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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梦游记>> 第一回 第二回

(2006-03-21 23:55:07) 下一个
<<梦游记>> 楔子 唐三藏师徒受封 观世音携猴转世 话说唐僧师徒四众长安交纳真经, 随八大金刚复转灵山,八金刚引他师徒进去,对如来道:“ 弟子前奉金旨,驾送圣僧等,已到唐国,将经交纳,今特缴旨。”遂叫唐僧等近前受职。 如来道:“ 圣僧,汝前世原是我之二徒,名唤金蝉子。因为汝不听说法,轻慢我之大教,故贬汝之真灵,转生东土。今喜皈依,秉我迦持,又乘吾教,取去真经,甚有功果,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旃檀 功德佛。孙悟空,汝因大闹天宫,吾以甚深法力,压在五行山下,幸天灾满足,归于释教,且喜汝隐恶扬善,在途中炼魔降怪有功,全终全始,加升大职正果,汝为斗战胜佛。猪悟能,汝本天河水神,天蓬元帅,为汝蟠桃会上酗酒戏了仙娥,贬汝下界投胎,身如畜类,幸汝记爱人身,在福陵山云栈洞造孽,喜归大教,入吾沙门,保圣僧在路,却又有顽心,色情未泯,因汝挑担有功,加升汝职正果,做净坛使者。” 八戒口中嚷道:“他们都成佛,如何把我做个净坛使者?” 如来道:“ 因汝口壮身慵,食肠宽大。盖天下四大部洲,瞻仰吾教者甚多,凡诸佛事,教汝净坛,乃是个有受用的品级,如何不好!沙悟净,汝本是卷帘大将,先因蟠桃会上打碎玻璃盏,贬汝下界,汝落于流沙河,伤生吃人造孽,幸皈吾教,诚敬迦持、保护圣僧,登山牵马有功,加升大职正果,为金身罗汉。” 又叫那白马:“汝本是西洋大海广晋龙王之子,因汝违逆父命,犯了不孝之罪,幸得皈身皈法,皈我沙门,每日家亏你驮负圣僧来西,又亏你驮负圣经去东,亦有功者,加升汝职正果,为八部天龙马。” 长老四众,俱各叩头谢恩。马亦谢恩讫,仍命揭谛引了马下灵山后崖化龙池边,将马推入池中。须臾间,那马打个展身,即退了毛皮,换了头角,浑身上长起金鳞,腮颔下生出银须,一身瑞气,四爪祥云,飞出化龙池,盘绕在山门里擎天华表柱上,诸佛赞扬如来的大法。 孙行者却又对唐僧道:“师父,此时我已成佛,与你一般,莫成还戴金箍儿,你还念甚幺《紧箍咒》儿肯勒我?趁早念个松箍儿咒,脱下来,打得粉碎,切莫叫那甚幺菩萨再去捉弄他人。唐僧道:“当时只为你难管,故以此法制之。今已成佛,自然去矣,岂有还在你头上之理!你试摸摸看。” 行者举手去摸一摸,果然无之。 此时旃檀佛、斗战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俱正果了本位,天龙马亦自归真。有诗为证,诗曰:一体真如转落尘,合和四相复修身。 五行论色空还寂,百怪虚名总莫论。 正果旃檀皈大觉,完成品职脱沉沦。 经传天下恩光阔, 五圣高居不二门。 自此师徒四众灵山修持。那行者生性顽皮,如何忍受得整日价念经诵佛,只老实了数日,便念不下去,于是每日出门交朋结义,见一位真佛,拜一拜,遇一尊菩萨,叩两叩,方才会三千揭谛,又要访五百罗汉。今日东游,明日西荡,云去云来,行踪不定。日久天长,诸佛俱鄙贱嫌恶他,见了都远远躲开。 不觉过了三四载。 一日,如来唤聚诸佛,阿罗,揭谛,菩萨,金刚,比丘僧,尼等众前来听法。但见那天龙围绕,花雨缤纷。如来微开善口,敷演大法,宣扬正果。讲的是三乘妙典,五蕴楞严。正是:祥心朗然千江月,真性清涵万里天。如来讲罢,大众听言喜悦,极口称扬。谢罢,各分班而退,各执乃事,洪乐天真。如来留了四大菩萨。文殊菩萨行近莲台,礼佛三匝道:“弟子近日闻得诸佛对那斗战胜佛颇有不满,斗战胜佛整日里无所事事,不听说法,轻慢大教,到处闲逛,今日也不曾来哩!恐日后闲中生事”。 如来曰:“那斗战胜佛乃花果山产的一妖猴,当年大闹天宫,罪恶淘天,不可名状;吾以甚深法力压之在五行山下,后得观音尊者教化,跟了旃檀功德佛做了徒弟,求经途中降妖除怪,功劳不小,怎得个法子,教他安心修行?” 旁又闪上观世音菩萨合掌启道:“ 那悟空是天生石猴,自幼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虽跟了菩提祖师在灵台方寸山修行,与他众师兄学言语礼貌,讲经论道,习字焚香,也得了不少造化,但如何也是半路出家,少时未受管教,性格已成,后天委实难改,弟子倒有个主意,不若让弟子带他再赴东土,与他寻个好人家,从头做一趟人,管教他去掉劣根,待得他长大成人,即招他复返灵山,继续修行,潜修正果。”如来闻言,心中欢喜,曰:“此法甚妙,却需得觅个果真善信的人家才是。” 菩萨闻言,即唤惠岸行者去招悟空,不多时,悟空随惠岸来到大雄宝殿前,对如 来侧身下拜,拜罢侍立台下。如来问:“悟空,汝到此几载了?”悟空道:“三载有余。” 如来曰:“ 近闻汝慢我三大教,不安心听法,可有此事?” 悟空道:“弟子自归于释教,一心向佛,心诚致焉。无奈弟子生性爱动,让弟子终日打坐颂经,倒是难受的紧,难受的紧!” 如来道:“如今给汝改过机会,观音菩萨欲带汝转生东土,重做一回凡人如何?” 悟空闻得此言,喜的他抓耳挠腮,眉开眼笑,怡然踊跃,对菩萨作礼启谢,声声道:“愿去!