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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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凤仙 - 第四章 坚贞的情怀 第五节 待业青年

(2011-10-02 13:44:10) 下一个

      平民百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其中以居住环境差、子女就业难最为突出,大集体企业尤甚,绣花厂的老工人们也不例外。他们有的人家七八口人挤在一起,进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房屋又破又黑,连个窗户都没有,大白天在屋里都不能看书。这样的家庭,他们的孩子读到初中毕业的都少,大都小学毕业后就在家游荡,成为无业青年,孩子没事做,大人自然急,不能挣钱事小,最令人害怕的是孩子学坏了,平凡人家第一讲究的是平安。

  改革开放,绣花厂工人的收入有了大幅度提高,吃的穿的也都改善,但封闭的大门一旦打开,花花世界的洋毛病也跟着涌进来。喇叭裤、长毛头,迪士科的屁股使劲扭,扭来扭去,把小青年的心扭花了,扭出了满街的痞子,扭出了流氓团伙,扭出了许多见了女人走不好路的人。其实,那也不能全怪小青年,十六七岁的孩子懂个啥,含苞欲放的蓓蕾,经不得狂风暴雨的,你往哪条道上引,他就往哪条道上走,再说,大人都响应上级的号召忙着挣钱,想当万元户,想当先富起来的人,哪还有心思调教孩子。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确实是一高招,他们提出这一口号,无非是把几亿人的发财胃口都吊起来,形成一股潮流,让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从中浑水摸鱼。当时,一些人一面高调宣称自己是人民的公仆,一面指使自己的儿子孙子们利用双轨制、计划物质审批权等体制弊病挣得盆满钵满,不要说儿子孙子够花了,就连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也花不完。善良的人们哪察觉出伟大人物的战略眼光,他们相信政府就像相信自己的老子一样,也就跟着口号忙乎起来,他们哪里知道诱惑和魔鬼往往是同时出现的,挣钱的潮流和社会风气的败坏是一对孪生弟兄,一个出世,另一个跟着就诞生,况且这腐败是从官场上首先滋生的,很快就像瘟疫一样传播开来。

            缝制车间有一个老工人叫蒋玉兰,她丈夫是五金厂的制秤工人,他们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大女儿在五金厂继承父亲的制秤手艺,儿子周林是待业青年,在绣花厂做零工,最小的女儿仍在学校读书。

         周林今年十七岁,初中毕业一直没事做,和社会上的一些小混混打得火热,社会的时尚他几乎全部都会,跳舞唱歌,斗殴赌博,样样都拿手,特别是黄碟看得多了,耐不住心猿意马,经常和一些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在一起厮混,一旦偷尝了禁果,男女欢爱就泛滥成灾,常用的性交方法都用了,觉得不过瘾,就按照黄碟上的方法实践。一日,他和一女孩热乎,要女孩为他口交,结果精子喷了女孩满嘴满脸,呕吐不止。那女孩本来是喜欢他的,但他却不怎么喜欢女孩,事过后他不安抚女孩,反倒洋洋得意、连招呼也不打,踌躇满志地离去。女孩受到侮辱,气愤之下到了公安局状告周林强奸。此事正赶上严打,一个星期以后,周林就被枪毙了。按照周林在狱中的牢友说,周林本以为最多判七年,据说这是他被捕前听一个在法院工作的伯伯说的。他哪里知道法律具有弹性的尺度,一旦权势者的个人意志附着在上面,它立刻变得沉重起来。

            周林是独苗,是蒋玉兰夫妇最疼爱的孩子,这突如其来的灾祸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儿子不争气又能怪谁,蒋玉兰的丈夫郁闷不堪,班也不上了,整天在家瞅着房梁发呆,想不通这样的事怎么成了死罪,活蹦乱跳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没有几天,这老头儿竟然也归天了。人们说他是死于郁闷。蒋玉兰哭得死去活来,只差没有投河上吊。班上的同事为她的遭遇难过,但谁又能帮上她呢,况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难心事,多数老工人家里都有一二个在家闲着没事干的年轻孩子,每当她们看到地委和县委的院墙上贴出的带红叉叉的死刑判决布告有一里路长,就心惊肉跳,都害怕自己的孩子也走周林的路。那时期,西州地委大院和县委大院的围墙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每天都会新贴上许多镇压流氓犯罪的布告,每张布告都有一个或者数个打红叉的,那醒目的红叉标志着一个生命的终结,也引来了许多人驻步观望,里三层外三层的,有人惊恐,有人愕然,也有人称赞。大凡有人称赞的地方,其他的人会一下子都走光,剩下赞誉者孤零零地竖在那儿。在弥漫着恐怖气味的时期,绣花厂有的人干脆把孩子锁在家里,有的人索性把孩子带来车间,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时间,车间里人心惶惶,产量质量都受到影响。

