太滑稽。
  说实话,她不在乎求婚的排场有多大,她爱的是那么一个人,是景东来深深凝望她时心里的感动,任何的排场都比不上景东来的一句话。但是即来之则安之,她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景东来都没有什么表示,左翼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当蛋糕被侍者推出来的时候,左翼想这回该是重头戏了吧。以往从电影和小说中看来的经验告诉她,这块蛋糕可不是普通的蛋糕,多半那枚戒指就藏身其中。她接过景东来递过来的蛋糕,小心翼翼地吃着,她可不想自己的牙齿被咯到。一块蛋糕渐渐小了下去,直到全部被左翼消灭也不见那枚戒指现身。
  她有些狐疑的看着对面的景东来,他也正在看她,低声问:“再来一块?”
  左翼连忙摆手,她可是再也吃不下了,管他蛋糕里有什么,都与她无关,他以为她会为了枚戒指把自己撑死。
  既然他迟迟都不肯揭晓迷底,左翼想将他一军,站起身对他说:“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我们走吧!”
  她以为景东来会反对,没想到他痛快地点头,起身为她披上大衣,拉着她说:“走吧。”
  坐在车上,看着并不是回他住所的方向,左翼开口:“我们还去哪儿?”
  “去滑冰。”
  “去滑冰?”
  “对,你不是一直想滑冰?”
  左翼是一直想去滑冰,可是她并没有对他说过。景东来看出她的疑惑,解释着:“你做梦的时候说的。”
  她根本不信,“乱说,我才不说梦话。”
  他笑:“你要是不说我哪知道啊!”
  景东来并没带她去什么高级的滑冰馆,相反他们来的这处跟那些豪华的室内滑冰馆比起来简直是太寒酸了。但随着车子一点点的接近目的地,左翼的心也越来越激动。下了车,她回身真诚的对景东来说声谢谢,就向不远处的更衣室跑去。
  景东来在后面嘱咐着:“慢点儿!”
  这里是左翼的学校,她在这里上学时,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个冰场,每年冬天都会和艾晴来这里滑冰。其实这就是一个足球场,冬天的时候学校的老师把这里浇上水就成了滑冰场,为了经济利益也会对外开放。左翼换上冰鞋,站在光滑如镜的冰场上,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活力的少女时代。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冰场上的人不多,但高高的探照灯还是把冰场照得如同白昼。景东来也已经换上了冰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左翼滑到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滑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的技术都很不错,速度越来越快,她被景东来圈在怀里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声从耳边呼呼地掠过,感受着速度带来的极限的美。过了好久,速度一点点地慢了下来,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景东来牵起她泛凉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替她暖着。又过了会儿,他从颈上取下一条链子,拿下链子上的那枚戒指,就这样把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戒指套在了左翼的无名指上。
  左翼睁开眼,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左翼,嫁给我吧!”

  第四十五章
  那枚还带着景东来体温的戒指套在左翼冰凉的手指上,她感觉到那温暖的热度正穿透她的皮肤顺着指尖的毛细血管一路沿着动脉静脉上行至心脏,最终在她的心头烙下灼热的印记。左翼觉得鼻头泛酸,眼里的水也越聚越多,渐渐凝结成泪,但她还是很好的控制着,没有让泪水滴落。
  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眼前那个还在等着答案的男人。此刻,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深邃,让左翼匆匆一瞥就赶忙心虚地错开了视线。其实,她心里的答案早已是昭然若揭,但想到自己难得有这么个扬眉吐气的机会怎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景东来并不着急,他早已看穿了左翼心里的小打算,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相对于这么多年的等待来说,此时这幸福的折磨又算得了什么呢?
  收起欣喜的情绪,左翼故做犹豫地道:“景东来,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好像从没听你说过爱我?”
  听了她的问话,他大方地承认:“嗯,是没说过。”声音里听不出情感的起伏。
  “你从没送过花给我。”
  “是。”
  “也从没陪我看过电影,没陪我逛过街。”
  “是。”对于她的每一项不满,他都一一点头承认。
  左翼以为,听到她这么多的不满他会惊慌,可是没有,他还是冲着她自信满满地扬起笑,眼里的势在必得一分也没有少。
  看着他那自信的表情,左翼就有气,脱口而出:“所以,我不答应你的求婚。”
  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只是慢慢地说:“是,我是没有送过你花,更没有陪你逛街看电影,那么,如果我都补齐了,你是不是就会同意?”
  “补?你怎么补?”
  “现在就补。”说完不等左翼回过神就已把她揽在怀里,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却坚定地说:“左翼,我爱你!”然后拉着她往冰场外走去。
  左翼被他那句话震得还在愣着,人已经被他拉着滑出去好远。
  “哎!去哪儿啊?我还没滑够呢?”她想挣开景东来的手。可他还是扯着,手上的力道没有一点放松的迹象:“换了鞋,我们去买花、逛街、看电影。”
  “你疯了,这都几点了?我还没玩够呢,我不走。再说,就算你都补齐了,我也不答应。”
  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看着她冻红了鼻尖,冻凉了双手,一边脱了大衣披在她身上,一边不由得放柔了语气:“走吧,下次再来玩,今天太冷了,你该冻坏了。”
  左翼本不想披他的大衣,但还是拗不过,只好顺着他,被他连拥带抱的去换了鞋,然后上了车。他看了看表,已经快要到凌晨了,又看了看那个靠在座椅里不停往手上呵着气的小女人,知道她是冻坏了,虽然求婚没有成功,不过实在是不忍心折腾她,放弃了买花、逛街、看电影的念头,一路向住所驶去。
  回了家,左翼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可当她吹干了头发,躺到床上的时候又变得手脚冰凉。景东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床上,合着眼好像睡着了,但左翼钻进被窝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的把她揽进怀里。被窝里很暖和,没用多一会儿她就觉得身上渐渐又暖了起来。
  闭着眼,躺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的热度,任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半晌,她伸出手,就着月光仔细地看着那枚套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心里有着莫名的感动。偷偷地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景东来,他闭着眼,呼吸平缓,大概已经睡熟了,可是手臂还是圈着她,就像搂着价值连城的珍宝,不舍得放手。
  左翼小心地动了动,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才转身面对着他。其实她也知道,景东来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今天自己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他想必很是失望。不由自主抚上了他的脸,小声地唤着:“景东来?”他没有反应。
  她又唤:“晨子?”还是没有反应。
  见他睡得很熟,不由得大着胆子凑近了,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傻瓜,我答应你了!生日快乐!”说完又向他怀里缩了缩,悄悄翘起嘴角泛着淡淡的笑。
  再抬起头的时候,景东来已是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你耍诈!”
  他边笑边说:“不耍诈,怎么能听见你那么深情的告白呢。”
  “这不算。”
  “不管,我可是听见了,你赖不掉了。”
  他叹了口气,搂着左翼,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看着他就像一个寻求保证的孩子一样,左翼在他怀里点头:“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
  得到了她的保证,景东来又要求着:“过完节,我们就去注册结婚。”
  “嗯!”难得左翼没有反对,顺着他的话也点头答应了。
  转眼假日结束,这天趁着左翼休班,两个人早早地去民政局注册。一番流程过后,当大红的结婚证拿在手里的时候,左翼开着玩笑:“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签了卖身契一样。”
  景东来也笑:“证都拿到手了,后悔可来不及了。再说要签卖身契也是我签啊!”转眼他又无比认真地说:“左翼,你放心,我会永远爱你!”

  第四十六章
  手里攥着结婚证,左翼才想起两个人来注册结婚的事儿都还没跟双方的父母说。不免向景东来抱怨,都是他太心急。
  景东来心情极好,听着她的抱怨安慰道:“别担心,没人会怪我们的,他们比我们还心急呢。”
  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双方的老人对他们的婚事都是乐见其成。听说这小两口儿已经领了证,更是高兴都来不及,忙着选日子、张罗婚礼、定喜宴,哪里还有时间责怪他们。一路风风火火地忙下来,婚礼的日期初步定在了四月末。这其中所有的事宜,他俩都由着老人们拿主意,只是在婚后住在哪儿的问题上产生了分歧。
  这些日子,为了就近商量结婚的事,左翼和景东来回到了郊区的别墅住。
  此时饭桌上,大家边吃边聊,林院长还在极力地劝说景东来和左翼搬回来住。
  左翼还没开口,话就被景东来截了过去:“妈,这边太偏僻了,更适合你们老人修身养性,我们年轻人还是应该离热闹的地方近一些。再说住这里我和左翼上下班都不方便。”
  “谁说不方便了?你进出都自己开车,左翼要是喜欢也可以买台车。你要是不放心她开车,她还可以和我一起上下班啊。实在不行还有司机呢。”林院长还是不放弃。
  景东来看了看左翼,笑:“妈,你当谁都是像你一样正常上下班啊?左翼还要轮班呢,你们两个能一起上下班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再说她坐别人的车我也不放心啊,我就喜欢给她当司机,这边离你们医院实在是太远了,所以我们还是选个近点儿的地方好。”
  左翼看着他们母子一来一往的说着,并不吭声,想来景东来也是知道她不好意思拒绝才把话接过去的。
  “臭小子,你就气我吧,你爸成天在L市忙,你就忍心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听了母亲的话,他想了想说:“正好我们公司有个新竣工的楼盘,地点就在你们医院附近,我还打算哪天带左翼去选一套呢。要不然你和爸也去选一套,这样就离得近了。”
  林院长知道他主意已定,退而求其次:“算了吧,我还是喜欢这儿的清静,你要是有心让你媳妇儿多回来几次就成了。”
  “那是当然,我们一定会经常回来的。”
  听他这么说,林院长赶忙开着玩笑阻拦:“你还是免了吧,看见你我就生气,让左翼回来多陪陪我才是真的。”
  晚饭过后,两个人回到房间,景东来卧在软塌上看着文件,而左翼则歪在床上看书,并没有语言上的交流,气氛却很温馨、宁静。床头柜上放着的还是左翼早些时候看到的那张照片,她很是喜欢这张,不禁放下手中的书拿过照片细细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他想了想:“很早了,大概刚上高中的时候吧。”
  “嗯,我喜欢。还是那个时候好。”她自言自语。
  听她这么说,景东来把目光从手中的文件移到那张照片上,“没看出哪儿好啊?你有什么喜欢的?现在不是比那时更好。”
  “当然还是那时好,现在的你是空有一副温文尔雅的外表,其实内心狡诈的很。”
  他坐到左翼身边,作势把她圈进自己怀里:“哪有你这么评价自己老公的?”说着就要吻上来。
  左翼赶紧推开他:“别闹!说正经的,我们还是搬回来住吧?”
  他抬起头:“怎么?你也喜欢上这里的清静了?这里好是好,就是离你们医院太远了,每天坐那么长时间的车我怕你受不了。”停了停他又说:“你要是因为我妈说的那番话而想搬回来住,那就更不必了,过些时候我爸就调回来了,有我爸陪她,哪还用得上咱俩啊!我们只要多回来几次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左翼放了心。景东来又看了会儿文件才起身去浴室洗漱。
  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左翼捧着手机跟人聊着,嘴角挂着淡淡地笑,眼里全是欣喜。还期盼地问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表情,这语气,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板着脸上了床,一把扯过她,搂着。
  左翼看了他一眼,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任他搂着,继续和那边的人聊着:“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回来,我还等着你给我当伴娘呢?”
  听了一会儿,他猜出跟左翼通电话的应该是远在新西兰的艾晴,这时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她们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
  左翼无视他难看的脸色,开心地说:“艾晴要回来了,她要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见她高兴,景东来的脸也板不住了,但还是有些抱怨地说:“看把你开心的,不就是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嘛,你就乐成这样。”
  “我当然高兴了,她可是我最好的……”说了一半,左翼突然反应过来:“哎,景东来,我怎么听你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啊?”
  被她这么一问,他赶忙辩解:“我哪有。”嘴上虽然不承认,可脸色却有些发红。
  这细小的变化,没有躲过左翼的眼睛:“还不承认,你脸都红了。”接着又像发现新大陆般地补充道:“原来你也会脸红啊!”