愿去!” 观音闻言,唤悟空上前,将杨柳枝蘸出露,往悟空身上拂了一拂,吹口仙气,喝声:“变!” 悟空便被收了真灵,化做一粒顽石, 菩萨将之收于瓶中,冲如来作礼而退下,即唤惠岸行者去落珈山叫守山大神一同随行。 正说着话,打外面吵吵嚷嚷撞进一人,嘴里絮絮叨叨,嘟嘟囔囔,见了如来急忙下跪,口中仍嚷道:“佛祖心偏,佛祖心偏哩!”众人看去,原来是那净坛使者喧 哗。 如来问曰:“净坛使者,汝不在本位好生修持,缘何在此聒噪?我又如何心偏?” 净坛使者道:“弟子每日参禅理佛,规规矩矩,那猴子成天价游山玩水,无挂无碍。到头来他却落得这等上好差事,佛祖岂非偏心幺?” 一旁文殊菩萨闻言,‘咄’的一声指定八戒骂道:“我把你个囔糠的夯货!却在此撒野放刁! 一派胡言乱语!依你说,在此修行倒苦了你不成,多少修行千年的也不曾修得这般缘法造化咧!” 净坛使者满脸陪笑道:“话也是这般说,只怪我当年有罪贬下尘凡,不期错投了猪胎,平白比人多了偌大个肚肠,日日在此忍饥挨饿,着实难过,着实难过!我须是吃的饱了,才好念经,又怎比的他人修炼那般容易咧?” 众佛听言俱大笑不已,如来也是哭笑不得,曰:“也罢也罢,汝也随居士一同去罢!”八戒闻言,满心欢喜,急忙磕头谢恩,观音菩萨趋步上前施展法力,也将净坛使者变作一颗石头,收入静瓶, 那木叉行者已携了守山大神来到,观音菩萨不敢久停,冲佛祖踊跃作礼而退,领了徒弟径下灵山。 毕竟不知此去如何寻出个善信的人家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回 东土国拨乱反正 许世友伏虎降龙 话表这北京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宋,元,明,清以来,三州花似锦, 京水绕城流,真个是名胜之邦。彼时大清皇帝溥仪退位,经民国战乱,后由毛泽东建国,改元共和,叫法也与旧历不同,皇帝称作主席。毛在位二十七年,卒。毛膝下无子,遂传位于华国锋。华乃乡野草民出身,耕田种地是把好手,却哪里懂得安邦治国?上位两年毫无建树,乱相不止,国库日虚,满朝文武皆有微词,无奈只得退位让贤,由邓公小平接位,岁在戊午。邓公实乃民心所向,众望所归,上位后励精图治,肃清前朝奸臣贼党,拨乱反正,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渐兴,天下复归太平 。 忽一日, 邓公登位设朝,聚集两班文武官员,商讨国事,但见那: 烟笼凤阙,香蔼龙楼。光摇丹扆动,云拂翠华流。君臣相契同尧舜,礼乐威严近汉周。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处处光浮。 山呼万岁,华祝千秋。静鞭三下响,衣冠拜冕旒。宫花灿烂天香袭,堤柳轻柔御乐讴。珍珠帘, 翡翠帘,金钩高控;龙凤扇,山河扇,宝辇停留。文官英秀,武将抖搜。御道分高下,丹墀列品流。金章紫绶乘三象,地久天长万万秋。 朝拜礼毕,依品分班。只听得传旨道:“ 有事出班来奏,无事退朝。” 那西厢闪过丞相叶剑英,在白玉阶前俯伏启奏道:“南疆越匪近来时有冒犯,弹丸小国,不知好歹,前方将士早就摩拳擦掌,只是将士们这些年疏于演练,军中老弱病残者甚众,一旦开战,恐有闪失,还请吾公示下。” 邓公闻言道:“贤卿所奏有理,小孩不听话,该打打屁股!南蛮小国,仗着北方罗刹国暗中资助粮草弹药,是以有恃无恐。就依古法征兵,军中亦开立选场,招取勇猛能士,以资化理。老元帅以为此战谁可带兵征伐?” 叶剑英本是共和国开国元帅,战功赫赫。叶帅当下奏道: “若是早上几年,老夫定当请命出征,如今我这老眼混花,哎!仗是打不得了! 那中越边境地势凶险,定要个有勇有谋,能打恶仗的将军,老臣愿保一人,此战若得此公,定能旗开得胜!” 邓公道: “老元帅要保何人?” 叶元帅朗声正色道: “老臣以为,若要扫平越寇,非得许世友大将军不可!” 文武百官闻得老帅之言,无不为之耸然, 异口同声称善! 邓公颔首笑道: “元帅此言,正合我意。即命许世友为征南大将军,掌管两广, 即日起颁布天下,克日兴师,直抵巢穴,伐罪吊民,扫清边界逆匪。” 叶丞相领命告退,众官朝贺已毕,各各分班。 湖北荆州,自古人杰地灵,英雄辈出。这日,国家出榜招募义兵,榜文到了南郊汪桥镇的棋盘村,但见那村庄竹篱密密,茅屋重重。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道旁杨柳绿依依,园内花开香馥馥。村人都围在村口的老槐树下,观看贴在树上的榜文,只见远远地走来一大汉,上前瞧见榜文,高声喝道:“大丈夫此时不与国家出力,更待何时。”众人回头,见此人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身穿道袍,手里提了件麻袋。一老农惊道:“这不是虎伢儿幺,你几时回的家?武当山不去了幺?” 那大汉答道:“我赶回来插秧,刚下船还没落屋呢。” 说罢直往村南奔去, 村人声大的便喊道:“虎伢儿回来哒!虎伢儿回来哒哟! ” 村南头,一家茅屋四面翠竹环绕,只见两扇柴扉,周围篱墙上面盘着许多青藤,门前一道池塘,塘内俱是菱莲,忽听得’呀’的一声,柴扉响处,走出一个老妇,手拖藜杖,足踏草鞋,拄着杖,打眼张望,你道她怎生模样?