周林事件过去没几天,绣花厂又有一个老工人的儿子因拦路抢劫被判了十年徒刑,和雨果笔下的冉阿让差不多,尽管他只抢了一个买菜老奶奶的二元五角钱,但那性质是恶劣的,治乱需用重典,这是古人讲的,哪容得质疑。这消息在绣花厂传开,就像油锅里溅上一滴水,顿时炸开了锅,凡是家有待业青年的人都惴惴不安,有的人索性请假在家照看孩子。

            凤仙看到这种情况,既难过又着急,经过缜密的思考,她向苏宛霞建议:在缝制车间成立一个待业青年班,专门招收在家待业的孩子来厂上班。这样,小青年就在家长的眼皮底下,有人管束又看得见,家长们也就能安心生产了。苏宛霞害怕小青年进厂不服管束影响大局,有些犹豫。凤仙说:“别考虑那么多了,我们挣钱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家、为了孩子,孩子一旦出了问题,钱挣得再多也废了。”苏宛霞经她这么一说,改变了态度,和她一道研究了具体操作办法。决定从成品仓库扎出一块地方作为生产场地,任命泼辣火爆的常淑萍担任这个待业青年班的班长,又调了两个技术好且又严肃认真的老工人担任师傅。

 

待业青年班一开张,全厂的待业青年都来参加,总共有六十几人,足足两个排的人。尽管常淑萍大胆泼辣,但管起这些无法无天的毛头孩子还是有些吃力。凤仙深解打架全凭前三拳、新官要烧三把火的道理,她也一头扎到待业班,协助常淑萍调理这些刺猬头。

她们针对小青年讲义气重诺言的特点,启发青年自己约法三章:遵守作息时间,认真学习技术;不在厂内吃烟喝酒和寻衅闹事;下班后及时回家,不和外面的小弟兄接触。

制度制定了,关键是要执行,还要有能行得通的惩处办法。她们还是让青年们自己讨论怎样惩处违纪的,结果,一个近似小孩过家家的惩处方案出台了:三个月学习期限,到期学会缝制的,跟老师傅一样实行计件工资,多劳多得,三个月没学会的,延长一个月学习期限,还学不会,让家长掏钱交学费;迟到罚站,站在车间前面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台子上,迟到多长时间站多长时间;在场内抽烟喝酒一次罚款五元,当场交,没有钱马上去向父母要;打架关禁闭,在车间画地为牢蹲在里面,一般甩皮拳蹲半天禁闭,打人至青至肿者蹲一天,见血蹲二天;和外面小弟兄接触用大纸写检查并贴在车间门口,自己站在检查旁边看守一天。为了使约法行得通,她们让全体待业青年通过选举产生了纪律督察三人小组,三人小组内部产生组长,一个叫朱勇的小青年担任了组长。

因为是青年们自己制定的纪律,所以这个在大人们眼里看似过家家的东西还真起作用。几个月下来,只有两个人因迟到罚站,一个人抽烟被罚了五元钱,还有一个人因话不投机打人一拳在画地为牢的圈子里站了半天。                         

小青年站在画地为牢的圈子里的情景令人难忘。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服装厂的男人们大都松闲,不像女人们都被束缚在机台上,他们在厂里呆得时间长了也有些憋屈,自然想找些乐事消遣,厂里稍有风吹草动,都会涌现一大堆男人的身影。围观的人群中,一些人冷嘲热讽、变着花样调侃,想引诱小青年走出圈子,目的是看看走出来究竟会有什么结果。无奈那个小青年很自觉,低着头不声不响,在他的眼里,站圈子已经是丢人的事,走出来岂不是更丢人,定制度时自己举过手,既然同意就应当遵守。因此,无论那些父执辈的人怎么讲,他就是不动,仿佛那白线就是高压线。