  被她这么一说,景东来赶紧转移话题:“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我们婚礼前一周吧。到时候我去机场接她。”
  想到自己每次出差回来的时候,也没见左翼去机场接人,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不过这回没敢再说出口。
  左翼没再继续追问他脸红的事,因为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知道现在提起可能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们……你要不要给萧逸帆打个电话或者发个请柬什么的,让他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景东来的脸上闪过一抹为难,没有说话。左翼看的很真切,那表情不是生气,不是嫉妒,而真的是为难。
  想了想她又说:“我想我们结婚的事应该告诉他,不过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吧。”
  他解释:“不是我为难,是逸帆他……为难。”
  “我也知道,他可能不愿意回来,不愿意见我,可是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结婚却不告诉他这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还是告诉他吧,至于来或不来,就让他自己决定吧。”
  听了她的话,景东来又说:“你误会逸帆了,他不是没有度量的人,他要是能来肯定是会来的,我只怕……怕他抽不开身”
  以左翼对萧逸帆的了解,当然知道他不是小气的人,可那毕竟是以前的了解,现在的萧逸帆是个什么样,她还真是拿不准,毕竟他们已经十年没见过面了。如果真如景东来所说,他还是那样一个有度量的人,那左翼就更不明白有什么理由能让他放弃来参加最要好兄弟的婚礼。
  景东来见左翼不说话,叹气道:“其实逸帆已经知道我们要结婚的事了,至于能不能来现在还不好说,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别怪他。”
  左翼点头:“我不怪他,我只是怕你觉得遗憾。”

  第四十七章
  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谈让萧逸帆参加婚礼的事,来也好,不来也罢,左翼想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这天抽了个空,景东来带她去看房子。左翼本不想如此麻烦,一切由他做主就好,但偏偏景东来不同意,非要让她来拿主意,实在拗不过,也正赶上她休班,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片新建成的小区就在左翼那套小公寓的后面,离医院真的是很近,而且各种设施不知道比她那里要好上多少倍,虽然只是一路之隔,但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他们到的时候,早已有人等在那里,是负责销售的经理,见景东来的车开进小区,那人忙迎上前,殷勤的让左翼有些不适应。扭头看了景东来一眼,他到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见左翼看着他,便伸过手来牵住她,由那人在前面带路。
  小区刚刚竣工,销售工作也才开始,来看房的人并不是很多,再说他们看的是豪华户型,人就更少了。那经理领着他们看了两三套后,景东来寻问左翼的意见:“看好哪个了?”
  左翼知道,今天看的这些房子,想必是景东来早就选好的,只是让她过来做最后的决定,平心而论哪套都是上上之选,但左翼觉得,就他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实在是有些奢侈了。
  转过头向那经理问道:“还有没有再小点儿的?”她这一问,把那经理到是问愣了,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表情,然后看看了景东来,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那经理愣着,她又对景东来说:“还是选个小点儿的吧,太大了我住着害怕。”
  左翼说的是实话,她以前就向景东来抱怨过他在市中心的那个住所太大,尤其是景东来不在家的时候,就她一个人,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可这话听在不知情的人耳里,就透着那么一股撒娇和拿乔。那个经理站在一旁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左翼看得却是一清二楚,那表情分明就是嘲讽和蔑视。左翼笑了笑,想,那个经理大概把她当成了是景东来的金屋藏娇。
  景东来见他还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脸色不悦地说:“走吧,再看几套小一点儿的。”经理忙收拾好自己的表情,又带着他们看另一套。
  最后左翼选了一套三室两厅,外带阳光花房的房子,虽然房子还是不小,但比起景东来选的那些,还是要小上一点,左翼知道他这已经是让步了。
  两个人要上车的时候,理经忙去开车门,而景东来却在这时转过身,状似无意地对他说:“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太太。”说完就上了车。
  一句话,说的那个经理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忙迭声对左翼说:“对不起,景太太,我实在是不知道。”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分明就是此地无银。景东来也不等他说完话,开着车子从他身边擦了过去。
  车里,左翼透过后视镜,看那经理还诚惶诚恐地站在原地。景东来的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他肯定是看见了那个经理的表情,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上车之前说这么句话。转头看他还板着张脸,不由得开口:“至于你生那么大气吗?”
  “怎么不至于,他把你当什么人了。”
  “行了,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啊。”
  她不说还好,听她这么一说,景东来的气更大:“你是不生气,你还有心思笑呢。”
  见他火气越来越大,左翼索性不再开口,只是心里还有有些替那个经理担心,看来他这马屁是没拍到正地方,拍到马腿上了。
  这天左翼白班,上午周雪凌去院部开了个会,一直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才回来,回来后她顾不上去吃饭直接就到护士站找正在值班的左翼:“林院长找你有事,让你下午去她办公室一趟。”
  “什么事?”左翼边整理病历边抬头问。
  周雪凌故做神秘:“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见她不说,左翼也就不再问。
  过了午休时间,左翼来到林院长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声音:“请进。”
  左翼推门进去:“林老师,您找我。”
  林院长从办公桌上的材料里抬起头,装做生气地说:“这又没外人,怎么又改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左翼连忙改口叫道:“妈。”
  自从和景东来领了结婚证,林院长就不再让左翼称呼她老师,所以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改了口,在家里都是妈长妈短地叫着,可到了医院,她还是有些叫不出口,而且大家也还不知道她和林院长的关系。
  林院长起身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才开口说话:“上午周雪凌来开会你知道吧?”
  “嗯。”左翼点头。
  “手术室那边,老护士长要退休了,而手术室现有的护士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院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周雪凌过去接老护士长的班。”顿了顿林院长又接着说:“本来我们打算周雪凌到手术室后,外二科这边就让你接手,可周雪凌不愿意过去,好说歹说最后她说想让你和她一起过去,我这才把你找来商量商量。”
  听林院长说完,左翼心里也犯了难,她知道周雪凌之所以不愿意去手术室就是因为那边太忙了,以前院里也提过几次,凌姐都以家里孩子小为借口推脱了,现在眼看着老护士长要退休,推也推不掉,肯定是没办法才拉上她。其实,左翼去哪里都无所谓,可是她怕景东来不会同意。
  想了想她开口说:“妈,外二科那边,我还太年轻,应该找个更合适的人选来接手。至于手术室,我去到是无所谓,就是怕晨子不同意。”她现在上夜班就已经让景东来很是不满,手术室比外科还忙,想让他同意,难。
  “外二那边你虽然年轻,但论学历、论经验,全院也没几个能比得过你的,不会有人有意见。关键是手术室这边,我也是怕晨子拖你后腿,所以才把你叫到这来商量。”她自己的儿子什么脾气她哪能不知道。
  “妈,还是等我回去跟他说说吧。”
  “那也好,现在也不急这一时,就是真要去手术室也得等到你们结完婚以后,你再跟晨子商量商量。”
  左翼还没来得及与景东来提起去手术室的事,就接到了艾晴要回来的消息,因为艾晴是临时决定提前回来,所以让左翼很是措手不及。她那边的房子,左翼还没来的及找钟点工打扫,另外就是还要串班去机场接她。
  艾晴回来这天,左翼早早就和景东来去了机场,本来景东来是不想去的,可是耐不住左翼的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去了。不过看来他还真是去对了,因为艾晴一见到左翼,就无视他的存在先是给左翼来了个熊抱,接着又狠狠地在左翼脸上“啵”了一口,然后才挑衅似地看着他。
  景东来也无视艾晴挑衅的眼神,只是上前分开还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把左翼搂到自己的怀里。艾晴的意思他懂,无外乎是怕他对左翼不好,先给他来个下马威,可是她这下马威好像侵犯了他的权益。

  第四十八章
  左翼把艾晴安排住在她的小公寓,原本还打算请她去吃顿好的,可艾晴想了办天,唯一想吃的竟然是左翼做的鱼头汤,她无奈,只好让景东来又把她们送到公寓附近的超市。
  两个人下车的时候,景东来从车里探出头对左翼嘱咐道:“有事给我打电话,晚上我来接你。”
  “嗯。”
  他看到左翼点头答应,又冲艾晴告了别,这才开着车子走了。
  看着景东来的车子远去,艾晴取笑着:“你这老公啊,你跟我在一起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还让你有事打电话。你能有什么事?”
  “还不是你,一见面就来了个熊抱,然后又狠狠地亲了一口,连口水都沾到我脸上了。”说着左翼还用手抹了抹脸上被艾晴亲过的地方,好像真的沾上了口水似的。
  “人家不是太长时间没见到你,想你了吗?谁知道你老公那么小气。”
  “是,还是章年大方,哪天我也当着他的面亲你一个试试。”
  “你别提他,提他我就生气。”
  “怎么?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他啊,什么事都为他自己着想,非让我去美国。你以为我这次为什么提早回来,就是回来辞职的,等参加完你的婚礼,办好手续我就去美国了。”
  这回也轮到左翼取笑她了:“终于学会夫唱妇随了。你也别抱怨,你们俩过了这么长时间牛郎织女的生活也是该团圆了。”
  买了菜回到家,左翼就在厨房里忙着。反观艾大小姐则抱着一口袋零食站在厨房门口当监工。
  左翼指使她:“把蒜剥了。”
  看着她慢悠悠的剥着蒜,左翼笑:“这要是等着你做好饭,人早饿死了。”
  艾晴听了也不生气:“要不怎么说你们林院长眼光好呢,挑了你这么个上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好媳妇儿,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景东来更是命好,就你这手艺,过些日子还不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左翼一边忙着一边说:“我这手艺?还是算了吧。你是没吃过景东来做的菜,不比大厨差。我做的菜要是跟他的一比,连我自己都不爱吃了。”
  听了这话,艾晴这个后悔:“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让他走了,非让他给我做顿饭不可。”
  “小姐,有我伺候你就行了,人家还有一堆事要忙呢。”
  艾晴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那自言自语:“哪天一定去你们家蹭顿饭。”
  晚上,景东来来接左翼,她刚一上车,景东来就问:“喝酒了?”
  “嗯,艾晴高兴,我陪着她喝了一杯。”
  景东来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左翼绯红的脸颊,怕她晕车,调整了车速,慢慢向住所驶去。
  艾晴只在左翼那住了两天就搬回了自己的公寓,她让左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只管打电话。左翼知道,艾晴自己那也还有一堆的事要忙,她不好意思打扰,就这样一直到婚礼当天两人才又见面。
  婚礼场面很盛大,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来了很多。本来碍于和林院长的关系,左翼不想告诉科里的同事,但和林院长一商量,想到终还是瞒不住。她的同事她可以不告诉,可林院长的同事也能不告诉吗?索性也就不再隐瞒。
  要说这场婚礼,最高兴的要属林院长,最伤心难过的可能就是艾晴了。这会儿她陪着左翼在化妆室里补妆,眼泪还不停地落着。
  左翼看着她哭心里也难过,但还是强颜欢笑地开着玩笑:“我说你,行了啊!这眼泪都掉了多长时间了,我妈那嫁女儿的人都没你的泪水多。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我这不是忍不住吗。”艾晴说着又掉了两滴眼泪。
  看她还在哭,左翼装做生气道:“你成心的是不是,这大喜的日子你非要惹我掉眼泪是不是。”说着她的眼圈也红了。
  “哎,你可别哭,这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我出去透透气。”艾晴怕惹出左翼更多的泪水,赶忙开门出去了。
  她这一出去,左翼的泪水掉的更快了。其实她知道艾晴在哭什么,以前上学的时候,艾晴就说过,将来一定在左翼前面结婚,一定让左翼给她当伴娘,而左翼也以为她和章年一定会早早的结婚,没想到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也怪不得艾晴伤心难过。
  左翼正在屋里哭着,听到有人开门,忙擦着眼泪抬头看。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景东来。他显然也吃了一惊,因为左翼的美丽更因为她眼角还没来得及拭去的泪。
  “怎么了?心里难受?”景东来知道,这可能是所有新嫁娘共有的情绪,一方面有着嫁为人妇的喜悦,另一方面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惆怅。
  看着他走近,左翼圈住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没什么,一会儿就好了。”
  两个人这样搂抱了一会儿,景东来拍拍她的背:“好了,快收拾一下,外面还等着我们去敬酒呢。”
  要说艾晴这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左翼这儿还没收拾好,她已经乐颠颠的回来了。敬酒的时候更是护着左翼,帮她挡了不少的酒。可敬到院里同事的时候,左翼到底还是没能躲过。虽然大家都知道她不胜酒力,但在周雪凌、关冰冰以及文洛洛的起哄下,左翼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酒盅。
  一直闹到晚上人才散了,回到家里的时候左翼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匆匆洗了澡钻进被窝就睡了过去。
  景东来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时候,左翼不知道已经和周公下了几盘棋了。可当景东来把她搂在怀里的时候,她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
  “累了?”他贴在她耳边小声地问。
  “嗯…”
  景东来心里也是不忍,但看着她诱人的唇还是吻了上去,手也在她的睡衣里不老实起来。
  被他这么一闹左翼有些清醒,按住他游移的手:“别闹,我困了…”
  他不听,唇还是不停地吻着。
  左翼避开他落下的唇:“今天不行…”
  左翼的生理期一向很准,而景东来对此也是了若指掌,所以他们一直都采用这种方法,但今天可不是个安全的日子。
  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她:“我知道。”
  “知道你还…”左翼的话还没说完景东来翻身躺回她身侧,然后伸手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了个东西。看清他拿的是什么,左翼原本红着的脸腾地红到了前胸,小声地说:“你连这个都准备了?你不是不用…”
  “谁让今天是新婚之夜呢,我哪舍得错过。”说完又压上了她。
  左翼知道大势已去,拦也拦不住了,只能由着景东来把她带进激情的漩涡中,不停地或沉或浮着。但在理智沦陷之前,她还不忘问道:“我去手术室的事,你到底同不同意啊?”
