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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亚动物世界纪游

(2023-09-07 12:10:58) 下一个

肯尼亞动物世界纪游(07/28-08/06/2023)

 

 

 

 

一 飞往内罗毕

     我平日旅游多为独行,间或偕家人同游,从未参加过旅游团。大流行至今,在家自闭三年多,忽感到自己行动举止较前迟钝,偶思独自出门远游,不胜迟疑畏途之感。近来网上频见组团出游的信息,经友人推荐,我找到一名叫“看风景”(Info@kanFengJing.net)的网站,遂加入即将成行的东非动物世界之旅团有群。通过微信,我获知有关此行的信息,顺利办理了入团手续。此旅的目的地是肯尼亚,持美国护照者需在网上提前申请电子签证。我的网上操作一向笨拙,申请过程频遇障碍。不得已而向团友群求助,幸得团友Eva热心指教,才得以顺利通过,拿到了电子签证。仅此一举,即让我感受到随团友群出行享有的互助方便。

          我于7月28日飞离纽约,29日上午抵达肯尼亚首都内罗毕机场,团友群中其他成员也都从各自的出发地先后到达,由当地旅行社Steenbok Safari接机。我们乘坐的越野吉普飞驰在通往城内的高速公路上,眼前的原野一片干旱景象,树木稀疏,暗绿的树叶蒙上一层灰尘。路两旁不断出现新建的大楼,间或有中文招牌的公司,看来中国人的生意已扩展到此地。进入市区,街景反显得比近郊脏乱,路两旁垃圾成堆,甚至杂有动物粪便。来往车辆很多,但大街上并无横断步道,进入闹市区,行人在车流中抢行过马路,人与车挤成一团。

          次日在所住宾馆早餐后,旅行社负责人简要介绍了七天行程,安排我们此行的27人分乘四辆越野吉普。我与同屋老何、Kathy、Eva以及她的三个女儿同乘一号车,司机名叫Humphrey,其他司机也都有英文名,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肯尼亚曾为英国殖民地,1963年独立,其国语虽为斯瓦希里语,但官方语言是英语。旅行社出示的行程介绍均为英文,公共场所的所有书写也是英文,与美国街头所见几无差异。

 

二 走进马赛野生动物保护区

          肯尼亚位于东非,濒临印度洋,赤道从该国中部穿过。我们这次观光的四处国家公园均在赤道以南,其中有两处与坦桑尼亚接壤。

7月30日,我们离内罗毕南行,乘车奔赴Amboseli。沿途景观比较荒凉,路两旁多是树叶尖细的耐旱树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很多树上缀满干草编织的球状鸟巢,从远处看去,像似枝头的累累果实。同屋老何的微信名为六游洞主,我简称他洞主。这洞主身材瘦小,却显得骨骼硬朗,行动机敏。我们下车休息片刻,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远处的树下拍照,拍到了栖息在巢的小鸟。我们从司机汉弗莱处索得中英文对照的动物图册,查到了有关此鸟的说明。该鸟叫栗头丽椋鸟(superb starling),头颈部黑色,背部与翅膀亮蓝,腹部金黄,通体色彩夺目,尤善于集群筑巢。

          一路上并未看到限速的标志,我们的越野吉普飞快驰驱,不断超车,把笨重的货车一辆辆抛向身后。只是路经民居略显热闹之处,会看到为限速而不断出现的bumps。行车随之减速,这时便有小贩上前兜售他们手里所捧的水果或旅游纪念品。但我们这队车总是一掠而过,把他们兜售的机会远甩到扬起的路尘之后。

          车到住宿处AA Amboseli Lodge 已是午后时分,我与洞主领得钥匙和房号,先去所分配的房间。那是颇有田园风味的蓬屋,高耸的屋顶葺以茅草,四壁垂挂结实的帆布,一阵风吹过,会吹得那帆布墙微微晃动。屋内宽敞清爽,睡在queen size大床上,我觉得比内罗毕宾馆的狭小房间舒畅多了。