就在这些闲老爷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张大岛来了,他来了就说:“这倒不错,不要买票就逛动物园。”人们哄然大笑,一齐向那小青年看去,只见那小青年一只手把鼻子捏得紧紧地,另一只手做扇风状,那意思是张大岛在喷粪,臭得他不得不捏鼻子。人们又哄然大笑。张大岛受了侮辱,跳进圈子要和小青年理论。督察组长朱勇走过来,对张大岛招招手,“张师傅,你出来,你不出来,我们也成了不买票的观众了。”众人又是大笑。张大岛只好红着脸走出白圈子。

青年人以自己的方式实践着诺言,虽然滑稽但却可爱。围观的人中有人自觉无趣,偷偷离开画地为牢的场地。

三个月学习期满,青年待业班有五十五人转入计件工资,只有九人延长了学习期限。

 

由于待业青年班管理得当,解除了许多老工人的心病,凤仙在厂里的威望大增。西州县为此在绣花厂开了现场会,号召全县企事业单位学习绣花厂的经验,把待业青年管起来,以减少社会治安的压力。接着省里也决定在全省推广这一方法。

凤仙再一次成为西州城的名人。

 

一日,朱勇神秘兮兮地告诉凤仙,说吴美婵的风衣很好看。凤仙没有看朱勇的神态也没有琢磨朱勇话语的含义,马上走到吴美婵的身边,看到她的风衣质地细腻堪称上品,就说:“你的风衣真漂亮!”她一言未了,吴美婵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把手中的剪刀重重地撂在机台上。凤仙觉得意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勇和吴美婵激烈地争吵,搪瓷饭碗率得当当响,差一点打起来,看来他们都害怕那画地为牢的禁闭。被人拉开后,吴美婵愤愤地说:“再管我的闲事,小心我叫人修理了你,让你成废品。”朱勇也不甘示弱,“还不知哪个修理哪个,不就一条命吗?死了更好,省得朝思暮想的。”吴美婵一听此言,赫然不语,默默地走了。

常淑萍把这一情况向凤仙反映,联想到早晨吴美婵反常的态度,考虑到吴美婵的风衣很值钱,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她决定先找吴美婵的妈妈了解一下情况。谁知,吴美婵妈妈说她也不知道女儿的风衣从什么地方来,星期天女儿出去一趟,回来后就穿这么一件漂亮的风衣。

她决定找吴美婵谈谈,她把吴美婵喊到了车间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吴美婵,你的风衣买了多少钱?”这一问不要紧,吴美婵号啕大哭,怎么劝也不生效,把凤仙和办公室其他人哭得六神无主。

吴美婵苦累了,竟然爬在办公桌子上睡着了。

凤仙知道此事必须找朱勇才能了解到真相,于是又找朱勇单独谈一次话。朱勇起先吞吞吐吐,不愿说出实情,在凤仙严厉地追问下,他只好照实说了。从朱勇的嘴里,凤仙了解到:吴美婵星期天出去,看见了过去在一起玩的几个哥们,她看见一个哥们的风衣很好,就想借穿两天。那人哪里愿意借给她穿,但又不愿放弃调情的机会,笑嘻嘻地说陪我到那树林里玩一次,这风衣就归你了。他害怕吴美婵不信,接着又说这可是件名牌,是我叔叔从香港带来的,正宗的意大利货。你摸摸,这多软和呀!跟你的小肚子差不多。吴美婵动了心,她当即就和那人到树林里做了那事,那风衣已也就归了她。过后,那人懊悔不已,说本来是开开玩笑,哪成想这烂货当真了,花几千块钱试穿一次破鞋,太不划算!

凤仙问朱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朱勇回答听一个哥们说的,她又问朱勇为什么这么关心吴美婵,朱勇默然不语。凤仙思考片刻,突然问:“你不是爱着吴美婵吧?”朱勇点点头。凤仙叹了口气说:“爱是很自私的,她这么放纵你不介意?”朱勇说:“不介意,只要她能跟我一个人好,我不计较她过去的一切。”凤仙猛然想起了朱勇告诉她风衣好看时的神秘态度,“你告诉我她的风衣好看,是有意想让我了解此事?”朱勇又点点头。凤仙又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指责她?”朱勇说:“我自认比不上她后来认识的一些哥们勇猛,在她眼里的地位陡降,因此她不会听我的。柳主任,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讲究勇猛彪悍,只要你出手凶狠果断,能把对方打趴下,你就是爷,别人就服你。”

听了朱勇的话,凤仙感慨,觉得不能用传统的眼光看待现在的年轻人,也许他们是对的,也许这是社会进步的结果,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对他们不能强求,要帮他们明辨是非。因为,他们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只要他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会义无反顾地坚持而且不计后果。如果我们因为一次口交就施用生杀大权,虢夺了一个年轻的生命,是人类文明的耻辱,那就是残暴,无与伦比的残暴! 