  景东来哪还有心思理这些,应付答道:“到时候再说吧。”

  第四十九章
  两年后
  晚上10点,景东来结束了应酬从酒店走出来,刚上了车就拿出手机拨着号码,等了半天却始终无人接听,无耐地换了一组号码又拨了出去。
  这边,左翼刚刚结束一台手术,正在清洗区的水池前刷洗着手术器械,就听见周雪凌在办公室里喊道:“左翼,电话!”
  “哎,来了。”匆匆摘了手套擦了擦手,左翼小跑着去办公室接电话,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周雪凌笑着说:“好像是你们家的那位景先生。”
  左翼但笑不语,走上前拿起电话:“你好,我是左翼。”
  “还没下班?”电话那边传来景东来好听的嗓音。
  “刚下台,再有半个小时吧。”左翼答道,又问:“你忙完了?”
  “嗯,正在回去的路上,马上就到你们医院了,我在楼下等你。”
  “好。”
  放下电话回到清洗区,周雪凌已经接替了她刚才的工作,看到左翼又要挽起袖子赶忙说:“你快去洗澡下班,这儿交给我就行了。”
  左翼还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她开口,周雪凌又接着说:“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明天还有夜班呢,快回去。”
  “凌姐,那我走了。”
  “快走吧。”
  回到更衣室洗了澡、换了衣服,看看时间景东来应该已经到了,随便擦了把头发就下了楼。
  外科楼楼下,景东来早已等在了那里,看到左翼走出来,他闪了两下车灯,左翼笑着走过去开门上了车。直到她坐稳,景东来才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又来急诊了。”
  “嗯。”
  “又没吃晚饭。”
  “嗯。”他问什么,左翼就答什么,自知理亏所以不敢多说话。
  连着几个问题他用的都是肯定句,这已经是结婚两年来最常见的问答了。自从左翼到手术室工作后,比他这个总裁工作还要忙,而且经常是忙得是连饭都吃不上。
  他叹了口气:“叹!当初真不应该答应让你到手术室工作。”
  左翼知道,这也怪不得景东来抱怨,手术室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急诊就来了。就像今天,她是白班,明明已经快要下班了,可是突然来了个患者,是车祸造成的颅脑损伤,夜班的护士还没来接班其他人也都忙着,只能是她跟着上台,没想到这一台手术竟然做了六七个小时,她也忙到现在才下班。这样的事情在以前的两年中经常发生,所以景东来非常后悔答应左翼让她去手术室工作。
  见左翼不说话,景东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攥着不放开。左翼也没挣开,由着他攥着,闭上眼感受他传来的关心和温暖。
  从医院到家里走路也没有多长时间,更何况是开车,很快两个人就到了家。左翼早已经累得不知道饿了,只想赶紧睡觉。景东来说什么也不同意,哄着她在沙发上歇着,才转身去厨房煮馄饨。馄饨是景东来早就包好冻在冰箱里的,为的就是怕他有时忙不能回来,而左翼又没时间做饭。
  靠在沙发里,看着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左翼心里是满足的。结婚这么长时间,景东来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无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给了她极大的空间,即使是不愿意让她去手术室工作,但也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同意了。以前没结婚的时候和同事、同学、朋友们在一起,她总觉得自己是很会照顾人的,所以一直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没想到结了婚却真的变成了闲妻凉母,处处享受着景东来的付出。
  她这边思绪还在神游着,那边馄饨已经煮好了,景东来盛了一碗端了出来。
  见他只盛了一碗,不由得问:“你不吃?”
  “刚才应酬吃过了。”
  左翼才不信,那种应酬哪里会让人吃东西,灌下去的都是酒。而景东来偏偏是喝了酒就不喜欢吃东西。
  她没接过碗,只是凑到他身边闻了闻:“你喝酒了。还没少喝。”虽然他身上的酒味并不大,可左翼还是凭直觉感到他没少喝。
  景东来笑着看她:“你可以改行了。”
  左翼还没反应过来,问:“改什么行?”
  “警犬啊。”
  “你……”左翼刚想生气,又反应到他这是想转移话题,端起碗盛了勺馄饨送到他嘴边:“不管,反正你不吃,我也不吃。”
  景东来看着她,眼神深沉:“送到嘴边的哪有不吃的道理。”说着张开嘴把馄饨接了过去,可转眼他就趁左翼不备压上了她的唇把馄饨送到她嘴里。左翼手里还端着碗,哪里敢挣扎,结结实实地让他占了个便宜。
  一吻结束,他还有些意犹未尽,笑着问:“味道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个?”
  左翼瞪他一眼,放下碗转身回了卧室,看脸色是真生气了。他赶忙追了进去,小心地赔着不是:“还真生气了?我这不是闹着玩儿吗。”
  左翼不理他,衣服也没脱就躺在了床上,背对着他。他又凑上前:“快别生气了,一会儿馄饨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起来我陪你一起吃。”
  左翼伸手推他:“走开,一身酒气,你离我远点儿。”
  “行,吃完我就洗,你快起来咱先去吃饭。”说着连拉带拽的又把左翼哄到客厅。这回他不敢再胡闹,老老实实地也盛了碗馄饨和她一起吃着。
  左翼没看他,只是一边吃着一边说:“今天妈找到我办公室谈话,说院里有个去美国进修的机会,初步已经定下来让我去了,下个月就走。”
  他停下动作,抬头问:“去多长时间?”
  “三年。”
  这回他可是愣了,过了半晌放下碗说:“不行,我不同意!你去了,我怎么办?”
  左翼已经吃完,放下碗,一边起身往卧室走一边说:“谁管你同不同意,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离了我你也饿不死。”在关门之前又说:“罚你洗碗!”
  其实,林院长找左翼谈的时候是让她征求一下景东来的意见再做决定。她知道想让景东来同意不容易,这不比去手术室工作,而是要去美国,而且一去就是三年。本来还想找个时机好好和他商量一下,可刚刚被他那么一气哪还有心思管他的感受,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这回她还是非去不可了,让他一个人着急去吧。

  第五十章
  翌日一早,左翼起床的时候景东来已经去了公司,餐桌上有他做好的早饭。吃了饭,看看表刚八点多,于是洗了几件衣服,擦了地板,又整理了花房里的花,才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一番折腾下来她也有些累了,此时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手里拿着的书没看几页眼睛就合上了。
  下午的时候左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找了半天,才在客厅的沙发上找到手机,接起来竟然是景东来:“还没睡醒吗?”他听到左翼有些哑的嗓音,在电话那边问。
  左翼清了清喉咙:“在花房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又没吃午饭。”
  听景东来这么说,她看了眼表,已经下午三点了,没想到她这一觉竟睡了这么长时间。
  听到电话那边不吱声,景东来无奈:“一会儿要上班了,别忘了吃晚饭。”
  “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左翼洗漱了一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出了门。
  这个时间段坐车的人不多,车也不堵,所以上夜班的时候左翼一般都会坐公交车,当然这些景东来并不知情,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任风吹在脸上,一路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或者只是发一会儿呆都会让左翼觉得心情无比的放松。
  一晚的夜班过后,回到家里看到餐桌上除了早饭还有张景东来留下的字条:吃完饭,早点睡觉。只是几个字却让左翼觉得心里很温暖。结婚两年来,这样的字条景东来写过很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经常打电话的,可是自从左翼去了手术室之后,上台不方便接电话,他们就会在见不到对方的时候留一张写着叮嘱的纸条。时间长了,这竟然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种沟通方式。
  平时,景东来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留给了她。其实左翼知道他的工作也是很忙的,有时甚至会在夜里等她睡着后再起身去书房一直忙到天亮,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多陪陪她。景东来心里可能也有不满,但他从没抱怨过,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着左翼的工作并且无微不至地体贴着她。现在想来她不顾景东来的心情执意要去美国,还真是有些过分了。
  晚上左翼特意做了饭,结婚这么长时间,她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每次她下厨景东来都会生气,但她知道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景东来回到家的时候,左翼还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着。果然,他一看到左翼正在做饭就板起了脸,然后脱了上衣、洗了手接替了她的工作。左翼本来还有些不甘心,可一看他那脸色还是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她见他还是板着脸,不由得凑到他身边逗着他:“哎,老公,我说你可三十多个小时没见到你老婆了,能不能别板着张脸。”
  景东来没有反应,只是盯着锅里的菜。左翼不罢休,伸手去捏他的脸:“乖,别生气了,笑一…”话还没说完她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人已经在他怀里而唇也被他夺了去。
  左翼一愣神的功夫,他又放开了她,冲着左翼扬起嘴角笑了笑才说:“怎么样?对我这笑容还满意吗?”不等她回答又说:“乖,我笑了,菜也要好了,去餐厅等着吃饭吧。”他是笑了不假,不过那笑容怎么看都让左翼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总有些被算计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景东来突然问道:“你们医院打算派你去美国的哪个城市进修?”
  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话题,左翼愣了一下:“那天忘记问妈了,我也不知道去哪。”然后想了想又说:“随便去哪吧,反正我不打算去了。”
  景东来诧异地看她:“怎么又不去了?”
  她故意抱怨着:“你不是不同意嘛。”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了?”
  她点了点头,有些歉疚地说:“我想过了,虽然这次去美国进修的机会难得,但我们却要分开那么长时间。之前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这么做确实有点自私,结婚这么长时间都是你在付出,也是我该为我们的婚姻付出点什么的时候了。”
  听了她的话景东来面无表情,过了半晌才说:“左翼,我们生个孩子吧。”
  “呃…”左翼差点被饭噎到,拍着胸口顺了顺气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是不是她听错了,她的大脑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哪跟哪啊,正说着出国的事儿,怎么一下又说到孩子了。
  而景东来的表情却无比认真: “我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这回左翼可是听清楚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景东来是什么意思。结婚以来他们从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但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是很喜欢孩子的,之所以一直没有这个打算是因为左翼认为生孩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他们现在显然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因为他们都太忙了。反正他们还年轻,等到什么时候水到渠成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看出她的疑惑景东来开口解释:“其实我也有自私的一面,在我们还没结婚的时候我就曾想过让你辞职……”
  左翼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阻止:“你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是不会同意辞职的,所以我从来也没跟你提过。可没想到你又去了手术室,虽然当初我想阻拦,但看到你是那么喜欢这份工作我也就同意了,现在我们结婚两年了,你去手术室也有两年了,这两年来你实在是太忙了,看着你天天上台跟手术,有时还要加班,每天回来累得话都不想说我就后悔,后悔当初不应该答应你去手术室工作。
  你那天回来说要去进修的事,我之所以没同意就是因为不想和你分开那么长的时间,但我知道你想去,你不想错过这次机会,所以今天我给妈打了个电话,又问了这件事。她说她跟院里商量了一下,可以让你选一间纽约的医院。这样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转到纽约,我们就不用两地分居了。而且你们这次进修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进修所学习或者做实验,不用去临床。我想与你现在的工作相比这也是个让你休息一下的好机会,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生个孩子。”
  听完他的一番长篇大论左翼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看看她选的老公,多么有头脑,该想的不该想的他都想到了。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去美国了?”
  “嗯。”景东来点头。
  左翼还是有些不明白,小声地嘟囔着:“那也不用非得这段时间生……生孩子啊!”