但见:雪鬓蓬松,星光晃亮。脸皮红润皱文多,牙齿稀疏神气壮。貌似菊残霜里色,形如松老雨余颜。 头缠白练攒丝帕,耳坠黄金嵌宝环。 那大汉远远瞥见,喊了声:“老娘!我回来哒!” 三步并作两步如飞奔去,撂下麻袋, 牵了老妇的手,老妇笑着骂道:“鬼伢儿,回来也不给个信,吃哒没?怎幺回来的?” “ 还没吃,搭船回的,我妹子呢?” 老妇道:“还没放学,她如今在学堂教书咧,就在村里,我客<去>喊她回来。” 正说着话,隔壁家的几个老邻居听得动静也围了来,一婆娘喊道:“你莫客哒,我叫英儿客喊,英儿! 去喊你仙儿姐姐回来,说她虎伢哥哥儿回来哒呦。” 喊话的婆娘是隔壁的黄妈,当地远近闻名的媒婆。远处一个七八岁的丫头跑着应道:“晓得<知道>哒!我就客喊来!” 鄂南地方的方言“哒呦哒呦”的非常悦耳动听。 黄昏,杜家茅屋。十几张各家搬来合拼的方桌摆了一圈,围满了村里的父老乡亲,桌上摆了各家端来的酒菜,男女老少桌旁唧唧喳喳好不热闹。这汉子姓杜名若虎,年方三十,父杜彪,彪是村里的老村长,早年病故。杜若虎自幼胆量过人,喜爱拳脚,时常舞枪耍棒,乡里一位武师收了他为徒,十一岁时,武师已教不了他,杜若虎便远赴武当山学艺,每隔两年回来探一次家。杜若虎还有一个妹妹叫杜若仙,刚满二十,生的果真美若天仙,温柔沉默,举止娴雅,观之可亲。又天姿聪俊,就喜读书,本欲考到省城大学,奈何母亲年老多病,家中田地无人耕种,便留在村里学堂教书。母亲张氏,善刺绣,整日价给乡里乡亲缝制衣服,家里的田 地也都由若仙和众乡亲 们打理。此地民风淳朴,村子上有百十来人家,都是务农为业,村里的乡亲也都似亲人一般。 杜若虎此番回来见母亲身体康健,心中欢喜,斟满了一杯酒,高高奉着,起身向周围作了个长揖道: “各位叔伯姨娘,亏得父老乡亲们照顾我老娘和妹子,我来敬大伙儿一杯!” 说完举杯一饮而尽。一老者问道:“白日里你说要去当兵,莫不是真的? 前些天你娘说你信上讲武当山要留你当大师父,又是不是真的?” 杜若虎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师父是要留我咧!” “咦!大师父!那么大一片武当山以后不都要归你管了撒?当个幺子兵撒?你昏头哒?”老者咂嘴说着。杜若虎道:“国家国家,没有国哪里还有家撒? 国家现在要人,自然要先想到国家撒,师父平日也是这幺教我的!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来报名的!我去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待打完了仗,再回武当山不也是一样的撒。老娘,你说呢?” 杜母道:“好!好!你老爹以前也帮那高丽国打了仗回来的,你要客就客,不消商量的!” 旁边一青年汉子听了赞道:“咦!张妈,您这可比得上岳母刺字喽,以后我都管你叫岳母喽!”杜母笑着骂道:“去!去!去!不撕你的嘴!” 众人欢歌笑语,此时夕照沉西,处处山林喧鸟雀;晚烟出爨,条条道径转牛羊。又见那食饱鸡豚眠屋角,牛羊食饱牧童归。 杜若虎在家歇了没几日,便辞别母亲和妹子,应征入伍。军中正赶上比武选才, 杜若虎在武当山上尽得师父真传,武艺果然了得,没几个月便做了军中武术教官。 这一日,广西边陲兵营内,旌旗闪灼,戈戟光明。锣鼓喧天,炮火隆隆。许世 友大将军正坐军帐帅位,独自饮酒,两旁明盔亮甲,密布刀枪,十分严整。你看将军生得, 面如蓝靛,发似朱砂,性同烈火,声若巨雷,身旁站着一青衣姑娘,不停地替将军斟酒,这青衣丫头叫许霜儿,是许将军的宝贝孙女。你看那女孩生得: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颈。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月样容仪俏,天然性格清。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半放海棠笼晓日,才开芍药弄春晴。 帐外一兵卒入帐跪禀道:“禀大将军,那射术,炮术,装甲术,骑术比武都已完毕, 获胜的勇士们也都在帐外教场等候,请将军检阅。” 许世友一抬手,却又饮了一杯,问道:“武术的比试可有结果?” 那兵卒道:“武术比赛安排在最后一场,由七师和八师帐下的两位小将军争夺,都等着将军您亲自督战咧!” 许世友道:“好!别的可以不看,这场俺非看不可,霜儿,走!跟爷爷瞧瞧去!”言罢大步流星出了帐席,霜儿紧随其后。须臾间来到教场,七师八师师长远远见了慌忙上前迎接,许世友摆手道:“废话少说,便开始罢!” 坐罢,那传令官锦旗一举,却见从教场两侧走来二人,行到将军面前,看左边的汉子冲将军一抱拳,朗声道:“属下杜若虎,七师帐下的武术教官是也。” 将军定眼一瞧,见那人生得面圆耳大,鼻直口方,腮边一部落腮胡须。身高八尺,腰阔十围,说话声如洪钟。霜儿见了此人,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将军问道:“你笑个啥?” 霜儿道:“ 爷爷,我看他长的和您年轻时候不差分毫呢!” 