          早餐后乘车进入马赛(Masai)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国家公园。此处是马赛人的领地,方圆约392平方公里,尤以游弋其中的大象群著称,据说其中那头早已死去的象王曾以其两只垂地的巨牙闻名于世。进入公园之前,车顶的活动顶盖已经打开,我们都好奇地站起来,手把护栏,四顾原野,随意拍照,为初次置身曾在电视中看到的动物世界而惊喜不已。车道上往返车辆络绎不绝,艳阳照耀下,滚滚红尘。大道两旁略显干旱的草地上或近或远,时有成群的大象、斑马、角马(wildebeest)、野牛和羚羊出没,也有单个的鸵鸟、长颈鹿缓缓走过。其中最醒目的要数路边的斑马,黑白条纹的身躯,滚圆的屁股,不时甩动着尾巴埋头吃草。大象多扎堆群处,高大的公象领头,幼象依偎着母象,列队獃立在夕阳斜照的空旷处。

此处是海拔将近两千米的高原地带,远处就是矗立在坦桑尼亚的乞力马扎罗山。同车的洞主反应敏锐,车行过程中,他一直极目远望,巡视天际 云朵下的山岭,力图辨认出山顶积雪。正当晚照璀璨时分,我顺着他的指向,终于看清了远处云端一痕隐约的明亮处:那就是乞力马扎罗山的雪峰。

这座高山地处荒蛮的非洲,千百年来,远在文明世界关注之外。它后来之所以引人注目,成为登山运动首选地,应该与诺奖作家海明威的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和根据该书改编的同名电影畅销于世不无关联。海明威小说的主人公哈里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他前往非洲游猎,本想磨砺意志,体验生活,写一部他一直想写却从未动笔的巨著。不幸狩猎中腿部受伤,未能及时就医,以至不治身亡,从此埋骨艽野,与乞力马扎罗雪峰上那只不知在何时因何故死去的花豹殊途同归。

          31日一大早,我们再次穿越马赛野生动物保护区,登上小山丘,俯瞰山下的浅湖湿地,随后北上赴Nakuru野生动物保护区。这一程奔波翻高山,越深谷,北上途中,阵雨淋漓,待道旁出现悦目的绿意,便进入植被茂盛,农田成片的地带。至黄昏时分,我们下榻另一住宿处。

 

三 纳库鲁湖光草野

     8月1日早餐后,我们从旅馆出发,前往博格利亚湖(Lake Bogoria)。刚下过阵雨,天宇晴朗,车队中途在赤道北的Nanyuki小镇稍作停留。此处有一标志着赤道穿越肯尼亚的景点,专供游客拍照留念。那是一个巨型地球仪,其上的非洲板块突显了肯尼亚所处的位置。团队中每个人都上前拍照,各摆各的姿势,逗趣许久。

中午时分进入博格利亚湖公园。该园地处荒僻山野,前来观光的车辆比较稀少。崎岖的土路上乱石散落,时而陡坡峻峭,时而低洼深陷,颠簸得令人甚感惊恐。多亏汉弗莱操作敏捷,他一直迅猛挺进,随时灵活地调节着手动挡,突破了重重险境,终于带我们到达湖边。

湖面上火烈鸟密聚成堆,远望那一大片白中泛红鸟群,恍若平湖上一袭华丽的鸟毯。就近望去,数不尽的长腿伫立浅水中,密密麻麻,集结为壮观的鸟阵。其中有低头啄食者,有曲颈仰天者,也有煽动翅膀,低空中滑翔离去者,更有不断有从他处飞至,翩翩降落者。在这宽阔的湖面上,众鸟翻飞游弋,天花乱坠,实难以用文字描述当时的感受。此时此刻,正可发挥手机的功能,尽兴拍摄眼前的美景。在场者此刻都忙于拍照,抢拍着各自手机 所框范的景致。我也不断变换着角度,调整着焦距,乱拍了一阵。在众人兴犹未尽,欲罢不休时,我悄然退立远处,静观这一派自然生机勃发的景象。

