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共剪烛

同坐西窗下,尽听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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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有春天 2020》50

(2020-08-20 18:27:52) 下一个

辛夷原本计划国庆长假带耿逸飞回小镇看爷爷,顺便陪他散散心。

坐在她左手的吴律师,太太下个月要生孩子。

坐在她右手的彭律师,一个项目常驻一地几个月是家常便饭,难得的假期能和家人团聚。

耿逸飞那里,只好她回去再做工作了。

辛夷赶忙举起手,“女士优先,你们要是没意见,这次我先去看看,正好还没去过那边呢!”

身边的两人同时向她投来感激的目光。

于律师爽快地把文件袋递给辛夷,爽快地说,“也好,你自己看着安排吧!”

晚上回到耿逸飞公寓,他听辛夷讲了事情经过,重重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说,“唉!我这辈子怎么总是随军家属的命啊!”经验丰富的随军家属立刻改了机票,打了两个大的不能再大的行李,和她一起上了西行的飞机。

下了飞机,辛夷遇见一个人,一个不大应该此刻出现在这离京千里、偏僻小机场的人:王承志王医生。

其实是王医生叫住了辛夷,“辛律师,辛律师,辛夷!”

辛夷转过身,实实在在地愣住了,站在她面前笑容满面的王医生剃着光头,那口印象深刻的大黄牙现在更是过目难忘---居然箍上了银亮的牙箍!

王医生和他们两人一样,也背着醒目而巨大的登山包,不过多提了个电脑包,王医生异常热情地伸出手,和辛夷握手,“辛律师,你也是这班飞机啊!怎么没看见你?”

辛夷兴奋地握了握王医生的手,左右看看,“真是巧,王医生来旅行的?你一个人?”雅欣不想见耿逸飞躲起来也正常,可没听她说有这个计划啊!不过恋爱中的女人脑子一热做出什么都正常。

王医生嘿嘿笑笑,“我和辛律师一样,是公差。”他推推眼镜,“宋院长今年让我领队到Q县,一个月!”

“那太好了,咱们正好一起去!”多难得在这种地方聚在一起。

“吭!吭!”一直没吭声的随军家属明显不乐意了

王医生同样热情地冲耿逸飞伸出手,打着招呼,“小飞,你也来了!”

耿逸飞很随意地跟王医生握握手,哼哼了两声,也不说话。

王医生倒没和他一般见识,只跟辛夷解释,“抱歉啊!辛律师,其实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的,可我师弟他们现在还在火车上,我坐飞机早来,就是为了和上面的医院接洽联系设备什么的,估计你们都快回来了我才能出发!”王医生特别厚道地继续嘱咐,“辛律师,出门在外多注意身体,尤其是饮水,别大意了,你有我的手机,万一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嘿嘿!当然最好没情况。”

辛夷舍不得地握了握王医生的手,“王医生,谢谢你!你也多保重!我们北京见!”

王医生咧开嘴,全面展示醒目的牙箍,“辛律师,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他俯身低声在她耳边解惑,“在你眼里我好像只有这一个缺点!”说完,给了她更灿烂的笑容!

辛夷刚挥手告别王医生,身边的耿逸飞立刻出声抱怨,“这个卡西莫多,怎么到哪儿都改不了追着小姑娘献殷勤的毛病!”

辛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怎么对王医生那态度啊?就他那样子还敢说别人,“哼!人家王医生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哪像你,过会儿天黑了,我一转身都找不着人!”

耿逸飞狠狠抓住辛夷的手,一起向外走,威胁着,“你跟他什么关系啊!净替他说话,下回再让我看见他这么和你说话,我真揍他!”

辛夷不满地嘀咕,“王医生对谁都特热心,你怎么看人家这么不顺眼啊?他哪得罪你了?”

耿逸飞恼羞成怒,一把紧紧搂住辛夷的肩膀,“一口一个人家王医生,他到底是哪家的,今天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让你知道知道随军家属的手段!”