  虽然她说的声音小但景东来还是听到了,他苦笑: “你以为我想,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除非你辞职,不然你总是忙着,这三年对你来说应该是比较轻松的,所以我们只好利用这个机会了。”
  左翼从来不知道景东来为了她竟然可以退让到如此地步。知道她喜欢这份工作,所以他从不对她提辞职的事;她要去手术室,他同意;她要去美国,他也点头答应;现在就连要孩子也选了一个她最空闲的时间。她还能说什么,她如果不答应都对不起景东来的一片苦心。
  此时的左翼只想到了景东来的退让,早就把吃饭前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忘到了脑后,看来爱情真的会让人冲昏头脑。

  第五十一章
  与结婚时正好相反,在得知左翼要去纽约后,最高兴的是艾晴,因为她此时人正在纽约工作,左翼若是到了纽约两个人又可以随时见面了;而最难过的过是林院长,虽然出国进修的事儿是她提起的,可等到左翼真的决定走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
  左翼和景东来到达纽约的这天,天气很好。天很蓝、云很白、阳光很灿烂,不过左翼可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景色。长时间的行程和她晕车的毛病再加上刚刚飞机降落时的颠簸让她很是受不了,要不是有景东来在一旁扶着,她怕是连路都不能走了。其实以前乘飞机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所以只要是可以选择,她都会选择坐火车。但这次却好像比每次晕得都厉害,就连结婚的时候去度蜜月也没这次晕得这样严重。
  本来艾晴是要来接他们的,可她最近工作正忙,而景东来的助理又早已经打点好一切,所以左翼拒绝了她的好意,只等着一切安顿下来再联系。
  出了机场,车已经等在那里,远远地看见那辆车左翼的胃条件反射一样又开始翻腾起来。看着她难受的样子,景东来很是心疼,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着:“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左翼轻轻点头,由他扶着上了车。
  景东来让司机把车窗全部降下,任车外的风吹进来,而他一只手把左翼拥在怀里,另一只手忙着替她擦去额上的冷汗。虽然以前就知道左翼有晕车的毛病,但还是第一次见她晕得如此厉害,而此时的他除了把她拥在怀里,竟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左翼闭着眼,靠在景东来的怀里,让他的气息包围着自己。可能是因为刚刚在飞机上已经把能吐得都吐出来了,也可能是因为下了飞机少了那样的颠簸,此时她觉得胃里的翻腾比刚刚要平息了很多。抬头看了眼景东来,发现他也正低头看自己,虚弱的笑了一下想让他放心。景东来搂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说:“睡一会儿吧,到家我叫你。”左翼这才合上眼。
  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景东来正抱着她进屋,感觉到他把自己抱进一间房间,没多一会儿就听到了水声,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是在浴室,而他正要帮自己洗澡。此是的左翼已没有半点力气,由着景东来脱了她的衣服,任温热的水淋到身上,头靠在他的怀里也不管会不会弄湿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窗外的落日染红了天边的云彩。看着窗外的美景,让她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应该是景东来在纽约的住处。
  她还在打量着房里的装饰及摆设,景东来已经推门进来,见她拥着薄被坐在那里,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
  “睡醒了?”他坐到床边问道:“还有没有哪不舒服?”
  其实左翼还有些头痛,但怕他担心还是回到:“没有,睡一觉感觉好多了。”
  “那我们去吃饭吧。”说着已经抱起她往外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景东来停下脚步,看着她还有些泛白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能行?”
  左翼无奈地笑:“放下吧,我没事了。”
  看着她的笑脸,又听到她的保证景东来才慢慢地把她放下,牵着她的手走出房间。
  出了房间左翼才发现,这房子与景东来在国内市中心的那套复式公寓格局很相似,甚至连有些摆设都是一样的,怪不得她刚刚在卧室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又回到了国内。
  刚在餐桌旁坐定,左翼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就要回楼上去,而景东来也好像已经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拦住她说:“急什么,先吃完饭再上去看。”
  匆匆吃过饭后,左翼急忙上楼,景东来跟在她身后,还不忘出声提醒:“慢点儿,别摔着。”一直走到最后一扇房门前,左翼才停下,回头看着身后的景东来。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她第一次去景东来住所时的情景。那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门前,在他眼神的鼓励下推开了那扇门,迎接她的是满满的一屋子相片。此时左翼的心里竟然比那时还要紧张,那时她已经大概猜出房间内是什么了,而现在她是真的不知道迎接她的将是什么。
  景东来看出了她的犹豫,伸手推开门:“老婆,请进吧。”
  墙上还是挂满了照片,大多都是他们在威尼斯度蜜月时拍的,虽然照片的主角还是她,但也有几张是景东来与她的合影。相片里,左翼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容被景东来圈在怀里,而她身后的景东来眼里也是一片深情。这些照片,她早就看过了,只是看过之后就放到了一边,没想到竟会被他一张张装进相框挂到了这里。
  刚才光顾着看相片,回过神来左翼才发现这房间与国内的那间房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因为景东来已经把这里布置成了婴儿房,房间的一角还摆着张婴儿床,甚至连小孩子喜欢的玩具都准备的一应俱全。
  左翼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他,景东来笑着问:“怎么样?还满意吗?看看还少什么,我再去买。”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从我答应让你来美国的时候,从你答应我生个孩子的时候。”听了他的话左翼终于明白前些日子景东来究竟在忙什么了。自从他们决定到美国后,景东来就很忙,总是飞来飞去的,她一直以为是景东来打算到美国,所以公司里的事需要安排一下,没想到他竟是为了这个。
  左翼心里虽然高兴,可嘴上却说:“你少臭美,谁说要给你生孩子了。”
  见她不承认,景东来也不生气,只是坏笑着说:“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左翼红着脸转过身不再理他。
  在纽约的生活过得很平静也很幸福。进修所的课程安排的不是很多,所以左翼很是轻闲,时不常的约艾晴出来逛街喝茶,而艾晴有时候也会故意气景东来跑到他们家去蹭顿饭。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可能就要算景东来时不时的飞来飞去,让左翼很担心他的身体。
  这几天趁着景东来又回了国内,左翼与医院预约去做检查。她这个月的生理期已经推迟了十天,昨天早上她已经用试纸验过证实是怀了孕,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到医院检查一下。
  在医院等待结果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他们刚到美国的那个月,左翼因为晕机和水土不服身体不是很好,而生理期也因此推后了几天。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是什么原因,向景东来解释没有怀孕,可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信,非要带她去医院,结果证实是空欢喜。从医院回去的路上,他难掩失望地说:“看来我还得继续努力啊!”刚开始左翼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看到他灼热的眼神才反应过来,不得不笑骂他:“流氓!”所以,这次她学乖了,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对景东来说,也是不想让他空欢喜一场。
  当化验单拿在手里的时候,左翼第一个念头还是想把这喜悦与景东来分享,不过想了想还真怕他不管不顾地就这样从大洋彼岸飞回来,决定还是再等几天,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他,好在也没有几天他就要回来了。
  但是左翼还是希望有个人能分享她的这份喜悦,所以拿出手机给艾晴拨了过去。
  “真的?”电话那头传来艾晴的欢呼声,好像比她这个快要当妈的人还高兴。
  左翼的脸上也泛着笑:“看把你高兴的。”
  “我能不高兴吗,我要当干妈了我能不高兴吗?”高兴归高兴,艾晴马上想到左翼一个人在外面,不放心的问:“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你安心上班吧。”
  艾晴还是不放心:“景东来不在,我可得好好照顾你,晚上我去你那儿。”
  “不用,你别大惊小怪的,要知道你这样我就不告诉你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听左翼这么说,艾晴也不再坚持:“那好,后天我休息,后天我去你那儿。”
  “好。”挂了电话,车也已经停在了公寓楼下,左翼付了钱下车。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左翼本来不饿,要是平时这顿午饭她就不吃了,可现在不同往日,为了肚子里的那个着想她还是弄了点吃的。
  吃过午饭她就进了书房。从国内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书,她记得其中有孕妇保健方面的知识,虽然自己是一名护士,但也只是实习的时候在妇产科呆过一段时间,有些注意事项她还是拿不准所以要翻翻书。
  她常看的一些书已经拿到楼上的卧室里,剩下的这些都是景东来整理的,看着眼前的书墙左翼还真不知该如何下手,但好在景东来的书分门别类摆放得很是井井有条,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本。这时旁边的那本建筑制图册却引起了左翼的兴趣,放下手中的这本书,从书架上拿下那本图册,可随着那本图册却掉下来一封信。
  左翼低身捡起,拿在手里才看清不是一封信而是两封,一个信封上写的是景东来的名字,而另一封写的却是她的名字。

  第五十二章
  初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左翼并没有半点的好奇。即便她是景东来的妻子,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权私看他的信件。可当她捡起信的时候,看到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和那虽然潦草但却非常熟悉的笔迹时,理智好像偏离了预定的轨道只剩下好奇心在作祟,叫嚣着让她打开信一看究竟。
  很久以后,左翼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不免有丝后悔。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两封信又或者她不打开看信,那么生活也许还是平静无波。但她的后悔也仅限于最初的好奇,至于看完信之后的决定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信,是萧免帆写的。写给她和景东来一人一封。只看信封上两个人的名字,左翼就已经猜出写信的人是谁。让左翼不明白的是,在现在这样一个信息高速发展的时代,还有什么事能让萧免帆放着快捷的电话和E-mail不用而提笔写信。但随着信纸的一页页展开,她想要的迷底也一个个揭晓,甚至之前好多她没有理顺、从景东来那里又得不到答案的疑惑也都一一解开。
  最先打开的是写给自己的那封信。信封没有封,里面只有一页纸却写了很多,只看了寥寥几句就让左翼觉得浑身冰冷。
  左翼:
  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在我内心深处希望你最好永远也不要看到。但如果你看到了,请你原谅我用这种方法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当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别怪晨子,是我让他瞒着你的。别难过也别伤心,我会走的很安详,这么多年来也只有这一刻我才能敞开心对你说点什么,原谅我这么多年的音信全无。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疑问,现在该是我一一回答你的时候了。
  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父母把我保护得很好一直没有发病,以至于16岁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病情,这也是为什么16岁之后我越来越疏远你的原因。
  从小看着你围在我的身边,看着你一天天地成长,你的心思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我以为我可以守护你一辈子,就连刚知道病情的时候我也天真的以为不会和你分开,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病越来越严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想要在你面前掩饰住病情已经是越来越难,所以我只有离开。因为你要的爱我给不了,因为你值得更好的人去爱你。我宁可让你以为我不爱你而伤心难过,也不愿让你跟我一起承受那不知哪天生命就会终止的恐惧。
  老天对我还是厚爱的,到美国后的一段时间里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我和晨子的公司也如日中天,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必整天躺在医院里。更让我高兴的是,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那就是晨子。
  每年,晨子都要回国处理一些公司在国内的事务,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我知道其实他回国更大的目的只是为了能远远地看你一眼。如果不是我一再不肯正视对你的感情而逼得他对我动手,那么他可能也跟你一样永远不会知道我的病情。
  当晨子知道我的病情后在病房外整整呆坐了一夜,我不知道那一夜他想了些什么,但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决定把公司所有的事务都移回国内发展。当他告诉我这一决定的时候,我在他的眼中看出了势在必得,而我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有晨子替我爱你我就再也没有什么担忧了。
  之所以让晨子瞒着你,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既然你已经从对我的爱恋中走了出来,就不应该再让我的生死扰乱你们幸福的生活。我爱你,晨子更爱你,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如果哪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也希望你不要怪他。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想此刻晨子也差不多快下飞机了。而我,是再也回不去了。
  小翼,生日快乐!
  你永远的小逸哥
  XX年6月29日
  看完信后左翼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身体在不停地抖,她不得不蹲下身子想要缓解一下那制止不住的颤抖,可刚一蹲下人就瘫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再回过神的时候信还拿在手里,但已经被她攥出些许的褶皱,而她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那个日期上。
  日期是三年前她生日那天,也就是那天景东来急急忙忙从美国赶回国内可还没呆上24小时又赶回了美国。当时她还不明白有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急着回美国,又有什么工作是他和萧逸帆所应付不了的而需要她父亲帮忙。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他之所以急着赶回美国是为了能与萧逸帆见最后一面,他之所以让父亲去帮忙也不是因为项目出了问题,而是萧逸帆即将撒手而去。
  那段时间只要景东来在国内就会在每晚以为她睡着的时候站在她的床前久久地凝望;那段时间他越来越喜欢皱眉,烟也越抽越多;还有那半梦半醒时落在她颈窝的泪;以至于后来他们那没有萧逸帆参加的婚礼。所有的一切一切,现在好像都找到了答案。只因为萧逸帆已经远去,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景东来瞒她瞒得如此的好,在她再三的追问下也没能给她一个最真实的答案,真不知道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自己太没自信。
  既然已经看了一封信,那么也就不在乎多看一封了。左翼打开信封抽出信纸,这封信比写给她的那封要短,字迹却更潦草,显然是在给她写完信之后才写给景东来的,而写信的人此时已是力不从心。
  晨子:
  真是对不起,我怕是等不到你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生离死别太过悲伤,我们还是就这样告别吧。
  这么多年,你对左翼的感情我看的很清楚。我知道,是因为我所以你才迟迟不肯表露自己的心意。你爱上左翼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肯接受左翼也与你无关。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不会选择遇到左翼,即使躲不过遇到了,我也依然会做出与现在一样的决定,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其实你们才是最适合在一起的人,也只有你才能给她永久的幸福,无论如何我和左翼是永远也走不到一起的。
  我累了,我这个病能拖到这个时候也算不容易了,剩下的烂摊子就留给你了。别对左翼说起我的事,她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能瞒多久算多久。给你写信之前我给她也写了一封,实在瞒不住了就把信给她看吧。随信还有一张左翼的百天照,记得以前你向我要了很久我都没有给你,现在我留着也没用了,还是让你保存吧。
  晨子,好兄弟,我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还想再对你多说点什么,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写下去了。
  祝你和左翼永远幸福!
