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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辱华牌示“华人与狗不得进入”是伪造的历史?

(2008-05-09 22:13:58) 下一个
[转贴]辱华牌示“华人与狗不得进入”是伪造的历史?

今年(2008年)3月10日的《北京青年报》在“文娱·读书”版刊登了一篇长文:《陈丹燕:被误读的不只是上海的历史》,作者是该报记者郑媛。据该文介绍,陈丹燕是“上海三部曲”(《上海的风花雪月》《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的作者,近六年来又精心雕琢,推出了一部《外滩影像与传奇》。她以福尔摩斯探案的精神,查阅了大量上海殖民机构的档案,又进行了一系列调查访问,终于发现解放前的上海公园根本没有悬挂过“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牌示。“‘华人与狗不得进入’是一段伪造的历史。”伪造的原因是“当时上海的民族资本家已经很强烈地感觉到民族的不平等,觉得受伤,所以才伪造了这样的一句话。”伪造的方法是将外侨社团制定的两条游园规则进行了拼接:一条是“非外侨者不能进入”,另一条是“狗与骑自行车的人也不能入内”。

  我虽然没有深入研究过上海的近现代地方史,但却对陈丹燕女士的上述结论有些怀疑。因为早在95年前,就有人在上海公园的门口目睹过这个辱华牌示。这个人就是近些年来十分走俏的周作人先生。1903年9月11日(旧历七月二十日),周作人日记中有这样一则记载:“上午乘车至高昌庙,晤封燮臣,同至十六浦。途中经公园,地甚敞,青葱满目。白人游息其中者无不有自得之意,惟中国人不得入。门悬金字牌一,大书‘犬与华人不准入’七字,哀我华人与犬为伍。园之四周皆铁栅,环而窥者甚多,无甚一不平者。奈何竟血冷至此!”这份日记的原件现存北京鲁迅博物馆,1996年12月已由河南大象出版社影印出版,关心这一历史公案的读者可以参阅。据上海鲁迅纪念馆副馆长王锡荣说,十六浦在今上海黄浦区,这个公园就是至今仍然开放的黄浦公园。敌伪时期沦为大的周作人,青年时期曾一度涌动一腔爱国热血,所以他才会对公园四周那些冷血的窥视者深表哀叹。周作人在当年并不准备发表的日记中留下了这条记载,其真实性想必毋庸置疑。



  据我所知,中国古代只有“私家园林”,没有“公家花园”。公园是近代的产物。1842年上海被定为“五口通商”的城市之一,外侨才将公共性园林形式移植过来。1868年8月8日,上海工部局在苏州河与黄浦江交汇处开辟的公园就明确规定“华人无西人同行,不得入内”。此后陆续修建的虹口公园、复兴公园、兆丰公园都不许华人随便入内。我不了解上海外滩公园是否悬挂过“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牌示,但上海黄浦公园的确悬挂过“犬与华人不准入”的七字金牌。在西方殖民者眼中,将华人视为犬类,甚至连犬都不如,这恐怕也是今天的上海人乃至全中国人都应该留存的历史记忆。



  对于陈丹燕女士那种“敏感、精致、充满着女性的空灵想象和跳跃的文字”,包括我在内的广大读者自然会表示欣赏;但我同时又感到,一个作家如果对本民族的历史有“误读”,恐怕也难免影响她处理历史题材的深度,难免影响她成为“老上海”真实历史的代言人。陈丹燕说:“大部分人只会控诉殖民,很少人会反省自己在被殖民的过程中,性格发生了什么变化”。又说:“物质上的被掠夺其实是次要的,精神上的被掠夺,精神上沦为次等的地位,才是更可怕的后果。”这些话引起我强烈的共鸣。我深感到,近些年来,有一部分中国人对我们民族的屈辱史有些淡忘,而美化和淡化殖民行径的新论倒是屡屡出现。对这种情况,作家和读者恐怕都应该进行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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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丹燕:被误读的不只是上海的历史



  (北京青年报)



  陈丹燕其人:一九五八年出生于北京。四岁移居上海。曾任《儿童时代》的编辑,目前为职业作家,中国作协会员。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青少年文学的写作和翻译。八十年代后期从事成人文学创作,主要作品有在欧洲和美国的旅行故事《漫卷西风》、《咖啡苦不苦》以及上海三部曲《上海的风花雪月》、《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等。



  说起陈丹燕,网上出现频率最多的一个词是“小资”,也许是因为她的“上海三部曲”中,那些敏感、精致、充满着女性的空灵想象和跳跃的文字给人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当她花了六年时间精心雕琢的新作品“上海外滩”系列推出了第一部《外滩影像与传奇》,记者终于有机会约见到这位上海女作家时,心里暗暗存了一丝幻想,以为会有一个“穿着旗袍,涂着血红蔻丹,手里夹着一支烟的优雅女人,从门外飘然而至”。