许世友听了仔细再瞧,不禁也哈哈大笑。杜若虎听见, 睁一双怪眼去瞧霜儿,几时也不曾见过这般美丽女子,不由地看呆了。霜儿自小喜好拳脚, 随爷爷习了不少武功,见这武官这般无礼,不禁气恼,顺手捡了桌上盘中两粒花生,分上下二路向杜若虎两处穴道打去。 杜若虎眼疾手快, 两手伸指夹住,见是两粒未剥皮的花生,叫了声:“谢了!” 一扬手丢入口中, 连皮儿带仔儿嚼了,羞得霜儿拖着许世友胳膊嚷:“ 爷爷爷爷! 您看他这样欺负我也不管管?” 许世友大笑道:“ 霜儿,你可别小瞧他这手指夹花生的功夫,看着容易,那可不简单那!” 右边那壮士也拜道:“末将窦如龙,八师帐下阵前参谋。” 但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话语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 许世友将军见了二人这表人物,心中甚喜,便道:“这就开始罢!” 但见将台上传下将令,早把红旗招动,两边金鼓齐鸣,发一通擂,去那教场中两阵内各放了个炮。两边齐呐一声喊,教场中谁敢做声,静荡荡的。二人走入教场,杜若虎暗自打量面前壮士,心中不禁夸叹对方长相风度,窦如龙抱拳说道:“在下窦如龙,来向杜兄讨教!” 杜若虎也拱手还礼,道一声 :“请了!” 窦如龙也不啰嗦,双拳一推,正是少林六合拳的一招“双杯送客”,这拳看似朴实无华,却刚健有力。杜若虎错步上前,以武当太已五行拳的 “犀牛望月”相迎,窦如龙又使出少林猛虎拳的一招“黄忠放剑”,杜若虎用太极拳的一招 “拔云见日”化了,你来我往,各骋神威,说话间已斗了个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二人心中都暗自佩服对方武艺,杜若虎十几岁幼便在武当习武,在师兄弟中武艺最高,自下得山来还不曾遇过敌手,今日不期遇见,不由心中欢喜,他两个在教场中,各赌平生本事。这场好杀: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棋逢对手难藏兴,将遇良才可用功。那两员神将相交,好便似南山虎斗,北海龙争。龙争处,鳞甲生辉;虎斗时,爪牙乱落。爪牙乱落撒银钩,鳞甲生辉支铁叶。这一个翻翻复复,有千般解数;那一个来来往往,无半点放闲;好似张飞敌吕布,浑如敬德战秦琼。 两个打得难分难解,斗了有一百回合,不分胜负。 两边众军官看了,喝采不 迭。阵面上军士们递相厮嘘,道:“我们做了许多年军,也曾出了几遭征,何曾见 这等一对好汉厮杀!” 七师八师师长将台上也不住的叫道:“好斗!好斗!”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许世友将军在一旁观看,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军中竟有如此人物! 惊得是,那个叫作窦如龙的小将使的竟全是少林真传武功。看得高兴处,一时手痒难忍,忽然飞身上前,口里喊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两个娃娃好本事! 来来来,俺也来陪你们玩玩!” 说着话,手底也不闲着,两拳左右一剥,使得却是少林五合拳的一招 “哪咤搅海”,二人斗的正欢,哪里提防将军上来,慌忙间接了许世友一掌,都踉跄了几步方才收住脚,见是许将军上来, 大惊失色,俱收功立在一旁,许世友见二人收了手,高叫道:“打呀!怎幺不打了?楞着干什幺?你们俩一块上!”二位师长远处见了心惊,都厉声高叫:“二位英雄快住手,二位英雄快住手!不可伤了大将军!” 许世友听了不禁怒道:“你们俩龟孙儿瞎咋呼个啥!再瞎咋呼!老子宰了你们!” 二位师长听了哪敢多言,杜窦二人听了长官发话,更是不敢动手。许世友见二人这般,更是火冒三丈,冲二师长骂道:“你们俩王八羔子,快叫他们上来打俺!这是命令! 再不上来老子毙了你们!” 两位师长知道将军脾气,乃是有名的说一不二,早吓得魂飞魄散,便一齐叫: “那-----那就打罢!将军年纪大了,你们手里可要留点神!” 杜窦二人听得师长发令,这才齐冲许世友将军抱拳拜了拜道:“大将军仔细了!” 许世友叫:“还不快打!啰嗦甚幺?” 不由分说,左手“敬德举鞭”挥向窦如龙,右手 “周楚捉龙”来抓杜若虎,三人打成一团。杜窦二人初时还不敢放手去搏,生怕伤了将军。三招一过,方知将军神勇,正是: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样深!二人再不迟疑,施展浑身本领,一齐来斗许世友。 许世友何等英雄,也是许久没遇对手,五十招一过,这才打暖了身子,惹动了真威,猛的大喝一声,演起少林的罗汉拳。 罗汉拳乃少林内家秘传,乃达摩老祖当年所创。梁大通丁未,达摩赤足入中原,在少林寺演说禅宗,见众僧个个面黄肌瘦、精神不振,甚有萎靡盹睡、病体夭折者,慨然曰:“出家人虽不以躯壳为重,然亦不容不澈解于性,使灵魂离散也。欲悟性,必先强身,则躯壳强而灵魂易悟也。”于是创罗汉拳十八手,授以僧众,修炼不过数月,则个个精力充沛,此其起始也 。达摩十八手 是少林各师派之正统宗法,法止十八手,精华所荟,不失本真。