凤仙对朱勇说:“我很钦佩你的大度,但我认为吴美婵这么做很轻率,可能是她年龄太轻了,心底没有丑与俊,你既然这么爱她,让我们一道帮帮她,否则,你会失去你的所爱,她也会坠落。”朱勇说:“柳主任,我们年轻人没你说的那些丑与俊的标准,只要双方能看得起,就在一块。谁也不在意谁过去什么样,好就在一块,不好就散。”凤仙急得甩手,“瞎胡闹,你娶老婆也是这样,好就过,不好说散就散?”朱勇腼腆地笑笑,“打野食总得风浪些。娶老婆当然不是这样。得和我一个人好。”凤仙的脸色骤然冷下来,骂了一句:“混账!多大年纪,就想着打野食,看我不告诉你妈,让她把你锁起来。”朱勇咧着嘴,“柳主任也不愿听人说实话,我们年轻人都是这样想的。”凤仙的头还是不停地摇,她实在不敢想像,如今年轻人的恋爱和婚姻观念怎么开放到如此地步。                           

 

在此后的几天里,吴美婵屁股像长了刺,坐立不安。凤仙想起了自己遭受母亲痛打后的痛苦,知道吴美婵肯定是挨打了,正在尝受伤痛的折磨。凤仙找了吴美婵的妈妈,责问他为什么打女儿,吴美婵妈妈羞愧难言,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丫头。”的话来。凤仙说:“说句不当听的话,我们都是过来的人,十七八岁,最容易胡思乱想,这是最危险的时期,一旦尝试一次就不可收拾,打是没有用的,要想办法让她知道丑与俊。”吴美婵妈妈一把抓住凤仙的手说:“柳主任,我就这么一个丫头,含在嘴里怕化了,吐出来怕脏了。求你了,帮我调教调教。这个丫头要坏掉了,我和她爸死都闭不上眼,比蒋玉兰好不到哪儿去。”

星期天,凤仙邀吴美婵出去玩。吴美婵做梦也没想到柳主任带她去的地方是种猪场。在那里,她们看到了兽医从公猪身上采精的全过程,种猪场的人对从城里来的两个女性专门来看猪交配感到很新鲜,他们都拿异样的眼光打量她们。

当吴美婵看到种公猪和母猪交配时,马上把头扭转过去。凤仙问她为什么不看,她说:“太丑了,让人脸红,柳主任,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错了。”凤仙说:“我就怕你还不知道,你不愿意看畜牲性交,说明你还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想让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吗?”吴美婵此时不听也得听,只好羞答答地点头。

“记得上学的时候,生物老师和我们上课,他说畜牲交配是一个极其自然的过程,发情了它们就交配,不发情就拒绝交配,没有专一的对象,一切都是为了繁衍的需要,这是一个无意识的过程,当时,我们听了都脸红,大多数的学生头都肯着。知道这一点,你对于畜牲的交配就不奇怪,也就不会有嫌丑的感觉,因为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人却不一样,人是有意识的交配,并不完全是为了繁衍,生理需要和精神需要占了很大比例。因为是生理需要,有些人就不分对象地乱搞,怎么快活怎么来;又因为是精神需要,有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恨不得妻妾成群;从不分对象这一点上来说,这个人和畜牲就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不如你看见的那头公猪,因为公猪靠的是健壮优势,而有的人靠的却是钱和权。所以我们这儿有这样的话:畜生知足不知羞,人知羞不知足。”