  北京初春的一个下午,阳光从老茶馆的窗户里投射进来,恰到好处的明亮,如同隔桌相对的女作家脸上的笑容。和永远打着上海烙印的文字不同,生活在极尽奢华之能事的“东方巴黎”之城的陈丹燕难得地保留了一种朴素:简单的白色高领毛衣,裤装,清汤挂面的短发,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什么脂粉气。



  对于这种人与文“不对版”引致的惊讶,陈丹燕笑称自己只能道一声抱歉。她说,十年前,从《上海的风花雪月》意外地成为畅销书起,她就不断遭遇到“误读”,甚至成为“老上海”“怀旧”“时尚”“小资”等名词的代言人。她也很想告诉别人,“你的幻想可能错了,我不是这样子的。”但她也知道,有时,误解是根深蒂固的,很难一下子清洗掉,就像人们对于上海、甚至是上海的历史一直存在的那种妖娆的想象。



  外滩故事关乎上海文化认同



  从《上海的风花雪月》到《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陈丹燕写上海写了十年,也一度使得陈丹燕成为“老上海”“怀旧”“时尚”“小资”等名词的代言人。陈丹燕认为,这其实是对自己的作品的误读。“他们不知道,小资在我的那个时代,代表的是一个很坏的名词。”



  四岁时,随着父亲单位集体搬迁,从北京来到上海的陈丹燕,很长时间都生活在一个完全可以不用讲上海话的大院里,周围很多人和她一样,对这个城市的文化存在一个跟上海本土人的认同完全不一样的过程。“我哥哥是在北京长到上初中才去的上海,他对我说,你不许学上海话,学上海话我打死你。”



  陈丹燕是在一个移民家庭的环境下逐渐认识上海的。这种认识从一开始就带着批判性。她说,小时候她对于上海人的一些价值观,比如特别讲究衣着的用料,穿好衣服时一定非常小心,大衣要撩起来,不能坐在屁股底下等,常常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子,这么小气,后来才发现这种价值观其实有着很强的物质性在里面。”



  她认为,在写作的时候,每个作家都会回归到自己最初植根于上海这块土地的时候。所以,她的写作,与其他的上海作家的角度其实并不一样。



  “殷慧芬写过很多上海弄堂的故事,她写得非常好,但我没有住过弄堂,我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陈丹燕说,王安忆写《长恨歌》,也跟她小时候住过新式里弄有很大关系,“新式里弄窗子很小,一方天地看出去,是满天的鸽子在天上飞。而我住的是上世纪50年代初上海造的那种集体宿舍似的楼房,我在阳台上看的东西,和王安忆在新式里弄里看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还有气味,周围的人对这个城市的理解,生活方式,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甚至直到现在,陈丹燕也不觉得自己已经融入了上海,对于上海,她的感情是“爱恨交织”的。她认为,上海是一座很有意思的城市。“它的历史非常奇怪,和中国大部分的城市历史不一样。它经历过的沧桑和反复,会让一个作家非常感兴趣,因为它很有写头。”但她坦言,她一直觉得自己跟这座城市有一些隔阂,“它的精神面貌和我书中写到的上海的洋泾浜英语是非常一致的。它的投机性,暴发性,商业性,这三点都是我不喜欢的。我不能爱屋及乌。”



  从30岁以后起,陈丹燕就把所有海外旅行都用在对上海的探索上,尤其是上海人的身份和文化认同问题。写上海三部曲是为了“自身的困惑与需要”,而此次写作外滩的故事也一样。



  陈丹燕认为,这个故事关乎上海的身份问题和文化认同,而且,同样是她自己的问题。“我是在这里长大,但它到底是不是我的,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事情。”
在动笔之前,陈丹燕找了很多有关上海的材料。其中,有关“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外滩公园的资料给了她极深的印象。她发现,从上世纪80年代起,对于外滩公园是否真的挂出过这么一块牌子,历史学界已有不少人倾向于认为,虽然有真实的感情因素在,但这块牌子却是伪造的。陈丹燕说:“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这说法是不对的,那么对于这个从被殖民的民族出来的说法,殖民的民族是怎么想的。”为此,她首先去了伦敦,在图书馆里一点一点挖掘资料,然后是美国。



  她查过正规的历史出版物,甚至小学的历史书,发现没有人或历史照片能够明确证明,外滩公园曾经竖立过“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的这样一块牌子,但在《霍元甲》等一些影视作品里,这块牌子却又分明存在。她仔细查看了当时管理外滩公园的殖民机构———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的所有会议记录,试图弄清楚这个故事是如何流传出来的。



  她甚至找到了曾经出现在影视作品里的那块“华人与狗不得进入”牌子的制造者。“他是我一个很早就认识的人。他的师父曾在60年代造过这个牌子,当时是为了一个上海史的展览,而他是80年代造牌子的人。他告诉我,牌子其实是在一种玩笑的过程中造的,大家还在讨论,应该是从左到右还是从右到左写?如果是工部局造的牌子,应该是纯英文的还是中英文的,是英文在上面还是中文在上面?”