自达摩禅法:“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有诗曰:“达摩西来一字无,全凭心意用功夫,若要经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 这十八手看来平平无奇,但练到精深之处,实是威力无穷。 许世友多年未曾打过这趟拳,今日打来,一招一式颇有一代宗师之风范,但见他左一招“仙掌推云”,右一手“两手擎天”,猛扑一招“推窗寻月”,急退一手“瞻前顾后”。举掌一式“两手擎天”,下劈一把“猛虎扑食”,十七招一过,突然大吼一声,双掌平推,一招“倒海排山”,这掌果然如排山之势,似倒海之功,亏得许世友千钧一发之际收了三成功力,饶是如此,杜窦二人还是被掌力震飞四五尺开外。二人今日方才开了眼界,一齐站起来上前跪拜道:“大将军功夫莫测高深,我等输的心服口服!” 许世友顿时开怀大笑,欠身扶起二人道:“果然英雄出少年,你二人这等年纪便有此等能耐,比俺当年!比俺当年啊!哈哈哈!” 又冲杜若虎道:“你的武艺可是在武当山学的幺?” 杜若虎道:“末将十一岁上山学武,直到年初方才下山。” 许世友道: “武当山能调教出你这样的人物,果然名不虚传,牛鼻子老道也算后继有人了!” 杜若虎听言不解,问道:“将军此言何意?” 许世友道:“说来话长,武当山有个宋唯一道长,你可知道么?” 杜若虎道:“大将军说的可是道号德原的老前辈么?” 许世友笑一声道:“正是他!正是他!” 杜若虎道:“常听师父提起,德原道长乃是我武当剑派前辈高人,若按辈份,我是玄字辈,我师父冲字辈也还要喊他一声祖师爷呢!” 许世友道:“那牛鼻子老道端地了得,俺当年拼了全身力气也不曾赢他半招,哎!算来也有五十多年了!” 杜若虎惊道:“ 将军莫非和德原老前辈交过手幺?” 许世友颔首长叹一声!又冲窦如龙道:“你的功夫可是在少林寺学的?”窦如龙闻问,支支吾吾不语。许世友见他如此,知他有难言之隐,便道:“不说也罢!” 窦如龙忙拱手拜道:“恕末将无礼,只是师父曾再三嘱咐在下切切不可泄露师门来历,还望将军多多海涵!” 许世友道:“既然是师父说的,确是应该牢记在心!” 七师八师师长方才见许世友独自斗两小将,心中如热锅蚂蚁,焦急万分,生怕有什幺闪失,正要鼓动霜儿劝说将军,见三人停了手,忙赶上前说道:“将军武功盖世,属下今日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时候不早了,我等已在营部摆下宴席,给将军接风洗尘!” 许世友 “嗯”了声道:“打了这趟拳,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又向杜窦二人一挥手道:“你们也一起来吧!” 两个闻言挽了胳膊出得武场. 不一时众人来到营部,里面早已设下杯盘,桌上摆满各式佳肴自不必说,许世友道:“可有酒幺?” 八师长笑道:“将军说笑了! 别的可以没有,若是请许大将军吃饭没有好酒,岂不让人日后笑话我等幺!” 手一扬,打外面进来两个挑夫打扮的当地人,抬了一尊封口的大缸。许世友皱了皱眉头道:“你们这是搞什幺名堂?” 八师长命道:“打开!”见其中一个挑夫自腰里摸出把竹做的锥子,沿着封口慢慢翘开。忽闻得一阵酒香扑鼻,许将军赞道: “好酒!” 八师长忙道:“将军好眼力,这酒是此地壮族百姓用芭蕉所酿,埋在地下有三十多年了,平日里难的一见,族人祭祖的时候才敢开了,前些日有一撮越匪到他们寨子里搅事,被我手下撞见了,全部结果了帐,他们寨主这才送了这坛酒来感谢, 知道大将军您要来,我等特意给您预备着没敢动咧!” 许世友大笑:“好!好!好!难得你们有这份孝心!哈哈!都坐下罢!” 众人都等许将军坐了方才就席,霜儿挨着爷爷坐下斟酒。许世友也不迟疑,先饮了一杯,连声道:“好酒,好酒!” 冲霜儿道:“去,给两位师长还有两位英雄倒酒!” 霜儿给两位师长和杜窦四人斟上,众人起身谢过将军,各自饮了。许世友又亲自抓过酒坛,要给两位师长倒酒,二师长见了忙起身喊道:“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许世友一摆手道:“俺的司令部正缺人才,你们给我训练出这么两位小英雄,俺不得感谢二位幺?来!来!来!俺给你们满上!” 两位师长听了面面相腼,心中都暗自叫苦,口里却不敢言语。许世友见状,知他二人心意,便道:“你那七师前日找俺要一百门大炮,你八师也找俺讨八十辆坦克是不是?” 七师八师师长眼睛一亮,齐望着将军,许世友道:“俺就再给你们二百五十门火炮,二百辆坦克如何!” 二师长闻言大喜,齐起身拜道:“将军此恩重如泰山,属下们感激不尽!杜若虎窦如龙, 还不快快谢过将军提拔?” 杜窦二人听了忙起座上前‘扑通’一声拜倒在地。许世友扶起二人就坐。又正色叫道:“罢!罢!罢!东西俺可是给你们了,不过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这仗你们可得给俺好好的打,俺可是向叶元帅夸了口的! 若是给俺打熊了,俺许世友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两位师长闻言 ‘刷’地立身喊道:“大将军放心,这火早就窝肚子里烧半年了! 