  友 萧逸帆绝笔
  XX年6月29日
  看完信愣了一会左翼才想起萧逸帆提到的那张照片,可是任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很好笑,还找那张照片干什么呢,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靠着墙,搂抱着双腿蜷缩在地毯上,直到这时眼泪才流了下来。为什么哭?为了萧逸帆的离去还是为了景东来的无私?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想这样借着泪水来宣泄心中的苦闷。
  得知萧逸帆的离去她固然难过,但远远比不上景东来带给她的伤害大。是什么样的兄弟情能让他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知道了萧逸帆命不久矣,那么他是不是就一直这样躲在远处默默地看她,永远不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景东来。
  泪水迷蒙了左翼的双睛,她就一直抱着双腿蜷缩在那里,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什么声音在响,分辨了好久才听出那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她没有动只是任那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没过多一会家里的电话也响了起来,她依旧坐在那里,平日里舒缓的铃声现在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刺耳,她把头埋在腿上用手捂住耳朵,不知什么时候铃声停止而她也昏昏沉沉地睡去。

  第五十三章
  一大早艾晴就被手机铃声给吵醒,睡眼惺忪地接起电话没想到竟然是景东来。
  “我说景大老板,现在才几点啊?你这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是不是要当爸爸了所以兴奋的睡不着啊。”没等景东来开口她就抱怨着说了一大堆。
  电话那边的人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听他这么问艾晴生气道:“我说什么?我说你扰人清梦。”
  景东来不理她,只是问着自己的疑惑:“你说谁要当爸爸了?”
  艾晴也有些糊涂:“怎么?你还不知道?左翼怀孕了。”她还以为左翼早就告诉他了。
  艾晴的这句话就好像一声雷响在景东来的耳畔。左翼怀孕了?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这些都顾不上了,他只想知道左翼在哪,急切地问:“左翼现在在哪?”
  这回艾晴也是彻底清醒了:“怎么?左翼不在家吗?”
  “我已经打了一下午又一个晚上的电话了,开始手机是没人接后来就变成了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是没人接听,所以才打给你。”
  听他这么说艾晴也担心起来:“昨天上午的时候左翼给我打电话说她怀孕了,那时她好像刚从医院出来,我还说要过去陪她,可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只说让我休息的时候再过去。”
  电话那边的景东来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在机场,还有一个小时飞机才起飞,你先赶去我家,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
  艾晴心里也着急,挂了电话就往景东来的住所赶。
  左翼是被艾晴拍门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才发现自己就维持着看信时的姿势坐在书房的地毯上睡了一晚。
  说艾晴是拍门一点也不假,也不知道她哪来得那么大力气,一下接一下的拍着锲而不舍。等左翼去开门的时候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把门拍坏了。
  左翼给艾晴打开门还没问她这一大早有什么急事,艾晴倒是看到左翼的样子有些吃惊。只见左翼苍白着一张脸,好像哭过了,但眼睛只是肿着并不红。
  “你怎么了?”艾晴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子,一边说着一边去拉左翼,可才碰到她的手就被冰凉的体温吓了一跳:“你病了?”说完又伸手摸了摸了她的头,好在并不热这才放下心。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任艾晴如何盘问左翼也不开口,被问急了她就回一句:“我心情不好你不用管我,快去上班吧。”艾晴算是没了辙,叹着气进了厨房想给左翼找些吃的。其实她哪会弄什么吃的,只是热了杯牛奶烤了几片面包。而这时她才想起给景东来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景东来的声音很急切:“怎么样?找到左翼了吗?”
  “嗯,她一直在家,不过好像心情不太好。应该是哭过了,问什么也不说。”
  “你让左翼听电话。”
  艾晴把电话递给了左翼:“是景东来,让你接电话。”
  左翼不动,艾晴对电话里的景东来说了声:“你说吧。”然后把手机贴在了左翼的耳旁。
  “左翼?你怎么了?”
  左翼还是不开口,但是眼眶里已经有泪在打转。
  听不到她的回话,景东来又接着说:“我现在正在机场,再有十几个小时就能回去了,听艾晴说你怀孕了,是不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不管怎么样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别伤害你自己。”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左翼的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捂着嘴不想让景东来听到她的抽泣声,可电话那边的人还是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景东来还是放柔了声音哄着:“别哭,我马上就回去了,然后我就陪着你哪也不去。”
  到底还是怕他着急,左翼强忍泪水缓了口气才说:“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然后就拒绝再听电话。
  艾晴接过电话:“你放心吧,我会在这陪她。”
  “好好照顾她,谢谢!”
  艾晴这还是第一次听景东来对她说谢谢,看来什么事只要一牵扯到左翼,景东来就完全变了样。想到他景东来也有对她说谢谢的这一天还真是让艾晴那颗虚荣的心小小的满足了一下。
  被艾晴劝着左翼勉强吃了些东西然后又洗了个热水澡,这时脸上才见到一些红晕。见她心情平缓了些,艾晴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软磨硬泡下左翼终于还是把事情大概对她说了一遍。
  听明白了来龙去脉,艾晴开导着她:“左翼,不是我说你,你都和景东来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景东来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怎么还对那个萧逸帆念念不忘呢?更何况他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看来连艾晴也误会了,左翼摇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早就对景东来说过,萧逸帆要爱谁那是他的事,而我只爱一个人那就是景东来。其实准确地说,萧逸帆从来就没有爱过我,起码我以前从来就不知道他爱我。也许景东来不出现的话我会一直放不下萧逸帆,可就是那么巧景东来出现了,他把我从对萧逸帆的迷恋中拯救了出来。所以无论萧逸帆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我承认在得知萧逸帆不在的时候我很难过,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我对景东来生气的原因。
  当初在得知景东来与萧逸帆是很要好的兄弟时我也很犹豫,犹豫着要不要接受景东来的感情。不论萧逸帆对我的感情如何我都不想因为我而影响到他们兄弟的情谊。尤其是知道萧逸帆辞职又不肯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后我心里更是自责,但是这一切景东来都看在眼里,他明明知道萧逸帆为什么回不来可他却什么都不肯说,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应该听听景东来怎么说。”听她这么说艾晴悬着的心终于有了着落,看来左翼此刻还是冷静的。
  景东来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左翼早已被艾晴强迫着睡下了,但她睡得很不安稳皱着眉头好像随时会醒来,他在床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看着景东来从楼上下来,艾晴从沙发上起身:“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回去了,左翼现在心情很不好而且又怀了孕……”
  “发生了什么事?”
  艾晴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让她自己对你说吧,我只能说她很爱你。”说完起身出门。
  送走艾晴回到卧室的时候左翼已经醒了,见到进来的人是景东来她并没有太大的诧异,只问道:“艾晴呢?”
  “她回去了。”
  室内突然陷入了沉寂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左翼下床抱起被子向外走去。
  “你干什么去?”景东来拦住她。
  “你也累了洗洗睡吧,我去客房睡。”
  景东来不放手:“左翼,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怀孕吗?”
  “不是。”虽然左翼现在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有些不是时候,但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心里还是高兴的。
  转过头看着景东来眼里满布的血丝,左翼心里有些不忍。想必他是一路舟车劳顿才赶回来的,而现在她也身心疲惫,这个时候真不是谈话的好时候:“我累了要去睡了,有些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好,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但你只能睡在这”景东来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把她抱回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才去洗漱。
  这一夜两个人都没有睡好。左翼拧不过景东来只能任他把自己拥在怀里,任他温热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来回摩挲。她靠在他的怀里任泪水肆意的流,无奈的景东来只能在她耳畔一遍遍地轻哄着:“乖,别哭了。”可是他每哄一次泪水就更多一些,任他不停地擦还是止不住。直到天边泛白左翼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而景东来就一直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最一开始的姿势怕把她惊醒。
  天大亮的时候左翼醒了过来,几乎是她一动景东来也马上醒了。看着她那因为流泪而红肿的眼睛,他起身去浴室投了条冷毛巾给她敷着。
  左翼躲开他递过来的毛巾,开口说:“我看到了你书房里的信。”一句话让景东来停下手愣在了她身前。
  过了好半晌他才问:“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我苦苦追问你都不告诉我?难道看着我自责你很高兴吗?”
  “不是的左翼,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希望能好好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逸帆也希望你能过幸福的生活。”
  “保护?幸福?这只是你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景东来,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这份爱里有多少是同情和怜悯?别人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但我的爱情里不需要同情和怜悯。”可能是昨晚流的泪太多此时的左翼没有流泪,但她的脸色很不好,因为疲惫,因为失望可能还因为一些其他的什么,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血色。
  景东来显然也注意到了她脸色的变化: “左翼,你别激动,你现在怀孕了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说着他上前要抱住她。
  不提怀孕还好,一提起来左翼想到了问题,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景东来,这个孩子是不是也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他不说话,但答案已经是明摆着的,左翼不禁苦笑:“你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拴住我吗?你连这个都要算计我。这到底是我的幸福生活还是你想要的幸福生活?”
  “左翼,我……”
  打断他的话,她继续说:“我问你,当初如果你不知道萧逸帆的病情,如果不知道他命不久矣,你还会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还会不会让我知道你爱我?”景东来痛苦的闭上眼不肯回答,而左翼却非要知道个答案,此刻的她竟然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要冷静:“睁开眼,我要你看着我说实话。”
  过了好久景东来才睁开眼,墨黑的眼眸定定地凝望着左翼,他知道他一开口就可能会失去她,但他不想再隐瞒她什么了,隐瞒过一次就已经让他后悔万分,失去了她他可以把她再找回来,但他不想让左翼恨他。缓缓地开了口,只有两个字:“不会。”

  第五十四章
  人啊,永远是自相矛盾的。上一秒左翼还逼着景东来给她一诚实的答案,下一秒她就被那个答案扎得心痛难忍。其实答案是什么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只不过想听他说出来,好逼得自己能狠下心来舍得这一切。
  左翼的脸上除了脸色更苍白一些外看不出其它的情绪。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艾晴,你过来一下。”没有多说就结束了通话。
  “你找艾晴有事?”等她挂断电话景东来才问。
  左翼抬头看他:“我想好了,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会向进修所申请公寓应该很快就能批下来,这几天我就先住在艾晴那里,一会儿她过来我就走。”一番话左翼说的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早已经打好了腹稿。
  听起来很平静的一番话对景东来的杀伤力却是很大的,只见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分开一段时间?”
  左翼不信他听不懂,可能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吧。她低着头不说话,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衣物整理着。
  景东来上前夺过她手里的衣服,扔到一边:“我不同意!你听清楚了,我不不同意!”
  捡起被他扔到地上的衣服后左翼竟然冲着景东来露出笑容:“你这是何苦呢?你不觉得我们这么生活太累了吗?分开一段时间让你我都冷静一下,然后……”她停了停:“再决定是否继续我们的这段婚姻。”
  这番话对于景东来来说就好像是对死刑犯宣判的缓期执行,无论拖多长时间结果都是一样的。难道他们相亲相爱了三年的婚姻生活就要这样结束吗?此时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瞒着左翼。早就该想到的,以左翼的性格一旦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知道左翼的决定是很难更改的,但他还是不想就这样放手:“左翼,是我错了你别堵气。现在你需要人照顾,宝宝也需要人照顾,我不想你因为堵气而伤害到自己或者宝宝。”
  左翼迎视着他的目光,眼里一片坦诚:“景东来你别这么说,我们两个人无所谓对错。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这些年你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你是真的爱我而我……也爱你。但错就错在我太固执,固执得不允许我的爱情里有一丝瑕疵,连我自己都讨厌这种固执。没有我,你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我之所以要离开是因为我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我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我们的感情,所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让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你是担心我伤害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大可不必,这也是我的孩子,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伤害他的。”
  话已至此景东来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伸手把左翼揽进怀里,温柔地搂着她:“答应我好好照顾你自己,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左翼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的点头,一一应承着他所有的叮嘱。
  不知情的人绝不会想到这是一对因为矛盾而闹着要分手的夫妻,他们此时看起来更像是一对面临生死离别的爱侣。两个人就这样抱着一直抱了好久,直到门铃响起景东来才不得不放开左翼下楼去开门。
  来的人是艾晴。景东来把她让进屋里后就转身上了楼,没多一会儿他又和左翼一起下来,左翼走在前面而他则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
  艾晴被他们两个人的阵式吓了一跳,指着景东来手里的行李箱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去你那住几天,有什么话到了你那再说。”左翼只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就先出了门。
  艾晴本以为景东来会大力反对,没想到他不但不反对还亲自把左翼送到了她那里,看着左翼安顿好以后才转身要走。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嘱咐艾晴:“帮我好好照顾左翼,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对了,左翼还没吃早饭,你一会儿劝她多少吃一点儿。”
  送走景东来关了门,艾晴甩甩有些混乱的头,她是彻底被这对夫妻弄糊涂了,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明明都很挂念彼此,却要这样互相折磨着真是作孽啊!
