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草鞋

用眼睛捕捉生活中美丽的浪花,用心灵体会生命中动人的真情。做一个温暖自己也温暖他人的平凡人是我不懈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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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千山都是情

(2014-09-15 17:01:09) 下一个

高中毕业二十年前夕,我们从四面八方回到阔别的母校,重走校园路,再温昔日情。主体教学楼改建之后新式而又气派,全然找不到当年的亲切感了,宿舍楼也已扩建,相当于原来的两倍规模。幸喜我们曾经住宿的那两栋二层小楼仍旧原封不动地保留着,暗红砖墙,深绿窗框,掩映在一片槐荫之中。 此情此景,令我心中不禁为之一动。那时候,每到春夏之交,细嫩的槐米星星点点、密密麻麻地开满枝叶间,远远望去,像腾起的一层淡黄色迷雾。我们每天夜里嗅着那迷雾的芳香、怀着青春的理想安然入眠…….

我和你,也是整整十九年的阔别重逢!

那一天,你和我分享了十九年来反复做的一个梦。每次都是那间教室,那个讲台前,我和另一个同学在玩闹,一节小小的粉笔头不偏不倚正砸到你的前额上。“一点都不痛,很舒服的感觉,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粉笔印记。”你说。你顶着那点粉笔印上了一天的课,没有舍得擦掉…….你问我:还记得那一幕吗?

那一天,你告诉我,每个周末回家的路上,你都落下几十米远,默默地跟着我一起走向公交车站,一起挤上同一辆公交车,但从来没有机会和我说话,你那时多么希望上下车时我会遇到一点小困难,然后…….但寒来暑往,一直顺利,没有任何插曲。你问我: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那一天,你还说,毕业典礼后,我们十几个同学结伴回家,一路上说说笑笑,中途不断有人分道扬镳,而我们一直走到最后,因为我们两家是最后的终点站。说“再见时”,你几次冲动地想牵起我的手,但终究没敢妄动,你说,好失落,竟然没有从我的目光里读到同样的热烈。

  后来,我们都上大学了,彼此通信,谈专业、谈理想、谈鸿鹄之志,唯独没有涉及情感。你说,一直以来,我们都习惯于班长和副班长之间的对话,不知道怎么变轨到儿女情长的诉说,“喜欢、思念”的话语更是无法出口,就这样一直放在心里,等啊等,想一直等到瓜熟蒂落。你以为我会永远都只属于那个“**第xx班”,而你永远都是班长,我是不变的副班长。直到有一天,从丁丁那儿知道我恋爱了,你才猛然意识到我不可能永远只属于“**第xx班”,我还属于另一个学校的某系某班,那里还有另一群和你一样的年轻人…...于是,你痛悔莫及,三年同窗,两年共事,竟然被他人占了个先!

于是你把那份不为人知的炽热从此深埋…….再后来,你感动于一个师妹倒追而闪电成婚。你甚至告诉我,婚后十几年里,最激烈的一次冲突因我而起,她绝望地说:她只是我的一个影子。

最后,在卡拉OK大厅里,你深情地唱了一首《晚秋》 ,并动情地对我又似乎是对大家说:每次K歌,这是你的保留必唱歌曲。

 

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
才知道你不是我一生的所有
蓦然又回首
是牵强的笑容
那多少往事飘散在风中

………

心中藏着多少爱和愁
想要再次握住你的手
……...

看着你远走
让泪往心里流
为了你已付出我所有

 

伴随着深情的旋律,听着你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我有点感动,眼里有泪花闪过。我的思绪开始往回漫溯:

还记得吗?好几次上课我在偷看一部小说连载而被斜后方的你注意到。下课后,你总是一本正经地轻触我的课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上课看什么书?”我心里泛起点点激动:难道你一直在好奇、关注我吗?我希望你开口借书、一起读书,再交流读后感……但直到我把小说读完,你也没有。我只好告诉自己:你只是提醒我遵守课堂纪律吧。

班里新转来一位女生Y,恰巧成了我的同桌。Y家住省城,又是班主任的外甥女,一袭淡蓝连衣裙,两条细辫洋气地盘在后脑勺,很快便成了教室里一道风景线。最初的日子里,男生、女生纷纷行注目礼。不经意间,我和你望过来的目光相遇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秦汉式”迷人的眼神,我们都红了脸。于是一直琢磨:你究竟在望谁?你以前也这样望过吗?你又是否知道那一刻我的纠结与困惑?

 再后来,我们勤于书信,聊啊聊,甚至聊到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的情景了,但始终也没有等来内心里期盼过无数次的动人一聊。我甚至想过:如果我们之间有百步的距离,只要你朝我挪动第一步,我便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可我们似乎都是那个愿意走剩下九十九步的骄傲的人。

二十年前的这一切,难道你都没有感受到吗?二十年后的今天,当聚会即将结束的此刻,我还有必要告诉你吗?

想明白、捋清楚之后,我真挚地对你说:由衷地敬佩你的小师妹,她率性、勇敢、忠于自己的心,她比你我都更真实!

如果她说自己只是某个影子,我想说:其实,我只是一阵风,不羁的风,没有影子,或者说,我是一片云,来去无影踪;而你则是那棵树,她是那根藤,藤蔓绕树是一道再美丽不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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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爸爸的草鞋 回复 悄悄话 这是一种因时空遥远而产生的美
蓝色竹园 回复 悄悄话 在一个没有WE CHAT, 没有QQ, 没有INSTANT MESSAGE 的时代. 两个内向尔又骄傲的人, 美好故事.

有一天,可以说出任何想说的话, 又怎么有这样一份美?
一朵漂在异乡的云 回复 悄悄话 写得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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