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我的梦想

许多年前,怀着我的梦想,从中国到日本,许多年后怀着我的梦想,从日本到加拿大。我爱温哥华,这里将是我永远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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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带来的延伸品

(2012-07-26 09:18:45) 下一个


    那单胡萝卜,使我和
Kagome公司之间,建立了很好的信誉关系。他们第一次尝试了,和我这样的小公司打交道,快捷,方便,有效,我也更加确信,我有能力操作外贸的整个程序,而且有能力为大公司供货。

    在贸易中,常会在无意中引伸出其它的商机,有点像举一反三,生意会越做越多。

Kagome在土耳其和中国的新疆有西红柿基地,他们每年把刚收上来的新鲜西红柿加工成几倍的浓缩汁,装罐,运往日本,胡萝卜饮料的成功,促使Kagome到中国找胡萝卜汁浓缩基地,这次,我充当了“先头部队”的向导。

    我们一群浩浩荡荡的去中国考察,唯一会说半截中文的职员松井,课长谷口,部长荒木,本部长平岡,还有我。为了让我熟悉他们的意图,公司派鱼野带我参观了Kagome在日本栃城県的无人工厂,大开眼界。

    我的胡萝卜,只有两个工人在往机器里倒萝卜,然后是,清洗,去皮,加热,粉碎,挤汁,过滤,高温消毒,低温冷却,测量,装罐,装箱,全部自动化,只在最后的工序,可见两个工人开着板车,移动大四方块的饮料箱出货,工厂极大,要开车或者骑自行车移动,整个工厂,几乎不见人影。

    日本公司有日手当(即每日出差补助),公司职员出差,小公司一般补贴2000日元/天,大公司是5000日元左右一天,因为我跟他们去中国,带有顾问性质,所以Kagome公司每天付我6万日元,外加机票和宾馆费用。

    在做胡萝卜期间,通过外贸我认识了刘佑全,因为他有从胡萝卜里提炼β- 胡萝卜素的技术。刘是从美国回来的博士后,学有机化学的,90年代初,海归还不流行,刘博士回国时,他的家乡河南省曾经大张旗鼓,很隆重的“热烈欢迎”过他,报纸上说:他放弃美国的优厚待遇,放弃上海大城市研究所的诱惑,为了报效祖国,报效家乡,回到他的家乡河南省,落户河南省开普集团公司(河南化工厂的前身)。工厂给他每月2000块人民币的工资,他只要500,和工厂的副厂长一个待遇,开普专门为他盖了一幢科学实验楼。

    我第一次见到刘博士,是他到北京接我们去参观他的实验室,另外他想有机会在火车上和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交流。

    刘佑全,有180cm高,很清瘦,脸色不太好,人很诚恳,善于交谈。他说:我是工农兵学员,后来在上海又读了硕士,博士,出国是公派,当时不回国也不行,想留在美国,也很不容易,老婆和两个儿子都在河南,干脆回老家生活方便,研究上还能独当一面,至于不拿2000,拿500,其实是为了以后和工厂的人事关系好相处。

    我们来到在郑州郊外的开普公司,刘博士的实验楼,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管,里面有几克深紫色的晶体 -- 那就是β- 胡萝卜素,我不懂化学,小声问谷口,那是真的吗?谷口说:是。

    据说,β- 胡萝卜素的用途很广,主要用于食物染色剂,紫色的晶体放在水里,就成了黄色。过去的β- 胡萝卜素主要从海草里提炼,刘的技术是从胡萝卜里提炼,与众不同,Kagome公司在日本有自己的食品研究所,据谷口说,他们试过,但没有成功。

    在我们的面谈会上,刘博士侃侃而谈他的β- 胡萝卜素的宏伟计划和乌托邦梦:

    一年两季的胡萝卜,可耕作3季,胡萝卜可先生产胡萝卜饮料,再提取胡萝卜素,残渣作饲料,萝卜樱和萝卜之间的青头部分,可提炼农药,刘博士说,胡萝卜之所以不生虫,就是因为那青头部分的怪味,用它做农药很可行。