  很快进修所那边分给了左翼一套小公寓,这种公寓本来就是给进修人员准备的所以什么都不缺,而且可能是为了照顾怀孕的左翼,进修所还特意把两人住的公寓分给了她一个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左翼很快就搬进了公寓里。
  这里离进修所很近离艾晴的住处也不远,而且公寓不远处还有个公园,左翼在没课的下午会在公园的长椅上晒晒太阳,看着那些金发碧眼的孩子们在草地上踢球。生活很安逸,要说有什么让左翼应付不了的就是日渐变大的肚子。
  自从左翼搬进了进修所的公寓艾晴就成了这里的常客,美其名曰是担起了照顾左翼的重担,其实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来这里蹭饭的。本来景东来是要请个人照顾左翼的,但被她拒绝了。左翼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她完全可以照顾自己而她也确实做到了。
  怀孕的初期,可能是因为进修所里的课程忙也可能是她肚子里的宝宝知道妈妈心情不好,所以胎儿很是安分,左翼连最初期的孕吐都没有。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现在左翼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快要五个月了,而这时她反倒是开是孕吐了。左翼知道这也算是正常的,因为胎儿越来越大已经进入了腹腔,所以就会压迫到胃,这也就是为什么她饿着的时候没感觉而吃饱了就会想吐的原因。但因为胎儿需要的营养越来越多而左翼又总是吃多了就吐,所以现在如何保证营养的供给成了最大的难题。
  这天左翼和艾晴约好要去超市买些食材。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左翼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等艾晴,刚把脚放在玄关的鞋登上准备系鞋带电话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艾晴打来的:“左翼,医院临时有事不能陪你去超市了,你想买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过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买,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艾晴不答应:“那怎么行,没人陪着你我不放心。”
  “你就当我出去散步好了,再说不是还有个暗中的保镖吗,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今天会过去吗?”
  “今天是周末,我想他应该差不多到了。”
  这个保镖不是别人,正是景东来。自从上次他把左翼送到艾晴那以后,左翼和他就很少联系,而他也怕打扰到左翼休息所有有什么事都会让艾晴传达。刚开始他一天无数个电话寻问左翼的情况还真是让艾晴有些受不了,后来她发现电话少了而他却总会出现在左翼的周围,无论是散步买菜还是去进修所上课。经过艾晴的一番盘问才知道,原来景东来把工作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左翼了,当然这种陪都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怕左翼看见他心烦所以就一直没露面。不过也有个例外,每次的产检他肯定会出现,早早地接左翼去医院然后再把她送回家,而每到这一天也是艾晴休息的日子,因为景东来难得有这么个机会陪在左翼身边,她要是再做电灯泡估计景东来一定不会饶她。
  渐渐的左翼也发现了不对劲,她也曾想着要阻止景东来,但还是艾晴把她劝下了。艾晴说:既然你还没有拿定主意是否结束你们的婚姻,那么你就不能剥夺他关心自己妻子的权利;退一步讲,即使你打算和他分手,你也不能剥夺他关心自己孩子的权利。这番话说的左翼是哑口无言,扪心自问她确实没有那样做的权力。

  第五十五章
  左翼出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景东来,不知是他隐藏的好还是今天根本就没有出现。她也乐得轻松自在,先去附近的书店看了会儿书然后才慢悠悠地往超市走去。
  从公寓到书店再到超市这一路不是很远,天气有些冷但空气很好,左翼慢慢地走着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竟然感到无比的满足。突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踢了她一脚,左翼笑着抚了抚肚子,一脸的温柔。想来这小家伙也觉得在屋子里呆着闷得慌了。
  超市里左翼先去孕婴专柜转了一圈,看着那些小巧可爱的婴儿用品每一件都让她爱不释手。自从怀孕以来,她对这些东西是彻底地失去了免疫力,明明知道家里已经快被这些东西堆满了,可每次看到还是忍不住要买一些回去。这次也不例外,她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两双可爱的小袜子和一双漂亮的婴儿鞋。选好后她强迫自己赶快离开这里,要不然还会买的更多。左翼好笑的一边摇头一边想:这可能是所有准妈妈的通病吧!
  虽然是周末但超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左翼像散步一样慢慢地挑选着自己需要的食材。选水果的时候她只顾着那些黄澄澄的橙子,一个不留神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一趔竟然向一边倒去。她本能地伸手去抓左手边的购物车,而购物车哪里经得住此等严峻的考验,顺着她的力气滑了过来根本就稳不住她倾斜的身子。眼看着就要摔倒,左翼扔了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橙子,右手险险地扶住了摆放水果的购物台这才把身子稳住,而她也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站稳身子扶着购物台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她就已经被人一把拥在了怀里。左翼先是一愣,但随即不用抬头,只是那熟悉的气息她就已经猜到此时抱着自己的是谁了。
  景东来觉得刚刚的那一瞬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要停摆了,看着左翼倒身的那一刻他恨不得能冲上前去倒在她身下给她当肉垫,可两人之间还有段距离,让他想飞身上前也来不及。左翼现在的身子哪经得起这一摔?还好,还好她动作快及时扶住了购物台,要不然那后果想想就让他害怕。
  “怎么样?伤到哪儿没有?”景东来扶着她的肩,焦急地上下打量着她。仔细地看了看她全身上下没有有受伤的地方一颗心才回到原位:“怎么这么不小心?”
  虽然有猜到他可能就在周围,但此刻看着景东来苍白着一张脸站在自己跟前,她还是有些吃惊。左翼退出他的怀抱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下,这才发现原来是左脚的鞋带松开了,而她刚刚可能就是踩在了松开的鞋带上。景东来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那个害得他心惊肉跳的罪魁祸首。
  没来得及多想他已经蹲下身去,左翼一愣,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忙去拉他:“快起来,我自己来。”
  他没起身,只是闷闷地说:“别动,让我来。”系好鞋带后他又捡起刚刚被左翼散落一地的橙子,回头见左翼还愣在那里。
  “怎么了?”
  左翼盯着脚上他系好的鞋带轻声说:“谢谢你。”
  她突来的客气让景东来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装做若无其事地说:“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吗?你挺着肚子哪还能弯得下腰。”
  从超市出来景东来一路护送左翼回到她的公寓,到楼下的时候,他从车上拎下左翼买的一堆东西:“我送你上去吧。”左翼点头。
  上楼开了门放下手里的东西景东来就又蹲下身去。这次左翼没有闪躲,只是站在玄关任他给自己解开鞋带。看着那个一天里为了自己竟然两次蹲下身的男人,她的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发热。
  换了鞋后匆匆说了句:“你先坐着,我去洗把脸。”然后就进了浴室。
  景东来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被她收拾的纤尘不染的屋子,直到左翼走出浴室他才收回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一时间左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景东来竟然也不开口只是那么看着她,眼神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深情。
  从上次产检到现在,他们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准确地说是左翼有段时间没见到他,因为景东来每天都会躲在左翼看不到的地方看着她,陪她散步、陪她晒太阳,远远地看着她温柔的笑又或者静静地沉思。景东来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沉思里会有他吗?
  这样的每天陪伴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思念,每多看她一眼他的思念就会加深一分,而看不到左翼的时候,那刻骨的思念就会如同毒瘾发作一样狠狠地啃噬着他的心,他也想离她远远的可是他却做不到。
  还记得左翼离开的时候对他说过:没有我,你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那时他也以为自己会生活的很好,可是他错了,没有左翼他活的非常不好。每天在公司里他就是一个自虐的工作狂,用满负荷的工作压榨着自己;晚上他不敢回家,不敢回到那个满是左翼气息的房子里,他去住酒店以为这样就可以躲避,可是依然躲不过脑子里左翼的身影;他只好把车开到左翼的楼下,彻夜坐在车里看着她窗前亮着的那抹橘红色的灯光。景东来觉得自己好像中了毒,而那唯一的解药就是左翼。
  “我……”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都尴尬地停下来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景东来再次开口打破这满室的寂静,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问:“我能摸摸吗?”
  左翼没开口,只是坐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慢慢地覆在自己的肚子上。
  景东来一手拥着左翼,一手在她的肚子上小心地摩挲着,然后干脆把头贴在上面听着里面的动静。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样子,左翼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捂着嘴小声地轻泣着。
  他被左翼的眼泪吓坏了,小心地边擦着泪边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左翼摇着头:“没有……你……不用这样。”景东来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他只想止住左翼的泪。
  过了一会儿,左翼止住眼泪:“其实你不用这样,你工作忙不用每天都来看我们。”看了眼他日渐消瘦的脸,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而且你是孩子的爸爸,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不用那样偷偷摸摸的。”
  听了她的这番话景东来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和不确定:“左翼,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话一问完就见她不自在的扭过头,答案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左翼不再理他起身去厨房,他开心的扬起嘴角跟在她的身后。
  进了厨房见左翼要择菜,景东来忙伸手:“让我来。”
  刚刚才止住泪水的左翼转眼就变成了火爆脾气:“景东来,这是我家,你要是想在这儿呆会儿就老实呆着,要是不想呆现在就走!”左翼的语气有些冲,可是效果却出奇地好,只见景东来停了手老实地在站在一边看她忙活着。
  择完菜见他还静静地陪在自己身旁,左翼也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我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实在是闲着没事,所以做饭也是我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
  景东来点头表示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孕妇可能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吧。然后开口:“我听艾晴说,这段时间你的厨艺水平长进不少?”
  左翼笑,手上一边忙着一边说:“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艾晴不会做饭,想到我这儿来蹭饭自然要说些好听的。我这手艺跟一般人比起来还凑合,跟你一比……”话没说完,左翼及时止住,人有些不自在。
  景东来不理会她的不自在,用左翼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天天给你做。”
  左翼没回身看他,装做没听到继续忙着,而他也不在意她的反应。
  快吃饭的时候艾晴打电话来说晚上要加班,本来还有些担心左翼一个人,可在听说景东来在这儿后她马上从加班的郁闷心情中解脱了出来,觉得自己真是做了件好事。
  左翼做了西红柿炖牛腩,清蒸了一条鱼又做了个香菇烧青菜,菜上桌景东来刚尝了一口就说:“嗯,确实是比以前做的好吃。”她不吭声,只是低头吃饭,可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
  景东来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不赞同:“怎么吃这么少?”说着他起身又给左翼盛了些饭:“再多吃些,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左翼也想多吃些,也知道他是为她好,可是胃里好像已经满满的。她硬着头皮又吃了两口,然后突然捂着嘴向洗手间走去,扶着洗手池吐了起来。
  景东来一看她起身也马上跟了过来,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忍,一边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一边问:“怎么这个时候还吐?上次去检查的时候医生不是说只有前几个月才会孕吐吗?”
  左翼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靠在他怀里喘着,没多一会儿又吐起来,这回是彻底把刚刚吃的那点东西都吐光了。
  过了好一会儿见她不会再吐了,景东来让她漱了口又帮她擦了脸才把她抱到沙发上。看着左翼白的几近透明的脸色,他在心里做了决定。
  “左翼,我知道逸帆的事我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你生气不理我、不原谅我都是我活该,我自作自受,但你现在这样真的需要有人照顾,你折磨我可以,但别折磨你自己和孩子,别再堵气了跟我回家吧。”左翼闭着睛不出声,他又继续说:“或者你不愿意回去也可以,让我来照顾你,你这样我不放心。”左翼还是不出声,但他知道她在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左翼才开口:“不用,你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景东来眼里有着愠怒,打断她的话:“你能照顾好?能照顾好自己就不会出现在超市那样的事了,你知道你要是真摔倒了会有什么后果吗?。”
  左翼以为他在担心孩子:“那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一定会保护好宝宝的。”
  景东来觉得自己快要被她气疯了,抓着她的肩逼她看着自己,但却小心地放轻手上的力道。“你看着我,你以为我是担心孩子吗?我担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担心,我恨不能飞到你身边,可是我离你太远,你需要保护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你知道我有多自责吗?我告诉你,没有宝宝,可以!没有你,不行!你怪我、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你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不会再放手!”