现在智能手机已普及到人人必备的程度,而微信、脸书之类的社交网站更为所有的上网者提供了发表信息的广阔园地。随之出现了“我拍故我在,我发故我在”的集体无意识热潮。对很多人来说,出游集会中,流连赏目之际,若没拍照留影,没把所拍的影像转发给他人,似乎就不足以充分表达自己曾“到此一游”的兴致。手机便于拍摄和转发的功能于是被发挥到反作用于其持有者的地步,以致诱发得我们总是把太多的过眼云烟摄入手机,传向网络,造成了信息的过量积累。

          湖边高坡上另有处温泉,我们随司机前往观看。泉眼汩汩冒出烫手的热水,有人竟在泉水中煮熟了鸡蛋。据导游解说:温泉水中含有矿物质,流入湖水,不只滋生了火烈鸟所食的藻类,更可对雄鸟与雌鸟交配提供有益的营养。这一泓较为清淡的咸水湖正因此特有的水质而得天独厚,成为火烈鸟成群飞来的栖息之处。

          其实博戈里亚湖近来成为火烈鸟栖息处尚有其它因素,我们次日来到纳库鲁湖(Lake Nakuru)边,便亲眼目睹到这一诱因。纳库鲁湖地处海拔一千七百多米的高原裂谷中,进入公园,扑入眼帘的一个醒目景象是,接近湖岸的湖水中矗立着很多枯树,令人顿感萧索荒凉。我好奇询问汉弗莱,他告诉我们:十年前湖水暴涨,湖面扩大,淹没了近处的树林,泡在水中的树木死去,留下了眼前这一片枯木朽株。他还说,其实纳库鲁湖才是火烈鸟自古以来的栖息处,由于近岸处暴涨的湖水太深,不再适于火烈鸟栖息觅食,鸟群才被迫迁徙到附近的博戈里亚湖。顺便记录于此,聊备一说。我们乘车沿湖而行,一路上还看到其它很多不知其名的鸟类,它们或群聚水中,或翱翔低空,纵目望去,令人神畅。

          驱离湖边后,我们的车队向公园深处驶去。看到了羚羊和野牛,还有形体较大的狒狒和很小的黑面猴。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此处更辟为收容黑犀牛、白犀牛和柴氏长颈鹿的保护区。只因地旷犀牛少,我们寻觅了许久,经司机指点,才看到极远处一头卧地的黑犀牛,仅露出肩背,像块石头。只有游走在路边的柴氏长颈鹿近在眼前,高达近六米,悠然自得地吃着树梢上的绿叶,一身褐色的网状花纹,完全无视游客拍照。

我们的车队继续前行,突然出现一队荷枪卫士。行进的吉普遇到阻塞,排起长龙,也不知前面出现了什么情况。等候了一阵,我们才得以随前行的车辆徐徐推进,拐入草丛中碾出的车道。这时我才看出,那边树丛下卧着一群狮子,已有不少车辆驱向狮群,围起半圆。看食肉动物是此行的重头戏,直到此刻,我们才目睹到所谓safari的高光场景。那群狮子共八只,两雄五雌,一只幼狮。它们歇息在一边,对围观的车辆视若无睹。突然间一只母狮起身离群,走向围观车辆,像似出场表演,身躯向后一挫,拉下一泡屎,然后右转走向远处。原来那边有一野牛尸体,已被一群秃鹳(marabou stork)啄食得露出了肋骨。这头母狮想必正在哺乳,急需补充营养,它驱散秃鹳,也不理会跟上去围观的车辆,一股劲埋头野牛尸体旁吞咽起来。我们车顶上就近观望,一股子腐肉臭气扑鼻而来。司机告诉我们,更吸睛的safari场面还在后面,我们还要赶路,今日之游可到此收场。