只等将军下令,不把他老窝掀他个底儿掉绝不罢休!”许世友听言大喜道:“好!好!好! 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今儿咱们就喝他娘个痛快,来!来!来!都给俺喝,放开量喝!谁也别孬种装孙子!” 但见众将官人觥筹交错,酒到杯干,两师长不胜酒力,老早喝倒在桌下,杜若虎多喝了几杯也醉倒不支,只窦如龙酒量过人,独自陪着将军对饮,此时已过二更,许世友喊着霜儿道:“霜儿!你去歇了罢,叫他们也都去睡,不用管俺们!”霜儿听了,忙招呼几位军士抬了师长杜若虎回营歇息。 又喝了两三盅,许世友道:“小将军,咱们出去转转如何?”窦如龙道:“全听将军吩咐差遣!” 二人出门离了营部,躲离大众,走出帐外,抬头观看,远处群山巍峨,四边宿雾昏罩。但见:一轮明月挂东方,几点疏星明碧汉。许世友道了声:“随俺来。”说罢施展轻功,转眼已飞出十丈开外。窦龙心中一惊,忙运气紧跟其后,约行不到二十里,早望见一座高岭,二人趁着月明,呼啦啦飞上岭来。 到了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的岭上草木生辉。二人来到几棵松树下, 许世友这才停步说道:“小将军,你这少林云纵梯的功夫学的不错啊,是少林寺哪位师父教的? 此间更无外人,现在该跟俺说了吧?” 窦如龙听了一惊,忙拜道:“属下答应过师父不可与旁人说起师门,还请将军恕罪则个!” 许世友听言,浩然长叹道:“旁人?哎! 算起来, 俺已出少林寺五十多年了,就是少林寺的同门又能有几人认得俺呢?倒也算是个旁人了。” 未知二人述说出甚么事来,且听下因分解。 第二回 窦如龙认祖归宗 许世友泪忆少帅 许世友接着又说道:“少林寺之所以屹立几千年不倒,多亏了达摩祖师当年立下的一个规矩,让一些少林高僧在外还俗,在寺外照应,一旦少林寺发生不测,也好日后东山能够再起。老祖宗这一招果然高明,众多其它江湖大派灭的灭,亡的亡,大都一蹶不振,唯有少林寺历尽无数风风雨雨,千劫万难,又总能劫后余生,多亏得那些还俗的少林弟子。俺当年离开少林寺也是如此! 只苦了我等俗家弟子,多少人到死也无缘认祖归宗,对外人也绝口不提自己身世,最终只能抱憾终生!” 窦如龙听许将军说起往事,心中忽然动了一动,倒象触起从前一件事来,忙问道:“我师父当年临走时曾经说要去寻个少林前辈高人,法号叫做素友的,将军可否知道?” 许世友眼睛忽然一亮,叫道:“那素友就是俺了!俺当年的法名叫做素友,离寺时,方丈让俺改作释友,后来毛主席又给俺改成世友,算起来俺这名头改了也有些年头了!” 许世友长叹一声又问道:“你师父是谁,你又是如何入了少林?现在可以给俺说了吧!” 窦如龙心中疑虑已消,便一五一十的讲了缘由。 原来这窦如龙自幼生在北京城,父母是京剧班里的艺人,在京里也有些名声。七岁那年母亲得了伤寒去世。次年春节刚过,这一日,如龙的父亲打外边领进来一位刘姓大伯,原来前些日京剧团欲招几个跑龙套的武师傅,招来了这位师傅功夫了得,便把他留了下来,耐何京剧团里没空余房子腾给他住,父亲便把他请到家中。那窦如龙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窦父见了刘师傅这般武艺,便让如龙拜他为师 ,刘师父见窦如龙天资聪明,骨格整齐,心里十分喜爱, 便收他为徒。 这一住就是十年。刘师父平日话语不多,对窦如龙却是管教极严,每日黎明即起,倾心传授窦如龙武功,却从不肯向他透露所学的究竟是何门何派。 两年前的中秋节,这夜三人聚在四合院中,吃饼赏月,忽然刘师傅对如龙父子告辞,窦如龙哪里肯依,哭着道:“ 师父对我恩重如山,况且年事已高,身边又没个亲人,怎幺也该让我养老送终才是。” 刘师父道:“ 咱们师徒一场,也算有个缘分,今日我便对你实话实说,我乃少林寺罗汉堂弟子,法号行清。十年前天下动荡不安,少林寺也是摇摇欲坠,寺里僧人抓得抓,逃的逃,寺院也被烧的烧,砸的砸,眼看不保。那日老方丈把我几个师兄弟叫一块,说道 ‘我少林寺不知能否度过此番劫数,你等都得了我少林武学真传,今日把你们叫来,就是让你们几个还俗去了,出寺以后,在外该如何如何,这般这般,也好日后回来重振少林!’ 说完便将我师兄弟十人送出了寺,方丈送下山时交给我一封信,说他与那北边红螺寺方丈交情甚深,让我持信前去投奔,那日我来到红螺寺,见红螺寺老方丈正被众人揪斗,才知道红螺寺的僧人也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于是我便留在京城打杂为生,不巧那日碰见京剧团招武师傅,遇见你父亲,与你结缘。这也算是咱们师徒的一场造化,眼下这风声平息,局势也日渐安稳,趁身子骨还结实,我想四处走走,联络众师兄弟们。你武功已尽得我真传,学武之人,心中须常存慈悲之心,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出手伤人, 切切……” 师徒十年,感情深重。窦如龙再三相劝,如龙父亲听说,也是极力挽留。无奈刘师父去意已定,那日师徒二人依依不舍,洒泪而别。临走时师父又再三嘱咐窦如龙且不可对外人说出师门,以免日后惹祸。