“为什么人就一定要有专门的对象呢?因为是人,人是有意识有文化的,特别是文化,它把人和动物区别开来。文化是几千年形成的,对人有强大的约束力,它要求人的爱情必须专一,违背了这一点,就会受到人们的指责,人们为什么看不起妓女、看不起作风不好的人,原因就在此。另一方面,人们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也了解到乱交的危害,很多性病都是通过乱交传染的,大疮、花柳病等等,还有那可怕的艾滋病。人一旦染上了这种病,就等于被钉在耻辱柱子上。”

“因此,文化约束和生理精神需要这两种思想在每个人的脑子里激烈的碰撞,碰撞的结果文化约束占上风,这个人就是有操守的人,是美的,受人尊敬;反之,如果生理需求占了上风,就是放荡的人,是丑的,被人瞧不起。吴美婵,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是最危险的,这个时候人的发育刚刚完全,生理需要强烈又好奇,而文化意识还没有形成,没有美与丑的观念,一旦尝试了就不可收拾。你现在就是出于这种情况,希望你能理解你目前的危险处境。”

“大概你也听说过我的事。我和李长庚相爱了八年时间,后来他失踪了。我一直怀念他,怀念我们相爱的时光,回忆一个细节都能让我热泪涟涟。我难道就没有生理需要?有!而且还很强烈,如果有人说她不想那事,那是在撒谎。我经常体会到长夜难熬的滋味,看到一个漂亮的男人,心里马上会萌生占有的冲动,幻想着和他搂一搂抱一抱。但我克制住了这些,我不想让任何东西玷污我和李长庚的纯洁爱情,我也为此自傲,特别看不起那些随波逐流的人。因为我得对得起人这个称谓,爱情专一是人的特有,我们不能视自己为一头公猪或者是一头母猪,把情爱单纯理解成性交。”

 “朱勇很爱你,爱得疯狂,我认为他对你的爱很崇高,超出了我们这代人的境界。恕我直言,像你目前的情况,在西州这个地方,你是难以出嫁的,除非对方是一个打光棍打急了,见了毛驴都想那事的人。可朱勇却不计较你的放荡,视这一切为自然,这只能说明他爱你爱得深,深入到骨髓里去了。你要珍惜,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失去了这么一个机会,将来你会懊恼终身。”

吴美婵听完凤仙的话,颇受感动,“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可是像你这样跟尼姑一样干守着,我做不到。但我却很佩服你。”分手的时候,吴美婵要求拥抱一下凤仙。凤仙马上张开了双臂,她觉得吴美婵的身体在颤抖,拥抱完了,吴美婵抹了一下眼角低着头走了。

吴美婵再也没来上班,凤仙问她母亲,她母亲说:“那天你带她出去,回来后,她高低不愿再在西州了。我们只好把她送到她姨娘家,她姨娘在广州,她走的时候告诉我,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她说她不能生活在封建的地方,她要去开放的地方去过自己向往的生活。”她边说边摇头,“我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向往什么,不就那么点事么,还能翻出什么花来?难道青年人都像周林那样?世道真是变了。”凤仙不满意地瞅瞅吴美婵母亲,“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怎知道美婵就向往那事,我看美婵知道丑与俊了。”吴美婵母亲说:“要那样,我在家给你贡个排位。”凤仙笑了,“我在为你做事,你却咒我死。”吴美婵母亲佯装自打自嘴巴,“我这嘴该打!”

吴美婵走后,朱勇变得沉默,有时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但他的技术却学得很好,不到半年时间,平车活做得无人可比。之后,他也离开了绣花厂,个人在胜利路开了个裁缝店,生意做得很红火。就在他的裁缝店日益火爆的时候,他突然决定关门歇业,从此在西州失去踪影。凤仙隐约感到朱勇可能去了广州,以特有的浪漫方式去追求所爱的人。她为这个孩子的举动高兴,尽管他还年轻,但他做事有男子汉的深沉,他是在有了一身技艺并实践后才离开西州的,她相信他能够成功,因为他对吴美婵的爱如同大山一般的厚重。

 

后来,待业青年班上升为培训车间,常淑萍成为这个车间的主任。这个车间专门对新进厂的人进行岗前培训,新人在这个车间学会了缝纫技术,再输送到生产主力车间。当时,由于绣花厂红火,许多人都要求进绣花厂,而绣花厂由于自身的条件限制不能接受太多的人,但走后门的人络绎不绝,有时候连县政府的领导都直接打招呼,所以,培训车间的新人一直流水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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