出纳库鲁公园,车队长驱南下,开往当晚投宿处Masai Mara Lodge。天色已晚时,车队停在一处村落外,按行程表上的说法,是去“参观马赛人的村庄,体验他们的文化。”(visit to Masai village where you will be able to experience their culture.)我估计,这是Steenbok Safari与当地住户联合拉客的一个交易,其实并没有什么看头。我们来到村外,看见披挂花花绿绿衣料的男女老少陆续出场,他们的头领走上前挨个收费,每人交20美元。我们27人排队交费完毕,男女老少便一字横排走上前来。他们摇头晃脑,闪腰顿足,叽哩哇啦嘶喊着,单调地重复了片刻,转眼间结束了表演。接下来头领带我们进入树篱拥围的村落,浏览专供参观的阴暗泥屋,屋内空洞,不像是当前有人居住。举目所见,一切都显得简陋寒碜,这破败的景象正是供游客参观的卖点。团友群中有人赠送一大包糖果,头领接过,立即散发给涌上来的一群小孩。又是一阵聚众拍照,在孩子们口含糖果的笑容中,此游圆满告终。

 

马赛马拉

          8月2日晚住宿马赛马拉,次日凌晨六点半出发,前往国家公园游观。我再次睡过头,多亏洞主返回房间唤醒我,否则不知会睡到什么时候。此处的看点是动物大迁徙,去看成群的斑马和角马渡过马拉河,前往对岸的坦桑尼亚。Masai Mara义为辽阔的草原,我们的车队驶入公园,只见眼前枯黄的长草风中摇曳,一望无际,十足的天苍苍野茫茫景观。千万年来,动物在这片大地上吃喝拉撒,形成了肥沃的黑土,养育着种类繁多的鸟兽。每当八九 月干旱季节,角马和斑马为易地繁殖,总会成群结队渡河南迁,待雨季来临,又携带新生的兽群渡河返回。此渡河迁徙的生态习性旨在生息繁衍,但抢渡过程中也有被河马咬伤,被鳄鱼吞噬的风险。这一生死存亡的历险过程无声无息,已反复上演了千万年之久,如今经旅游业炒作,已展现为招徕游客的壮观景象,尤为我们此行 富有刺激的看点。洞主是位资深游家,足迹遍及各大洲,乃至远达南极。我车上听着他有关大迁徙的陈述,纵目扫视车窗外不断出现的斑马角马群,他所期待的渡河场面也激发了我的兴致。 

 

          行进中忽见大量载客的越野吉普向西南方向驶去,我们的车队随之紧跟其后。汉弗莱接电话似乎又得到了什么信息,他此刻驱离车道,一拐弯开入草丛,直衝到约有几十辆车团团围住的地方。至此,我才看清楚,都在观看狮子捕猎。一头母狮正在追逐一只野猪,转眼间咬住了野猪的脖子。我们的司机总是反应灵敏,操作快捷,他驾车三转两闯,抢占了最佳位置。同车诸位都随即起立,持手机向外巡视。我定睛望去,才发现那母狮口噙着刚抓到的野猪,趴在近处的灌木丛下,一动不动,警惕着周围的车辆,恰好为游客亮出最佳的拍照角度。母狮显然不耐烦眼前持续的围观,没过多久,即放弃口中的猎物,突围而去。汉弗莱说,狮子咬过的猎物,其它动物是不敢动的,那母狮肯定还会返回享用它的猎物。接下来我们又在不远处看到约有十头狮子卧地歇息,其中一头老雄狮鬃毛披拂,面孔阴森,挺起它兽王的雄姿,一任围观者拍照。

          汉弗莱开车时常持手机与其他司机通话,随时听取有关信息。忽听说下午角马可能要渡河,我们的车队立即向马拉河驶去。开到河边,眼前的河流远非电视上呈现的那么宽阔,只是一滩浅水缓流的石洼处,远处卧了一群河马,水深仅没河马腹部,裸露的背部正曝晒在阳光下。我们在河边吃了所带的午餐,看不出动物要渡河的任何迹象,只好驱车返回。