师父走后不久,窦如龙便应征入伍。 窦如龙讲到这里,不觉凄然垂下泪来, 唏嘘道:“ 也不知师父现在何方,更估不到在此遇着您老人家,师父找您也不知有甚幺要紧的事?” 许世友道:“ 福慧智子觉,了本圆可悟。周洪普广宗,道庆同玄祖。清净真如海,湛寂淳贞素。德行永延恒,妙本常坚固。心朗照幽深,性明鉴崇祚。衷正善禧禅,谨悫原济度。雪庭为导师,引汝归铉路。少林寺便按这七十字诗法裔辈分,顺序高低,以命法名。你师父是行字辈,俺是索字辈,论起来,你该喊俺一声祖师爷呢!” 窦如龙听得这时,连忙倒地磕头道:“ 祖师爷在上,弟子窦如龙叩拜祖师爷!”许世友忙上前扶起,又道:“ 你师父找俺只怕是为了一件事情,这关系到少林寺的武功密芨,少林的镇山之宝‘易筋经’ 。” 窦如龙问道:“易筋经是何物,竟如此重要?” 许世友道:“此书乃少林武术绝学,武林人士以为至宝,真正能瞧见此书的人少得可伶,即使有幸见了,若无根基天赋,也难以练成,当年俺师父将此功传了给俺,现如今方丈那里一部,俺这里一部,方丈找俺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前些年造反派到寺里造反抄家,寺里那部经书只怕也已遭不测。” 窦如龙又问道:“今日比武之时,听祖师爷提起曾和武当派的前辈交手,又是如何?” 许世友道:“说来话长!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便将往事娓娓道来。原来当年许世友自出了少林寺, 没几日便惹了件命案,无奈四处逃避,后遇见吴佩孚的队伍抓壮丁,不巧给抓了去,那吴佩孚大帅见他武功了得,便留他在身边做了随身侍卫。 那年直系奉系军阀第二次大战,北京一役吴佩孚大败,遂弃了京城狼狈而逃。吴佩孚对那奉系军阀张作霖帅恨之入骨,欲派人进城刺杀张作霖之子张学良。许世友听说此事,自告奋勇向吴佩孚请命道:“ 就让俺去给大帅报这一剑之仇!” 吴佩孚听了大喜道:“ 别人是也去不得,非是你许释友这等武艺,方可去得,你若真能替我杀了张学良,他日我若东山再起,愿与你共享荣华富贵!” 许世友道:“ 俺要是回不来的话,还请大帅照顾俺家里老娘。” 吴佩孚慨然应了,命文官取来纸笔,记下许世友老家地名,以便日后寻找。 是夜,许世友悄悄潜回北京,施展轻功,摸到张学良的大营。见大营内警备深严,四顾寂然,惟见一间院房灯火通明,许世友腾身而起,上了房檐,行步如飞, 到了那房顶揭瓦去看,果然见里面几位将军围了一桌酒菜,觥筹交错,一人站了举着酒杯,冲当中坐着的小将军敬道:“少帅果然用兵如神,让我先由平泉,冷口入关,截断直军的退路,今日之战,全仗少帅功劳,属下佩服的五体投地,该给少帅好好的庆功才是,来来来!我先敬少帅一杯!” 那敬酒的是奉军的老将张宗昌,坐在正中的便是张作霖之子, 少帅张学良。那少帅果然仪表非凡,你看他: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诚为天上麒麟子,果是烟霞彩凤仙。龙种自然非俗相,妙龄端不类尘凡。 少帅听言不由长叹一声。众将军见状不解,齐声问道:“少帅出师告捷,何以叹气?” 少帅道:“这功不庆也罢!打来打去,又不知有多少老百姓遭殃。日本人在那边窥我中华,虎视眈眈,早就蠢蠢欲动,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就只等着咱们中国人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若我们中国人都能拧成一团,又怕那小日本怎的?” 许世友卧在房顶观查许久,正待寻机下手,忽听得少帅这番豪言,禁不住厉声高叫道:“好!说的好!” 这一叫,却早惊动了房中众人,都抢出门查看,房外大批兵丁也闻声蜂拥而来,把那房围了个水泄不通,许世友料也难逃,提刀纵身跃下,少帅身旁一人见了世友,忽然惊声叫道:“你是吴佩孚的人?” 说话的是奉系的大将李景林,前些日他奉命去吴佩孚那里谈判,所以见过许世友一面。 众人听言无不震惊,许世友高声道:“不错,俺乃吴大帅身边侍卫许释友是也!今夜来此是奉吴大帅之命,来杀张学良!” 众人听了,全都错愕不已。许世友又郎声叫道:“亏的刚才听得少帅那番言语,险些让俺错杀了一位英雄,若真杀了你,俺日后定后悔也!” 那李景林是武当派高手,早年跟了武当派高人学武,手中的一把青龙剑十分了得,听得许世友此言,嘴里‘哼’了一声道:“小娃娃口气不小! 你当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幺?” 许世友见是李将军,朗声道:“早听说李将军尽得武当真传,俺正要讨教讨教。” 那李景林听言大怒,提剑来刺,许世友横刀相迎。 斗了三十回合,李景林心焦气躁,乱了方寸,渐渐不支,一位老者一旁看了多时,忽然高声叫道:“景林,你且退下罢!” 李景林听了,即收了剑退下,那老道士手持拂尘上前道:“阁下使的可是少林的屠龙刀法幺?贫道也来领教领教如何?”这说话的老者便是李景林师父宋唯一,武当剑派第九代掌门,道号德原。你看他怎生打扮,但见他:头戴紫金冠,无忧鹤氅穿。履鞋登足下,丝带束腰间。三须飘颔下,鸦瓴迭鬓边。面如童子多聪俊,形似瑶天仙客。 