  从国内到国外,陈丹燕把一些相关人物一一找出来并进行采访,包括第一个提出反对“华人不得进入”这个条款的人,一位美籍华人传教士。



  一系列像福尔摩斯探案似的访问,使得陈丹燕认为,“华人与狗不得进入”是一段伪造的历史:“它其实来自公园的游园规则,最早一条是‘这个公园是外侨社团专有,非外侨者不能进入’。后来由于发生狗咬伤孩子事件,公园又加了一条规定,‘狗和骑自行车的人也不能入内’,这些规则被人联系起来,概括成了‘华人与狗不准进入’。”不过,她认为,这段伪造的历史里有真实的感情因素在,因为当时上海的民族资本家已经很强烈地感觉到民族的不平等,觉得受伤,所以才伪造了这样的一句话。和这件事一样,六年的资料收集和写作,有关外滩的很多事情都让陈丹燕感觉吃惊,特别是外滩在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沧桑后,仍然表现出来的那种“变本加厉的物质性”。“我总感觉,就像一个人经历沧桑后,会铅华尽洗,变得通达,但外滩没有,它的性格里的商业性和物质性不仅没有去除,而且老当益壮,加倍物质,原先只是洋行,现在却遍地都是世界顶级奢侈品的旗舰店。”陈丹燕感叹道,“如果把外滩当成一个人,可以原谅,因为他本性如此,但如果把它当成一个地方,会对它充满失望。”



  她说,写完外滩后,很少去外滩,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谈完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后,却不要了那个人。”这个系列的写作消耗了陈丹燕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她表示,自己“需要一段时间的停顿,进行清洗和积累”。不过她否认了从此将终止上海题材写作的说法,“如果以后找到比外滩更有趣的上海的东西,我想我还会再写。”


未来写作



  得益于曾任《书城》主编、现为“三联”总编的陈保平先生提供的“方便之门”,陈丹燕的阅读一直颇为广泛。她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关“殖民”的话题开始触动了她。“很多人都喜欢说上海人崇洋媚外,我总觉得虽然媚外不是每个人都媚的,但崇洋却似乎都是崇的,我们的确很喜欢西方人的东西,我于是很想知道这种崇洋是从哪里来的。”



  “殖民时代带给被殖民者的最大的影响是失去了爱心,有时候我想到上海,上海这么‘没有心肝’,是不是也跟这个有关系。”陈丹燕说,这本书对她的刺激很大,大部分人只会控诉殖民,很少人会反省自己在被殖民的过程中,性格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这本书让她想到,物质上的被掠夺其实是次要的,而精神上的被掠夺,精神上沦为次等的地位,才是更可怕的后果。她说,她在外滩上也看到了这样的问题:没有自信建立自己的文化,没有自信认同自己的身份。



  在写作“外滩系列”时,她曾经访问了一个在外滩开餐馆的澳大利亚女老板,这家餐馆很多中国人都不喜欢,因为它的气氛“非常殖民”。陈丹燕一开始也不喜欢,她对女老板说,这里的气氛让人想起二十年代以前的上海殖民地的气氛:中国人要以讲英语为荣,吃东西时要完全符合西方的礼仪,大家去那里不是为了吃好吃的东西,而是为了炫耀。身材高大、非常雄辩的女老板“俯视”着陈丹燕说,这是因为你们中国人心里,没有离开殖民时代,所以你们一想就会想到那里去了。



  “当时我无话反驳,我想也许她的话是有一定道理的。”陈丹燕说,这个女老板在香港也开了一家同样的餐馆,所以她去香港时,还特意去那家餐馆吃了一顿饭,但奇怪的是没有感受到同样的压力,“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在上海会有这种压力,而且这种压力不是我一个人有。我想这跟很多上海人心里一回去就是回到殖民时代是有关系的。”



  写“外滩系列”是为了解决心中的困惑,但写完后,陈丹燕却发现自己依然没有找到答案。所以,对“殖民”的关注也许会成为她未来写作的角度。此前,她已经去过香港、吉隆坡、马六甲,今年,她还准备去印度的克拉拉和斯里兰卡,想沿着东方航线的口岸城市走一遍,看看到底它们有什么相同和不同的地方。甚至,她今年的行程还包括利物浦,她想从一个对立的角度,看看当年殖民者过来的通商口岸,是如何恢复老建筑和整个城市的商业活力的。



  “迄今为止,我觉得我的生活很好,我很高兴书的版税,可以让我花钱买到自由。”说到目前的生活状态,陈丹燕一脸幸福。“我不是对物质生活要求很高的人。我不买车,也不买房,我把钱用在旅行上,这是一个自我清洗的过程。而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我在写自己想要写的东西,这是一个最好的状态。”(郑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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