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学领域，今天的木就是昔日的林

到底什么才算是所谓的科学家？这其实牵涉到“家”的定义。如果是指有一家之说或理论体系的大家，任何时代这样的人都是凤毛麟角。但通常所说的科学家，也就是在各个领域的某个专业学有所长，同时能提出并实践一些独创也好、在前人的基础上改革也好的工作的专家。英文的SCIENTIST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吧。即通常所说的科学家应该既包括那些理论大家，也包括在理论以及实验科学领域工作的行家或专家。这些专家自然也属于科学工作者，他们具有不同深度和广度的专业知识，他们的工作直接、间接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影响了整个社会的进步和文明的进程。称这些人为”家“是很恰当的。

在这个知识高度爆炸、领域划分越来越细的时代，要想出现那些历史上的经典思想家、哲学家和科学大家已经是很困难了。再加上物质刺激时代不可避免的科学商业化和庸俗化，尤其是科学工作者被申请经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现实，想要造就一心一意扑在科学事业上、而对人间烟火不闻不问的殉道者似的科学大家，特别是跨学科的大科学家，谈何容易？毕竟，生存的压力总是第一位的。

再者，在几乎所有领域的基础理论和概念都已经被阐明得差不多的时候，留给今人的可以说都是些死疙瘩般的疑难杂症。在这样的环境中，科学上每一个重大理论的提出和实践，都离不开不仅是理论方面，同时是实验科学方面的贡献和基础工作。

可以说，现在的科学是种团队工作(TEAM WORK)，在某人身上集大成的机率是越来越小了。即使学科领导人，也常常是指的一小部份人。另外，我不太同意将工程等技术性的行业归在科学门外，广义地说，这些高技术性的行业也应该属于科学的范畴，道理很简单，科学理论的提出和证明是离不开这些高、精、尖的技术的。这些技术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和手段，它们本身的出现就是一种科学成果，而这种成果又直接影响到新的理论的建立。

坦率地说，现今的个人如果想跨学科，恐怕多数只能得到些浅尝辄止的结果，是不能解决重大科学问题的。比如意识的问题就需要神经科学，心理科学，物理科学，人类学，哲学，遗传学等的综合知识和技术才能得到突破性的阐述。正因为如此，每个领域学有专长的科学家或科学工作者的具体成果，都是通向最终解决那些复杂的科学问题的一砖一瓦。

虽然这个时代仍然需要象哈耶克和诸多前辈哲学大家那样的预言家和思想家，但我敢说，现在的所谓哲学家、思想家如果同时不是某个或某几个领域的科学家，他们的理论体系只能建立在对前人拾人牙慧，或者对当今时代给出些无米之炊般的空想和瞎诌，闹笑话将更是难免的了。只是即使跨学科的科学大家不易造就，我们却仍然需要在这方面相对更有经验、有能力、有眼光的专家来统领某些复杂科学问题的终极解决。然而学海无涯，生命有限，生存残酷，时间无情啊。

量子力学家波尔曾说过，今天的科学奇迹就是明天的常识。如果说，科学不能或还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在这个时代，和我们生存息息相关的所有衣食住行，有多少不是科学、技术的直接和间接成果所致？也许科学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这绝不是诸如神秘主义和宗教可以替代或嘲弄实证科学的借口。倘若说哈耶克嘲笑”唯科学“不无道理，科学的作用和力量却是历历在目、无可否认的。更何况，实证科学本身也在进化。

我个人相信，有一天，我们终会发现：诸如意识、灵魂等经典哲学归为精神范畴的问题也完全可以用科学的理论和实证来阐述。到那时，也许我们会对那些经典哲学家、思想家和神学家多少个世纪灌输在人类大脑里的思想体系和伦理规范说个”不“字。当然，这一天的到来，还是需要我们能善待自己居住的地球，减缓不必要的资源浪费和同时加速度地开发新技术、建立新理论。滴水穿石，量变导致质变，科学的飞跃也总是建立在无数细微的基础工作上的。

（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