          返回中途又出现了新情况。只见很多车辆向同一方向疾驰,又传闻角马要渡河,抱有希望的洞主一时间脸露喜色。然而前行不久,最后才传来确切的信息,说是发现了我们至此尚未目睹的猎豹(cheetah)。汉弗莱立即奋勇跟进,他驱车插入队列,抢得最佳位置,正好面对躲在灌木丛中的猎 豹,让我们抢拍到猎豹安卧的全身像。整个午后时分,就这样在草原上兜着圈子寻找看点,想起所谓的“群马渡河”,我不由得渐生疑虑。一会儿说马群要渡河,一会儿又说没有,逗引得众司机载乘客草原上东驱西驰,浮光掠影中,不过一瞥了几只稀有的“大猫”。

          就在我们怏怏欲返途中,波澜又起,说是发现了花豹(leopard)。司机随即掉头追随其它车辆,等他急促开到那花豹隐蔽的沟道里,不巧被前面的车辆堵住去路,同车乘客中唯独Kathy出手快,也只抓拍到花豹的半截身子。当天的行程到此结束。         

8月4日是动物世界游最后一天。早餐后再次乘车驱向广阔的草原,一阵风吹过发黄的长草,埋头吃草的长角羚羊、斑马和角马逐个进入我们的视野。汉弗莱电话中似乎又得到什么信息,他也没说要去何处,只是猛踩油门,疾驰追逐,随其它车辆往相同的方向汇集。他转动着方向盘拐来拐去,从众车辆的空隙间钻过,抢到一处好位置时,我方才注目看出,所有的车辆都在围观眼前的一只花豹。那花豹不慌不忙,在围观下晃悠着行进,任我们抓拍它矫健的姿态,算是弥补了昨日的遗憾。接下来又看到不少狮子休闲游荡,有的从暂停的车辆边擦身而过,有的干脆就地而卧,似乎给游客摆拍。追逐至此,围观猛兽的节目可谓观止矣。

中午仍是在草地上进餐。我餐后四顾茫然,偶然瞥见一棵树挺其如伞的树冠,孤标秀出在较远的空旷处,苍茫中特别引人注目。我凝望许久,直至眼困。我们正准备提前返回,忽发现其它车辆有所异动。我们的吉普随即跟进,再次向河边开去。此处河面较昨日所见宽阔,其它车辆已占尽较好的位置,河对岸坦桑尼亚那边也停了不少越野吉普。传来最新消息:今天下午,斑马要渡河了。 

我站在车顶盖下,纵目远眺,从左看到右,斑马群的黑白条纹满布黄色的草原。马群分左右两大群,左手群已有领头的斑马向河边移动,右手群数量更多,尚处于原地不动状态。看来马群要从左边过河了。我注目带头过河的几只斑马,可看出高岸上确有通往河面的斜坡,应为多年来斑马过河时踏出的路径。此时领头斑马已走下斜坡,紧跟着两三匹也往前移动。但凝望片刻,并未见有斑马下水,反而都逐个返回河岸,扭头向草地上的斑马群靠拢。如此反复数次后,马群过河的趋势逐渐松弛下来,转眼间竟改变了方向,掉头向右边移动。而右边更多的斑马也随之向右方更远处移动,彻底改变了方向。与此同时,我们的车队也随大流向右边跟进,抢到较好的位置,只等斑马从我们跟前走过。 

          此时不只有斑马群移动,更有大批角马加入,两大群并列向河岸挺进。洞主在我身边连连感叹好事多磨,流露出不虚此行的喜色。然而就在我们满以为渡河行动开始之刻,忽见那匹领头的角马止步不前,獃立在河岸近处。正是烈日当空时分,河两岸密集的车辆已苦等两个多小时了。注目欲行不行的斑马角马群,守望在车上的众看客逐渐失去耐心。我瞭望中浮想,此时此刻,对僵持在原野上的斑马角马群来说,到底渡不渡河,还真成了一个犹豫不决,“活下去还是不活”的大问题了!