    在他的计划中,生产一吨的胡萝卜素,要产生上万吨的胡萝卜汁,那些胡萝卜汁可以水流成河,刘博士说,将来我要在郑州各大火车站,卖胡萝卜汁,让几分钱一碗的健康胡萝卜汁,在农民中普及。当时在场的日本人听得眼都直了,我小声对刘博士说,听听日本人说,知道他们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私下,我知道日本人对他的胡萝卜素不感兴趣,他们只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浓缩胡萝卜汁的基地。

    刘博士对我说:我是做化学研究的,对市场和经商很外行,如果你能帮助我把一部分研究成果推广到市场上去,很愿意与你合作。他说,初次见面,你一个女性,在生意场上显得很有魅力,你漂亮,有风度,做事专注,细心,诚恳,很愿意和你共事。

    刘佑全博士是个令人尊重的人,品德高尚,大公无私,为人坦率真诚,但是他有太强的农民意识,我们的车从他那村儿里开过,扛着锄头的农民都喊他:赖儿,回来啦!吃了木有?我们住在国际饭店,他为了给单位省钱,去住旁边的部队招待所。我和他在国际饭店边喝边聊,饿了,我要了一碗日本的乌冬面,为了陪我,他要了一盘饺子,15块人民币,心疼得他几乎吃不下饭。他看上去严重营养不良,在途中,他曾流鼻血不止,听说是肝脏不好。

    我们离开中国后,和他在电话上聊过几次,我觉着,我们的思想意识和价值观很不一样,我是个生意人,只想挣钱,他是做研究的,不懂得钱,对钱也不太感兴趣,我没有合作意愿。

    过了几年,听说他去世了,写这篇文章时,想到google他,才知道那是5年后,他死于肝腹水,才48岁,令人惋惜。还有拍他的电影,我不想看,因为那一定是个加工和染了色的故事,我了解他,我宁愿让一个更加朴实,真实的他活在我心里!

    回想起来,在我做贸易的10年里 ,接触过的许多人和事,至今依然清晰可见。

    在我们去中国的第二天,日本发生神户大地震,一路,大家都带着沈重的心。

    送走了日本人,谢厂长的奥迪车,半夜在送我回家的路上,撞上了高速公路正中间堆放的石子堆上,差点送命,车的前半截撞得变形,天上下着小雪,我裹上全部的衣服,在冰冷的车里挨到天亮,截了一部卡车,把我送进城,然后叫出租载我回家,回到家里,母亲含着泪说:生意重要,也不能把命搭上啊!

    我有个习惯,记录下每一次和客户面谈的日期和内容,去之前,我会把今天要谈的内容,都该问什麽,对方有可能问的,我该怎样回答,都一一记下,会谈完了,扫一眼我的笔记本,确认有没有遗漏。

    那些商谈的细节,那些本子,还有那几百张的名片,整齐的保留至今,静静的躺在纸箱里。

    那次中国行之后,Kagome在北京成立了事务所,松井和部长荒木常住,他们和商社共同投资,在北京的郊区廊坊,投资3亿日元开了第一家工厂,同时,从日本运去胡萝卜和西红柿饮料成品,在北京各大商场试销。有一年,路过北京,约上松井一起到北京的“老地方”吃晚饭,松井席间痛哭流涕,说,在中国做生意太难了,在廊坊的投资很不成功,细节就不便说了。

    Kagome的胡萝卜和西红柿饮料,与我们今天在北美市场上能买到的很不一样,Kagome的产品更鲜艳,味道更纯美,无添加剂。这里有企业秘密,不可公开。

    这之后,我逐渐远离食品贸易,开始做棉织品和超市的杂货。那些个操心操肺的日日夜夜,让我饱受做贸易的煎熬。

    Richman写的那些个文章,我心领神会,谢谢分享!

    我很侥幸,我在还很挣钱时,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放弃生意,离开日本,从此,过上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今天的生活是这麽的平静,美好!我常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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