德原道长前些日被徒弟请了来,做了奉军武术总教头。许世友见那德原满面仙风道骨,极其和蔼,心中动了一动,便上前合掌道:“老仙长仔细了!” 不由分说,举刀便砍,德原道长举拂尘相迎。两个在院里厮浑一处,斗了二百回合,不分胜负。那道长见许世友刀发齐整,一往一来,全无些破绽! 这许世友也爱他以拂尘作剑丝毫不乱,右遮左挡,甚有解数,浑身上下,没半点儿参差,二人又斗了一二十合,许世友心道:“牛鼻子也端地厉害,武当派的功夫果真神奇了得,这样打下去只怕难赢。” 心里暗暗佩服,忽然收刀,高叫一声道: “老道士,你敢与俺比试拳脚幺?” 德原道长道:“贫道自当奉陪!” 说完将拂尘交给一旁徒弟,许世友抖擞精神,欺身上前,丢开架子,使出少林大力金刚掌去打,德原道长不慌不忙,用武当太极拳来迎。二人都不敢轻敌,打了二百回合,难分难解,忽听许世友大喝一声,掌力如洪水猛兽般向德原道长扑来,德原道长也闷声急呼,举掌相迎,两掌对在一起,却拼起了掌力, 许世友自练成易筋经后,功力大增,内力连绵不绝,德原道长毕竟年迈,拼了半晌,便感体力渐渐不支。 少帅张学良一旁看得分明,心里敬重少年英雄,又怕德原道长有什幺闪失,只恐两个内伤了一个,忙高声道:“两位英雄且住手,我有话说!”二人听言,各自收了掌力,许世友冲德原抱拳道:“道长剑术高 明,想不到内功竟也如此高深莫测,在下佩服得很!” 德原道长道:“小英雄过谦了,若再挨得半个时辰,贫道的老命只怕今日就要在此交代了。” 说罢抚须呵呵大笑。 少帅走上前冲许世友作礼道:“今日有幸能见到两位英雄本事,真是大开眼界,小英雄如不嫌弃,就请到里屋喝杯水酒如何?” 许世友听说有酒,高声道:“今日打得痛快!该喝他娘的痛快才是!” 众人进屋,坐中多是豪英,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越饮越有精神。少帅又与众将官一齐劝说许世友留在奉军,许世友道: “列位盛情,释友心领了,吴大帅平日对俺不薄,俺若留在这里,只怕日后被人笑话。况且俺自出少林,还不曾回家看望过俺老娘,临来的时候俺还托付了大帅照顾老娘来着!” 李将军知道吴佩孚为人,一听许世友这般说起,忙道:“若是如此,你确须赶快回家把老娘安顿才是,吴佩孚生性多疑,若是知晓今夜之事,恐怕不妙...” 许世友听了此言,不由心中一寒,情知这话不虚,忙起身向众人告辞,正是寂寞更长,欢娱夜短,少帅心知留他不住,忙吩咐下官准备了白银五十两,亲手交给许世友,送与许世友为路费。许世友推辞不得,只得收下,张学良含泪叹道:“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见?兄弟他日若有难处,尽管来东北找我,奉军的门随时为将军敞开!兄弟要多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二人携手相搀,又互相嘱咐一番,洒泪而别。自此许世友金戈铁马,纵横沙场几十载,与少帅再也无缘相见。 许世友讲到这里,抬起了头,眼光茫然,显是想起了无数旧事。忽然对窦如龙道:“你师父当年没有给你取个法号幺?” 窦如龙道:“不曾!” 许世友道:“那俺今日就给你取个法名,叫做永龙如何?”窦如龙听言,忙磕头谢过。许世友又道:“永龙,你我也算有缘,俺现在以祖师爷的身份要将少林的绝学易筋经传授与你,你近前来,听仔细了。” 窦如龙忙上前叩头,洗耳用心,跪于许将军面前。许世友朗声念道:“双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调理脾胃手单举,五劳七伤往后瞧,摇头摆尾去心火,背后七颠百病消,攒拳怒目增气力,两手攀足固肾腰,双手掌上托,仰视手背,叉步扭身,手贴命门……” 窦如龙全神记忆,当下心中背诵,但觉丹田有股清气,源源不断象四肢涌来,体内血脉暴涨欲出,头顶白雾环绕,难受非常,许世友看着高兴,心道:他师父果然有些眼力,这小子倒真是块练武的材料,当年师父传授俺易筋经时,练了半月也不见这般。看情形,他已经悟得七成心法了。又喊一声:“永龙,你用力出掌,打你面前这颗树试试。” 窦如龙体内早就倒海翻江一般,正欲发泄,听得祖师爷吩咐,大喝一声,双掌竭力向那树推去,但听得 “砰” 的一声,碗口粗细般大树应声而倒。 许世友高声叫道:“好!” 窦如龙楞在一旁看着大树,又看看自己的双掌,料不到这一掌竟有如此之功。许世友道:“将此功传给了你,也了确了俺一桩心愿, 等打完这一仗,俺就解甲归田,回俺的少林寺,还做俺的和尚痛快几年。你不知这军中险恶,比起江湖还要险恶上万分呐!” 二人在树下这般动静,却不知脚下正是前些日越匪侵占的山头,树旁几丈开外,一座拱起的山包里突然窜出四五个越南兵,手里端着枪,嘴里叽哩咕噜嚷叫着出来查看动静,二人一见忙闪在两颗树后,几个越南兵走到跟前,瞧见倒地的大树,都惊讶万分,许世友树后冲窦如龙使了个眼神,二人好似癫痫的白额虎,风狂的独角龙,闪电一般扑向五个越南兵, 顷刻间结束那几个兵卒性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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