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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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的不止季节(53)— 忆旧

(2023-04-21 11:25:34) 下一个

这几天林静格外的忙,她所在的医院正在酝酿着一次考试。传统上医院里招收的护士都是从定点护校毕业招进来的。现在医院的医生开始了医生资格的考试。而护士也开始了护士执业资格的考试。不管是护士长还是刚刚毕业的小护士,只要是通过了也会拿到相应的证书,那个证书也有个响亮的名字叫:【护士执业资格证】。考试分专业实务和实践能力,这个考试对于医院的新老护士来说都是第一次。虽说老护士对于实践能力占优势,但在笔试上新老护士都面临着同样的挑战。况且考题又是不偏不倚的陌生,就看谁准备的充分与否。这一次林静感到压力莫名其妙的大,自己的头衔在哪里摆着呢:护士长,要是通不过,考不上。岂不是对自己的工作做了一个一百一的否定,以前干的所有都会让人打上问号的。今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再在这里混下去呢?今后自己还能在这里呆着吗?所以对于这次考试她比谁准备的都认真。

两三天没有到母亲家了,虽说时候不算长,但是对于经常走动的母女俩来说却有些的见长。所以今天她特意在三楼停了个脚儿,还没有进门,就听到母亲好像与谁对话的声音:

“你说说你,越来越能格了,还会找块登高望远的地方,直起身来垫着个脚,你以为这一下就能一览无余了吗?”

“呦……呦……您这是跟谁说话呢?说得这么有声有色又是有板有眼的。我还以为咱家又添新人了呢。”

进门来的林静并没有找见第二个人,反倒是那条边牧狗不在跟前,

“我还能跟谁说话呢?我现在所有的叨叨,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都给了它了。”

“说了半天,它在哪儿呢?”说到这里,林静这才打听起这条狗的去向来。

母亲走到客厅前,指了指窗户,没有好气又带些心疼的口吻说道:

“这不是它嘛,这几天沙尘暴昏天黑地的,我还哪敢带它出去功夫长了,只出去那么一小会儿,人家有怨言了,这不又找到了新乐子了。”

林静顺看母亲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那狗用前脚趴着不到一米高的窗台,后脚直立着,望眼欲穿的看着外面的世界,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和沙尘暴下稀薄的阳光。以便找到自己的点滴看点来。

“呵呵 真有它的,虽然人家不明白外面的世界为什么这么浑浑噩噩的,但是人家总可以有偷窥权吧,然后再看看你们这些个忙忙碌碌的人们具体都在干什么呢?还真闷不了它。”

“还说它闷呐,这几天都快给我闷出毛病来了。以前我说是买菜去,还不是跟那些熟脸或者半熟脸的人聊天去,买个菜是假,聊天才是真呐。现在菜站光剩下半熟脸和不认识的啦。一天的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打发呢。”

“净说那些个发黄的时光,那些个翻不回来的老日子,那时候北京哪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多的热闹可看呀。那时候你们居委会的都是袖佩红箍,个个都是威风凛凛,八面玲珑的,人送的那个外号,也快笑死人了,叫什么:小脚侦缉队。小脚倒没找见几个,侦缉队就又太高抬你们了。你们哪有那阵式。”

“说起来就是没正形的,你看见我们居委会有几个小脚来着,退回去三十年没准,我们可是又后了一代人了。”

“说起来小时候的事儿可有一大堆的回忆等着呢,我记得我们班的男生还专爱跟你们这些箍着红袖箍的人过不去,说什么你们是,肩佩红旗,目光如炬,就差拿着个冲锋枪了。任务嘛,是又简单又直白,好像规纳起来只有三大件,是什么狗带牌,人带环,耗子洞里塞药丸。”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个没正形的玩艺,还一套一套的。好像我们那时候干的都是些个没人指的东西。我们那时候虽是身在基层,但干的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革命工作呀。从你们这些人的口里就吐不出来什么象牙来。不管你们怎么白糊我们,不过我还是念那些老时光好,别说别的,光说这夏天,那时候一赶上数伏,到了晚上,大家都是人手一把大蒲扇,搬着个凳子或者马扎就出了家门,一个个都聚在了大门口,或者背阴处。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打开了话匣子。那时候通讯虽然没有现在发达,但人们这么一聚,就都有了。不光知道了你看不见的事情,而且还能听到你听不到的事情。又能增进了邻里之间的感情和友谊。不像现在,虽然说的好听,都住进了一家一户的楼里面,大家把大门一关,二门一闭,就连对面死了个人,都会人不知鬼不觉的。你说这些个事情在二十多年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现在说不准冷不防都会让你碰个正着呐。”

“一说过去就煞不住话匣子。万金买爵禄,何处买回头时,我倒是怀念那些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想的少年时光,那时候虽是苦点,可是做梦都是甜的,跟现在的梦完全不在一个轨道上。那时候的梦都是随时能笑醒的那种,现在说是做了个梦,醒来都不愿再去多想的。嗨……人过的是时光,走远了都是辛酸,说什么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我怀念的倒不是什么少年时,倒是越来越怀念少年时候的梦境呀。”

母女俩说起来就忘了刚刚还趴在窗台上的狗来,现在趁着说话的间隙,才又望了一眼那条思慕狗来,刚刚还在脚下趴着,现在也许觉得有些的百无聊赖,又重回到了窗台边,还是那种前腿在上,后腿在下的趴式。林母一看那狗的样子,是连笑纹里却刻出来喜兴来:

“跟个小孩子似的,就只这几天的功夫,你看它思慕外面的那样子。就差嘴巴上再流出几滴哈喇子了。又说起它来,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听我们这些一起遛狗的狗友们说,现在不光人有人粮,狗还有狗粮,而且还有专门卖这个的。说什么狗粮口味有很多种.有什么牛肉味、鸡肉味,还有什么海苔味,每种味道都不一样,吃起来嘛,有人还专门尝了尝它的味道,说口感比较脆,有点像妙脆角,又有点像锅巴的味道。信息人家也给了,你能不能照着人家说的这些个口味,买回来让它尝一下,看看哪种口味它更喜欢?”

“真把它当您的孙子养了,我看为了它,临老临老了,您也要倒追一把时髦才行。”

“你还不知道你妈嘛,亏待了自己,也不能亏待身边的人,虽说它不是人,谁让我们对上了缘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呢。就光凭就伴这一点,我也得先紧巴着它完了,再说我才行。你说是不是?“

“您别说太明白了,说太明白了,连我都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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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蝉衣草_890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谢谢苏苏鼓励,你的用词也很有嚼头到位,等待你的新作:)
蝉衣草_890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老太太年纪还未太老,还有爱心无处安放,所以这条狗是个幸运儿,也算它的缘份。
南瓜苏 回复 悄悄话 有条狗说说话,老太太就不那么寂寞了。小狗狗需要每天出门的,否则吵死你。蝉衣周末愉快。
南瓜苏 回复 悄悄话 净说那些个发黄的时光,蝉衣用词很新颖,喜欢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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