          领头角马僵持在原地没有多久,后面的角马群即开始松动,紧接着连带一旁的斑马群也都四散而去。洞主极其失望,不由自主地吟诵起古诗“公无渡河……”

动物世界游到此结束,我们分别付给司机规定的小费,收拾行装,准备次日返回内罗毕。

 

尾声

8月5日,回到内罗毕已五点左右。最后还有两个预定的节目,先是去参观凯伦博物馆(Karen Blixen Museum),每人交12美元,在导游带领下浏览这位丹麦作家的故居。凯伦的名作《走出非洲》我没读过,只看过好莱坞根据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该片曾获奥斯卡金像奖,在某种程度上带动了小说的畅销。据说电影过于偏重演示凯伦和丹尼斯的恋情,在某种程度上偏离了原作的主题。我在此无暇评论电影改编的问题,只着眼凯伦锺情的丹尼斯其人。丹尼斯始终偏爱游猎,最后竟为游猎而乘飞机远行,不幸坠机身亡。丹尼斯坠机处端在今日的Tsavo国家公园,从维基百科的介绍可看出,该公园占地远比我们去过的四个动物世界广阔,动物种类更繁多,景色也更美,住处更豪华,费用当然也更昂贵,恐非我辈游客负担得起。《走出非洲》中很多风光旖旎的外景据说即取景此处。两相对比,这也是我在这次旅途中总觉得眼前的景色不如《走出非洲》中景色优美的原因。应该说,我们亲眼看到的才是更真实的东非safari情景,电影总是倾向于过分美化的。

现在可联系海明威和凯伦笔下两位男主人公的死亡,对本文一再提及的safari一词稍作阐释了。该词据说来自阿拉伯文,义为“旅游”,但在十九世纪欧洲殖民非洲的英文语境中已变得含义丰富,它更多地意味着去东非的动物世界狩猎。从上述两部电影中即可看出,热衷safari的两位男主人公都是英俊彪悍的白人,都是来非洲冒险,寻求刺激,以壮其英雄气概的。特别是风流倜傥的丹尼斯,他身为英国贵族,出场就是一身别致的狩猎装束,枪法也高超,出行有黑人跟班仆从,簇拥着猎犬,深入林莽。狩猎归来,搭起讲究的帐篷野营,烧起篝火吃猎得的烤肉。影片中虽穿插着丹尼斯与凯伦的罗曼蒂克交往,实际上他酷爱狩猎,远甚于锺情凯伦。有关此类safari主题的小说和电影还有很多,难以在此缕述,通观此类作品,多少都带有殖民主义的情调和过分浪漫化冒险狩猎经历的色彩。

自从欧洲殖民者退出非洲以来,随着国际上环保意识意识逐年提高,从前的狩猎地已纷纷划定为国家公园。非洲各国随之立法严禁猎杀野生动物,幸存在保留区内的动物才从被猎杀的对象化身safari的模特,成为旅游观光业的丰厚资源,其收入也可给保留地的原住民分一杯羹。与早期小说和电影中塑造的那些硬汉人物相比,我们这些游客的safari经历,不过是花钱一饱眼福,意淫了狩猎情境而已。动物虽近在游客身边,实际上游客并未亲身进入与动物较量的情境,没有跋涉山水的劳累,没有经历凶险的心跳,获取的多是后现代旅游消费的时髦花絮。

 

 

也许是为弥补游客仅仅眼馋了一场的缺憾,Steenbok Safari特意安排的另一节目是carnivore——吃野味烧烤。这顿付40美元的晚餐多少可虚拟为狩猎归来的一顿大嚼,据说餐桌上会奉上鳄鱼肉和鸵鸟肉。我没有参加此盛宴,不是我舍不得花那笔钱,而是我得赶当晚的航班,必须立即打的去机场。内罗毕机场的安检远比JFK严格繁琐,得花费好多时间。但该机场也有其优越之处,可供乘客免费使用Wi Fi。我在候机时打开手机,再次进入东非动物世界游的微信团友群。荧屏上突然跳出一位团友发来的消息:

 

 

“角马和斑马今天中午过河了。”

 

 

他说,这是另一个旅游团的游客发到微信朋友圈的消息,还传来几张照片。唉,看来能否目睹那渡河的场景,全靠各人的运气了。

以上插图中有六游洞主、Eva、Nancy、Kathy提供的照片,特此致谢。

 

 

202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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