  第五十六章
  眼前的景东来仿佛又变成了以前追求左翼时那个对她势在必得的景东来。从他的眼里左翼看到了悔恨,但更多的是坚决,这样的坚决不同于以往,以往是夺取是占有,现在是不舍是挽留。
  别人眼中的景东来是什么样左翼并不清楚,但在她的眼中景东来是个好男人,也曾霸道也曾耍诈但对她的爱却是一往情深。左翼清楚,她可以骗过任何人但她骗不过自己,没结婚之前她对景东来的追求装作不动心,现在她又对景东来的挽留装着狠下心,但心底最深层的悸动只有她自己感受的最真切。
  看的出来,这些日子景东来过得并不好,可是她又何尝好受过?艾晴说她这是自讨苦吃生在福中不知福,可是艾晴也只说对了一半。
  有些事,也是她最近才想明白的。如果她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跟景东来相敬如宾的过下去,那么保不准哪一天他们的婚姻就会因为两个人的遮遮盖盖和不敢深究而彻底的瓦解,而萧逸帆就是他们婚姻中她和景东来都不愿面对的那颗毒瘤。时间越长,病毒就越侵入骨髓,所以必须要有个人有勇气把这颗毒瘤挖出来。既然景东来还把这颗毒瘤当成宝贝疙瘩一样搂着不肯动手,那么就只好由她来动手了。痛是痛了些,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而且就算是伤筋动骨也总比无药可医要好。
  这就好比一台手术,摘除毒瘤的同时为了防止癌细胞的扩散也要连带的摘除一些还没有病变的组织,现在她和景东来所要面对的就是这台手术中最难以抉择的环节:到底要摘除多少没有病变的组织。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左翼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在这儿准备为他们快要病入膏肓的婚姻来一台大刀阔斧的手术,但景东来是什么样的态度她还不是很清楚。
  抬起头对上景东来的眼:“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小逸哥吧?”
  景东来被她问得一愣,他以为左翼应该早就已经去过见过逸帆了。还有就是那个称呼,他第一次知道这个称呼是在逸帆写给左翼的那封信上,原来左翼曾经那么亲切地叫过逸帆“小逸哥”。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左翼如此称呼逸帆,以前他们每次谈起时左翼总是对逸帆直呼其名,就好像在生分地称呼一个陌生人又好像熟悉地称呼一个老朋友一样,可是这声“小逸哥”在他听来却透着浓浓的亲情。
  左翼见他愣着又继续说:“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我有些话要对你们说。”
  景东来点头:“好,我会安排时间。”
  这一晚,景东来没有走,而左翼也没有固执地赶人。夜里,两个人静静地拥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睡得很安稳。当晨曦的阳光唤醒他们的时候,看着彼此略带笑意的脸庞,左翼终于明白:原来能在爱人的臂弯中醒来互道一声“早安”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之一。
  找了一天景东来有空,他开着车带左翼去见萧逸帆。
  虽然阳光明媚,但天气已经很冷了,下车的时候景东来又理了理左翼的大衣才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墓园深处走去。
  萧逸帆的墓碑上一个中文也没有,不懂英文的人大概只能凭着上面的照片来辨认。因为天冷,左翼怀里抱着的那束白菊已经被冷空气冻得凝结,就好像墓碑上萧逸帆的笑容一样永远地定格在他年轻的30岁。30岁的萧逸帆左翼从没有机会见过,而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放下手中的花,看着照片上那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左翼轻轻地开口:“小逸哥,我来看你了。以一个朋友、一个妹妹的身份来看你。你可能觉得我来得有些晚,但与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你,可是你却没有半点音信。”
  她看了眼身边的景东来又说:“晨子,他也曾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等待过我,但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你,更是用最美好的十年与病魔斗争,可终究还是没能战胜它。就像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天气很冷,呵出口的气很快就结成了白霜,但左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对于晨子隐瞒你离去的事情我曾经很生气,我生气是因为他心底的那份不确定。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是很在乎的,在乎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也在乎我与你的过去。
  我们哪有什么过去呢?允其量也只是我的一时迷恋而已,更何况你从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所以你不曾亏欠我什么,我也不曾亏欠你。但我们都亏欠了晨子,正是因为你们的那份兄弟情让他迟迟不敢表明自己的爱,也正是我对你的迷恋让我把他推远,好在我最终还是听到了自己心底的声音。
  我爱他,这爱与你无关与亏欠无关与任何人任何事都无关。只因为他是景东来,只因为他是我爱的那个景东来。所以我让他带我来见你,因为这些话只有在你的面前说他才能听明白。”说完左翼转身看着景东来。
  站在她身边的景东来此时终于明白,与其说左翼是想和萧逸帆说些什么,不如说她是想对景东来敞开心扉。
  他承认自己曾深深地嫉妒过,之所以隐瞒除了是顺应逸帆的意思之外也是怕左翼的心随着逸帆的离去而远离自己。他总说左翼的心中有个结,而他又何曾不是一样呢?今天在逸帆的墓前,他们终于放下一切解开了心结。
  听了左翼的这番话,景东来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软了,看到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他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解开自己的大衣把左翼拥进怀里,轻声地对她说:“冻坏了吧?”自始至终景东来都没有对萧逸帆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他想说的逸帆一定都明白。
  两个人又呆了一会儿,他觉得左翼的手越来越凉:“走吧,我们回家!”说完又和左翼深深地看了眼墓碑上的笑脸这才拥着她往墓园大门口走。
  踏着雪一路向车子走去时,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就这样牵着手静静地听着谁都不说话,但心底都对萧逸帆响起同一个声音:“谢谢!”谢谢他帮他们解开了心结。

  第五十七章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们一样遇到彼此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也不是每一份命中注定的感情都会有始有终。景东来和左翼是何其幸运,尽管他们迷茫过也无助过但他们终没有错失彼此。
  随着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左翼发现景东来越发的惶恐,甚至比她这个准妈妈还要紧张。夜里,哪怕只是她睡梦间的一个翻身,景东来也会被惊醒。
  左翼一向浅眠,怀孕以后睡眠质量更是不好,现在肚子大了夜里总是时醒时睡的,而且越是睡不着就越是翻来覆去,还一趟趟地往卫生间折腾,平日里她的一个翻身都会让景东来惊醒就更别说她这么折腾了。她要分房睡,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左翼纵使心疼他也还是拗不过他,没办法只好夜里躺在床上挺尸动也不敢动,一大早就发现两人都成了熊猫眼。
  这晚,左翼又睡不着,而她身边的那个人显然也醒着。她刚想要伸手去开灯,一只大手已经先她一步把台灯捻亮。
  “怎么?又睡不着了?”
  “嗯。我去客房,你睡吧。”说着左翼要起身。
  景东来伸手扯住她:“不用,我也不困,陪我聊聊。”停了一会儿他问:“你想给咱们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
  提起起名这件事左翼还真是想过:“要是男孩儿的话就叫景昱吧,女孩儿的我还没想好。”
  “景昱,这名字女孩儿也能用吧?”
  “不,我觉得还是男孩儿用好。”
  景东来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然后才说:“那你还真得再起个女孩儿的名字。”
  “为什么?”
  “因为这个肯定用不上。”
  “你怎么知道用不上?你又不知道宝宝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话说了一半左翼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眼神中有一丝惊喜:“景东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宝宝是个女孩儿?”景东来但笑不语,宠溺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临产前一个月,林院长和左妈妈一起来到纽约陪左翼待产,两位母亲的到来让景东来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这些日子里,他觉得自己总是患得患失喜忧参半,一方面非常期待新生命的降临另一方面又害怕左翼受到任何的伤害。还好宝宝马上就要出生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先受不了煎熬。可景东来不知道,这才只是刚刚开始,真正的煎熬还在后面呢。
  左翼是夜里被送进医院的。本来是打算在预产期前一周住进医院,没想到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还没等到那一天就突然不甘寂寞地想提早来到这个世界,着实给她还没见面的妈妈爸爸弄了个措手不及。
  医院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疼得一头汗水的左翼,景东来突然有些恨起他那个还没出世的女儿。然后他又想到什么跟艾晴商量着。左翼趁着阵痛缓解,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原来他是想陪着她一起进产房。
  不等艾晴回答,左翼先忍着痛开口:“不用。”
  “不行,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也坚持着。
  左翼又想开口,可是新一波的疼痛又重新开始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深吸一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景东来……我都要疼死了,你能不能……别再和我争论这些没用的事!”他还想争辩,可是看到左翼因为疼痛而有些乞求的眼神突然住了口,千言万语都让他咽了回去。
  自从左翼进了产房,景东来就始终维持着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里他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直到新一天的太阳升起那个娇小的新生命被护士抱了出来,他才站起身迎上前去。可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孩子的身上而是焦急的寻问着左翼的情况。
  左妈妈和林院长从护士手中接过宝宝,都看出他眼里的担忧,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任他站在产房门口等待着左翼。
  左翼被推出产房的时候景东来觉得他们分开的时间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好在她终是平安,上前牵起左翼的手,看着她对自己露出虚弱的笑,他才觉得自己的那颗提起多日的心回归了原位。
  病房里两个人谁也不开口,只是深深的望着彼此。窗外,朝霞正透过窗子洒在两人的身上。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不仅仅只是因为今天他们的女儿降生,还因为今天还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左翼歪头看着窗外的霞光,轻声说:“真好,我们的女儿也是早晨出生,就叫她晓初吧,景晓初。”
  “好,就叫晓初,我们的晓初。”俯身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他又说:“睡一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要问世上跑得最快的是什么,那就是时间。再有一个月,左翼三年的进修就要结束了,他们已经开始为回国做准备了。
  今天是景东来与左翼结婚五周年的日子也是他们的宝贝女儿晓晓两周岁的生日。一早就已经说好,下班后两人都去幼儿园接晓晓,一起吃晚餐,然后再一起去看新上映的卡通片。
  对于送晓晓去幼儿园这件事,林院长和左妈妈都不同意,她们认为孩子还太小很难适应变化,甚至想把晓晓带回国内由她们照顾。但左翼和景东来却一致认为应该培养孩子独立的性格,所以半年前他们就把晓晓送到了幼儿园,而晓晓也很喜欢那里。
  左翼赶到幼儿园的时候景东来已经抱着晓晓等在那里。看着左翼渐渐走近,景东来发现,过了这么久他的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地被她所吸引。如今的左翼与他们相亲那时比起来,除了一头长发剪短以外没有太大的变化,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而身份上她却已经成为景东来的太太以及一个两岁女孩儿的母亲。
  看着左翼走近,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撒娇:“妈妈,抱!”
  左翼笑着要从景东来的怀里接过女儿,可他却不肯放手,而是转头对女儿说:“晓晓乖,妈妈累了,爸爸抱。”
  无辜的小女孩儿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妈妈。左翼不忍女儿难过,到底还是抢过孩子自己抱着,好在景东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一晚上又是吃饭又是看电影,回家的路上小女孩儿已经昏昏欲睡。可到了家,洗过澡以后她又开始 活蹦乱跳起来,躺在床上任左翼念了一个又一个故事还是不肯睡,最后只好让景东来接替她继续念故事。
  左翼回到卧室,手里的书还没看上几页景东来就进了来。
  她不禁好奇地问:“晓晓睡了?”
  “嗯,睡着了。”他一边答着一边上了床把左翼揽进怀里。
  放下手中的书,左翼在他怀里笑:“还是你有办法。”
  “小丫头早就困了,你只要让她躺在那静静地听故事,不回答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很快她就会睡的。”听他这么说,她不得不佩服,对于带孩子景东来永远比她有办法。
  忙了一天左翼也累了,翻个身背靠着景东来温暖的怀抱打算睡觉。她身后的景东来却开口:“过些日子就要回国了,哪天有时间我们去看看逸帆吧。”
  本以为左翼会同意,没想到她却说:“不去。相见不如怀念,所以还是不见的好,要去你自己去吧。”
  她的话刚一出口,就感觉到身后的那个胸怀瞬间僵硬。左翼觉得不对劲,翻过身面对着他:“怎么了?”
  景东来闭着眼,搂住她:“没什么,睡吧。”
  看他阴阳怪气地左翼哪还能睡得着,不依不饶地追问:“到底怎么了?”
  他睁开眼看着左翼,老实地说出心底的声音:“我嫉妒。”
  嫉妒?左翼一愣,随即脸上泛起灿烂的笑,问:“就因为那句怀念?”
