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色一体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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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共和国家，以人民为主体耶，抑以政府为主体耶？
然而，徐树铮段祺瑞显然低估了“请假”事件的严重性。秀才出身的吴佩孚绝非那些混饭吃的军阀可比，更不是区区二十万大洋就可以收买的。吴佩孚是山东登州府 蓬莱人，故乡自甲午战争以来，饱受外族特别是日本的入侵和欺凌。吴佩孚考取了秀才后，却在23岁那年因得罪豪绅而竟被革去功名，还遭到追捕缉拿。走投无路 之下只得亡命北京。这样的经历，乃是吴佩孚成为北洋系异数的基础。
以收回山东权益为直接触发点的“五四运动”爆发后，吴佩孚旗帜鲜明地支持学生们的爱国诉求。当北洋政府采取各种手段竭力打压学生运动时，吴佩孚愤然质问：“试问共和国家，以人民为主体耶，抑以政府为主体耶？”此语即使在今天的中国，也称得上振聋发聩之声！
小徐刚离开衡山，吴佩孚就公开要求政府停止内战，停止卖国，并向全国宣布三大政治主张：官吏不卖国、武人不争地盘、召开国民大会。吴佩孚还公开宣布，奉行 “不借外债、不住租界、不与外人勾结、不做督军、不抢地盘”的“五不主义”。1919年11月，吴佩孚与南方签定《救国同盟军草约》，鲜明地提出近期政治 目标：“扫除内奸，废弃密约，选举良善国会，组织不党内阁”。1920年春，又以“水土不服，欠饷未清，兵多怨言，将士思归”为由，宣布准备把第三师从湖 南撤回北方。
率全体官兵亲赴长沙给张敬尧“拜寿”
就在“请假”与“撤防”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又发生了给湖南“驱张运动”以极大支持的“拜寿”事件。
1919年9月，张敬尧年届四十，专设“大庆筹备处”，任命其四弟张敬汤为筹备处主任。接下来的种种丑态，也就可想而知了：张敬汤把寿筵的规模定为400 席，其规格按福禄寿喜分为四个等级，分别按1000元、500元、300元、200元的标准，并且还指名分配给各大饭店与旅馆办理。各饭店旅馆的老板们也 只好乖乖“奉献”。同时，三千多份请柬带着“不送礼就别来”的明令暗示，在寿辰前的一个月就已发出。
正在此时，何叔衡等人带领“驱张代表团”来到衡阳请愿，并向吴佩孚面交请愿书，“痛切陈词，声泪俱下”，其间还特别提到张敬尧及其弟、妹、姑表亲、姨太太都利用“做寿”之机四处敲诈勒索，几至民不聊生。
吴佩孚当场对学生代表的要求表示支持，并提到自己最近也接到了张敬尧的寿筵请柬。吴大帅当众表态：如果张敬尧不肯悬崖勒马，他就亲率全体官兵到长沙“拜寿”。
张敬尧听到消息，大吃一惊。对吴佩孚的战斗力，他当然心知肚明，于是只得悻悻然停办寿筵。没过多久，在内外夹攻之下，张敬尧不得不逃出湖南。然此贼劣性不 改，继续为非作歹，1932年起更是与日寇勾结，参与“华北自治运动”之阴谋，沦为可耻的汉奸国贼。直至1933年5月7日，此逆被军统（当时仍称“蓝衣 社”）特工刺杀毙命于北平六国饭店。
直皖大战：“子玉说能打，就是能打！”
“此次敝军回防，志决议定，断无变更......南北同属一家，并非外患雠敌，但期理由正当，不在兵力多少。”1920年5月25日，北洋军第三师分水陆 两路开始北撤，吴佩孚本人登上“新鸿运”火轮由衡阳向长沙进发。“直军士兵把军械全部收起，在船上扣舷高歌。两岸观者如堵，牵袂成帷。”6月7日，吴佩孚 抵达武昌，随即登上开往郑州的火车。6月间，第三师陆续开到河南，许昌、驻马店、顺德、磁州、黄河桥、新乡等地大军云集。“沿途旄旗满目，帐幕相望，军容 鼎盛。”
面对吴佩孚的公然“作乱”，徐树铮等皖系将领纷纷向段祺瑞请战，然而段芝老却是“闭门冥思”。此时此刻的段祺瑞承担的已不仅仅是个人的得失，而是“整整一 个朝代的存亡”。从袁世凯去世后，北洋系便日渐“貌合神离”，到如今竟是注定要在他的手上四分五裂。一直以北洋第二代掌门自居的段祺瑞突然间显得苍老和憔 悴了。
6月19日，在徐世昌大总统的邀请下，张作霖作为调人从关外来到了北京。先在北京和段祺瑞见面后，张作霖赶到保定会见曹锟和吴佩孚。对于吴佩孚的口若悬 河，响马出身的张大帅并没有多少兴趣听，而是直截了当地对曹锟说：“咱只问你一句，小徐手里的军队比你多，兵器比你好，这个仗，你能打吗？”
曹三爷（曹锟在家排行老三）十分肯定地回答：“能打。”
张作霖于是问道：“为什么能打？”
曹锟毫不犹豫地答道：“子玉说能打，就是能打！”
由于吴佩孚坚持必须解散安福俱乐部，段祺瑞无法接受----宣布安福俱乐部为非法不可避免地意味着推翻现任国会的合法性，由此也就自然而然地否定了徐世昌 大总统及现任内阁的合法性----张作霖只得于7月7日宣布调解失败，连夜乘车离开了北京。接下来，“段氏指吴‘目无政府，兵胁元首，围困京畿，别有阴 谋’；吴氏则指安福系‘罪莫大于卖国，丑莫重于媚外，穷凶极恶，汉奸为极’。”形势已急转直下。
7月8日，段祺瑞在将军府召开特别会议，公开宣称“由于中央威信失坠，军事纲纪废弛，总统软弱无能，不能裁判，而事事惟命是从。作为与中华民国的关系最深 之人，不能不出而整顿一番！”段氏宣布成立“定国军”总司令部，自任总司令，以徐树铮为参谋长，段芝贵为第一路司令兼京师戒严总司令，曲同丰为第二路司令 兼前敌司令，魏宗瀚为第三路司令，并强迫徐世昌盖章公布大总统令：“吴佩孚开去第三师长署职，褫夺陆军中将原官暨所得勋位、勋章，交陆军部惩办；曹锟褫职 留任，以观后效。”
就在第二天，曹锟在天津誓师成立“讨逆军”，以吴佩孚为前敌总司令，“直向神京，驱老段，诛小徐”。7月13日，张作霖通电“武装调停”，公开支持直系。“两造对骂，继而动手。”战争已如箭在弦上，势在必发。
1920年7月14日晚，直皖战争爆发。两军激战四日，当真是“子玉说能打，就是能打！”皖军一溃千里，败如山倒，小徐只身逃进了六国饭店。段祺瑞显然是 大大低估了“吴小鬼”作为一个军事家的天赋与才干。他“只好在一个后辈的挑战面前，引咎辞职，放弃了几十年奋斗赢得的崇高地位。”
7月20日，直军前锋进抵京郊长辛店，直皖大战以吴佩孚的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