  “嗯。”景东来点头。
  看到他承认,左翼的笑容更大。靠近他,圈住他的颈项,贴上自己的唇深深地与他缠绵。
  好久,两人才分开。左翼的气息还不稳,但还是急着贴在他耳边小声地说:“傻瓜,那怀念里有友情,有亲情,唯独没有爱情。因为爱情全都给了你,再也分不出其它去给别人。”
  番外一 幸福是什么
  幸福是什么?
  左翼相信,这个问题问十个人、一百个人答案可能都不同,每个人心中都有他们认为的幸福;但也有可能是完全一样的答案,因为幸福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对于幸福,字典上的解释是这样的:使人心情舒畅、称心如意的境遇和生活。比照着字典上的解释,左翼得出自己的答案,那就是:什么样的境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情,只要心情舒畅,只要称心如意那么再糟糕的生活也是幸福。
  所以,现在的左翼是幸福的,即使此刻她的境遇真的有些糟糕。
  站在浴室的门口,左翼冷着脸看着那对正在疯闹的父女。景东来身上那件米白色的浴袍正在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而那个浑身泡沫的小家伙还在不停地从浴缸里舀着水往景东来身上泼。浴室里,一片狼藉,晓晓的玩具扔得满地都是,知道的这是洗澡,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世界大战。
  浴室里疯闹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还没发现左翼的存在,晓晓舀起水又向她老爸身上泼去,而景东来早就看出他宝贝女儿的意图身手敏捷地侧身躲了过去,可站在他身后的左翼却没有他那样的好身手,水是险险地躲过了但人却差点滑倒,还好景东来侧身时发现了她,关键时刻及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刚一站稳,还不等景东来松手,左翼已经气得一把推开他,冷着声音说:“景东来、景晓初,你们两个还有完没完?”
  说起他们的女儿,哪儿都好,可就是喜欢玩水,先不说她一进游泳池就不愿意出来,就是每天洗澡的时候也要把浴室弄得跟水漫金山差不多。左翼实在受不了,把给晓晓洗澡的大任交给了景东来,没想到他更厉害,不但不阻止还陪着女儿一起玩儿跟她一起疯,弄得现在只要晓晓想玩水了就会说:“爸爸,晓晓要洗澡。”
  看出左翼的不高兴,景东来赶紧打开喷头冲干净女儿身上的泡沫,给她擦干后又裹上大浴巾然后对着晓晓说:“快,让妈妈抱你去睡觉。”
  景晓初和她老爸配合得早已是默契十足,听她老爸这么说,再看看她老妈的脸色就知道今天的战斗算是Game over了,冲着左翼撒娇道:“妈妈,抱抱睡觉。”
  左翼不说话但表情已经缓和了下来,拿起毛巾又擦了擦女儿的头发抱着她要出去。还没到门口身后传来景东来的声音:“老婆,麻烦你给我拿件浴袍来,这件被晓晓泼的水淋湿了。”
  她没回头,边往外走边说:“不管!”
  听了她的回答,景东来也不示弱:“喂,你要是不管我可光着出去了!”
  左翼没理他,抱着晓晓回了她的房间,给女儿吹干了头发又哄着她躺下,正要给她念故事,晓晓却问:“妈妈,你真的不管爸爸了?”
  被她这么一问左翼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但又故意板着脸说:“不关你的事,快睡觉!”
  晓晓又往被窝里缩了缩,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说:“妈妈,今天不用念故事了,我自己能睡,你快去帮爸爸拿浴袍吧。”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可能真的是疯累了,没多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景东来是在单独的浴室帮晓晓洗的澡,离他们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左翼想着他这会儿可能还在浴室等着她呢,便转身进了卧室想给他找件浴袍。没想到刚进房间就看见景东来已经裸着上半身躺在床上了,见她进来还冲她笑着,露出一口白牙,把左翼吓了一跳。
  “你怎么从浴室出来的?”左翼问。
  “当然是光着了,要不然怎么办?你又不肯给我送浴袍。”
  左翼皱眉:“你还真好意思。”
  他脸不红气不喘:“在自己家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了想他又满怀希望地说:“要不哪天你也试试?”
  左翼瞪他,人刚到床边就被他拉了过去,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来,她赶紧一脸严肃地伸手推开他:“哎,和你说正事。”
  他还是不罢休,把她搂进怀里在脸上亲了两口才停下:“说吧。”
  左翼从他怀里往外挪了挪:“我说没你这么宠孩子的,我让你给晓晓洗澡是想让你管管她,你倒好还和她一起疯上了。”
  他积极地承认错误: “是,你说的对,全听你的,下次我一定好好管她。”不等左翼再说什么他又往近凑了凑手也在她身上忙活起来。
  左翼闪躲着:“我还没说完呢!”
  景东来叹了口气翻身躺回一边:“还有什么啊?”
  “晓晓说下周末她们幼儿园要举行新年联欢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也要参加,你有时间吗?”
  景东来问:“你呢?你能去吗?”
  “应该可以吧,下周末我好像没有班。”
  他笑:“你都能去我有什么不能去的,我记得好像一直是你比我忙啊?”
  听他这么说左翼放了心:“那就好,晓晓盼这个联欢会盼了很长时间了,我们要是不去她会失望的。”
  左翼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到景东来坏坏的眼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又覆了上来:“事情都说完了吧?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时间交给我了?”虽然是问句,但他可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转眼间就开始兴风作浪起来。
  本来,左翼还想问问景东来幸福是什么,可看现在这情形,她哪还有开口的机会。突然想到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的一种对幸福的解释,用在此刻最为合适,那就是——幸福尽在不言中。
  番外二 妈妈最爱谁
  景晓初的幼儿园里举行新年联欢会。联欢会上小朋友们的演出很是精彩,比起电视里的大腕明星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精彩的表演丝毫不能引起景晓初小朋友的注意力,她的心早已经被游泳馆内的水池给吸引过去了。
  原来联欢会结束后,在游泳馆内还要进行家庭比赛,由小朋友们自愿报名。平日里就喜欢玩水的晓晓哪能错过这个好机会,虽然对比赛内容不是很了解但还是早早的跟老师报好了名,只是还没有征得她爸爸妈妈的同意而已。
  晓晓心里美滋滋地坐在那儿,就等着联欢会一结束向游泳馆冲去。而对于没有提前通知她老爸老妈参加比赛这件事,她的心里可是毫无愧疚,因为她的艾晴阿姨早说对她说过,这叫先斩后奏。虽然这成语对她这个四岁大的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但聪明的晓晓对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那就是不到最后时刻不能告诉她的爸爸妈妈。
  坐在景晓初身边看着演出的左翼早就注意到了女儿的心不在焉,还以为晓晓是一时兴奋也就没放在心上。殊不知,她的女儿是在惦记着那个有着一片碧水的泳池。
  终于,联欢会结束,老师们通知家长带着小朋友去游泳馆,一会儿将在那里进行家庭比寒。景晓初一手拉着景东来,一手拽着左翼向游泳馆进军,嘴里还嚷嚷着:“快点儿,快点儿,一会儿该来不及了。”
  直到到了游泳馆,老师给他们发了救生衣,左翼和景东来才明白过来,原来晓晓是给他们来了个先斩后奏。
  晓晓在一旁偷偷看着爸爸妈妈的表情,毕竟还是有些心虚的,但眼里的期盼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少。景东来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早就忘记了生气,只是状似责难地说:“下次不许再这样了!”熟知她老爸脾气的景晓初连忙小鸡吃米似的不住点头,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因为是家庭比赛,要求一家三口都要参加,所以就连左翼这不会水的旱鸭子也被赶鸭子上架。
  比赛一共分六组进行,每组六个家庭,晓晓他们被安排在第四组。看了前面几组的比赛,左翼的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所谓的比赛主要还是在各家的爸爸中展开,这样她这个旱鸭子多少还能减轻些心理负担。
  比赛的程序是这样的:首先是爸爸和小朋友在泳池出发的一侧,小朋友坐在事先准备好的橡皮筏里,橡皮筏上系着根绳子,等在泳池另一侧的妈妈手里则牵着绳子的另一头,由妈妈把小朋友拉过泳池,小朋友上岸后出发一侧的爸爸才可以游过泳池与他们会合;会合后的一家三口,要每人提着一桶水走过一段独木桥,算对三道算术题后,来到一快挂着气球的木板前,由每家的爸爸用飞镖把气球全部击破后比赛就算结束了。哪个家庭用的时间最短,哪个家庭就是胜利者。
  比赛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走在那窄窄的独木桥上,晓晓好几次都险些掉下桥去,还好最后一个环节,景东来的飞镖镖镖命中,赢得了一些时间他们以小组第一名胜出。
  全部六组家庭比赛结束后,令左翼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排在全部家庭的第二名。晓晓这个高兴,抱着她老爸的脖子亲了又亲。原来胜出的前三名都会奖励一只硕大的维尼熊玩偶,而晓晓一周前就嚷着让左翼给她买那只玩偶了。
  直到坐在车里,晓晓的高兴劲还没过去,她一个人坐在后面搂着那只维尼熊呵呵地笑着。一边高兴还不忘对景东来说:“爸爸你真棒,晓晓最爱爸爸。”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景东来回头看着可爱的女儿,眼里满是宠溺:“晓晓最可爱,爸爸也最爱晓晓。”
  本以为小女孩儿听了这句话后会满心欢喜,没相到她却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爸爸你骗人!”
  “哦?”景东来和左翼一起回头看着他们的宝贝女儿。
  晓晓见成功引起了爸爸妈妈的注意才开口:“爸爸不说实话,爸爸最爱妈妈!”
  一句话把左翼弄得红晕爬上了脸,用眼神瞪着景东来。心想:以后一定得让他注意,在孩子面前不许乱说话。
  而景东来心里却早是乐开了花,没想到他这女儿还挺会替他表白的。这么好的机会他哪能错过,无视左翼阻止的眼神,对晓晓说:“晓晓说的对,爸爸最爱妈妈然后最爱晓晓。”
  景晓初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扭头问左翼:“妈妈,那你最爱谁啊?”
  被女儿这么一问,左翼彻底无语,她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景东来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见她不回答,景东来也追问道:“怎么不回答?女儿问你话呢,你最爱谁?”
  不理睬这对父女,左翼赶忙转移话题:“晓晓,一会儿见了爷爷奶奶要有礼貌,不许淘气,更不能惹爷爷奶奶生气。”
  小女孩儿很好糊弄,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知道了,爷爷奶奶最疼晓晓了,不会生气的。”
  反观晓晓她爹,见左翼不回答也不再追问,只是扬起嘴角若有似无地笑着,这笑一直保持到他们进了家门。
  他们一进门,林院长老俩口的注意力就全被晓晓吸引过去了。左翼上楼去他们的卧室想换套家居服,换好衣服后刚想下楼景东来却推门进来了。
  “不在楼下陪爸妈,你上来干什么?”
  “我也换衣服。”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柜子找衣服。
  “你换吧,我先下去了。”说着左翼就要开门出去。
  “等会儿,我还有问题要问你呢。”
  左翼转过身:“什么问题?”
  “就是刚才车上晓晓问的那个问题。”
  没想到他还没忘,左翼错开视线不看他,回答道:“你明知故问!”
  他上前圈住她:“你说不说?”
  “不说!”
  “不说?不说我可要……”说着景东来的唇就凑了过来。
  想着公公婆婆还有女儿都在楼下,左翼忙伸手拦他:“我说,我说,最爱你,左翼最爱景东来,行了吧?”
  话刚出口,左翼还没来得及推开景东来,门口探进一个小人:“我听到了,妈妈我听到了。”
  被女儿看到他们搂抱在一起,左翼的脸腾地红了,忙退出景东来的怀抱蹲下安慰女儿:“晓晓乖,妈妈最爱晓晓。”
  可小女孩儿并不领情:“哼,妈妈也骗人,你刚刚明明说最爱爸爸的。”
  左翼哑口无言,抬头看着景东来希望他能帮着哄哄女儿。可那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一时间没人说话,晓晓见没人理她,语出惊人地说:“你们再不理晓晓,晓晓吃醋了。”
  两人听她这么一说都笑出了声。景东来逗她:“你个小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吃醋?”
  没想到小丫头再次语出惊人:“我当然知道,艾晴阿姨说了,你不让妈妈陪我睡就是因为你吃醋。”一句话,弄得景东来也哑口无言。
  听晓晓这么说,左翼终于弄明白她宝贝女儿的语出惊人都是从哪学来的了。看来她得找个时间好好和艾晴算算帐了,不过眼下她还是得先和景东来算帐。
  起身抱起女儿:“晓晓乖,为了弥补你弱小的心灵,妈妈决定今晚跟你睡。”说完挑衅地看了景东来一眼,不等他做出反应就抱着女儿下楼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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