辛夷原本想趁机透露下王医生和方雅欣的关系,可这人不知为什么对王医生一点好脸都没有,她要是嘴快说出来,万一他瞧着王医生更不顺眼,再找茬起了什么冲突,这个难得的假期可就全毁了,还是等回北京以后,找机会再说吧,于是她立刻转移话题,不再提王医生。

经验丰富的随军家属隔着大半个中国,照旧让方鸿欣替他预备好车,两人出了机场就开车直奔目的地Q县,从机场到Q县至少要开3、4个小时。

到了县城,天刚黑。今天是国庆节,县城的大街上除了几盏半新不旧的暗红色灯笼挂在县政府门前的灯柱上,一片漆黑。

县里没有宾馆,只有一间招待所,撩开看不出颜色的门帘,掉了漆的旧柜台算是接待台,豁了半口牙的中年干瘦男人按耿逸飞要求,用蓄着黑黄长指甲的手递给他们两套房间钥匙。

后院几排平房就是客房,安静的院子内亮着昏暗的路灯,砖铺的地面坑坑洼洼,背着登山包的辛夷跟在耿逸飞身后一迈进院门,正踩在凹凸不平的砖缝里,她没顾得上喊疼,早被这里的破旧震惊得说不出话了。这三十年,她自觉吃过不少苦,可从富庶的鱼米之乡到繁华的北京城,甚至是世界之都纽约,眼前的景象她还真是此生头回看见。

耿逸飞背着登山包,拿着钥匙走在前面,他是第N次来这里了,不敢说熟门熟路,规矩还是懂的。这里要是没有结婚证,单身男女最好要两间房,不然面上的一番唇舌肯定免不了,他可不愿意辛夷尴尬,再说,多要一间房也算是帮人家增加点收入,回头进屋再解释,嗯,自打进了县城,她那小脸就沉得吓人。

耿逸飞打开第一间房,见窗帘是坏的,二话没说,打开了紧邻的第二间,还好,窗帘虽然薄薄一层,能透进月光,好歹能遮住窗户。

耿逸飞先帮辛夷把登山包取下来放在椅子上,再取下自己的,然后他让辛夷站着别动,把屋里贴墙角放着的四张单人床靠窗的两张推到一起,并排放在窗下,变成一张双人床,清空上面的枕头被子,再把原本放在屋子正中的两张看不清颜色的方桌分别搬到双人床两侧,再从他的登山包里取出一张巨大的白床单,从头到脚把双人床遮得严严实实,最后从她的登山包里取出两张小些的白布,把床边的两张方桌遮上,这才跟辛夷说,“累了一路了,来,坐下歇歇吧!”

辛夷看着头顶吱吱作响一半亮一半不亮的日光灯,门边床上一摞摞分不清颜色的枕头被子和形同虚设的门锁,一把抓住耿逸飞的手,问,“咱们要在这儿住几天?”

耿逸飞半笑不笑地环住她肩膀,“怎么,这就吓着了?”

辛夷承认,“嗯,我长这么大,真是头一回看见这样的!”长长地喘了口气,继续说,“当初听于律师讲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在煽情,谁知道,于律师还是没有说出全部真相!”

耿逸飞搂着她坐在床上,安慰着,“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头一回来的时候也一样。”

辛夷看着耿逸飞的笑脸,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待提高。

看着耿逸飞从登山包里拿出一堆吃的放在桌上,辛夷嗤嗤笑,“你这随军家属,经验真丰富,要不是你,估计我现在已经饿晕在街上了!”

耿逸飞打开一套没有任何标记,压缩包装的东西,取出一小块递给辛夷,“来,娇小姐,先尝尝咱们的最新军需品,还没正式装备呢。”

辛夷看着这块看不出名堂的小饼干,就着他的手咬了指甲盖大的一口,怪怪的味道,“这是什么?当兵的就天天吃这个?”然后很坚决地推开。

耿逸飞很幸福地咬了一大口,边用力大声地嘎嘎咀嚼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这可比我小时候吃的强多了,跟你说,当兵的也不是天天吃这个,他们伙食挺不错的,不比咱老百姓差!”

辛夷皱皱眉,拿出苹果,慢慢咬了一小口,“我还是当我的老百姓吧,起码想吃什么有什么。”

耿逸飞抬起手,刮了刮她鼻子,夸奖着,“参谋长一准喜欢听你说这话!”

慢慢吃了半个苹果,辛夷问了个一直想问的问题,“耿逸飞,要是让你一辈子在这种地方,你受的了吗?”

耿逸飞兴高采烈地逐一品尝着“最新军需品”,听她问,说,“那得看在这儿干什么…要是像方叔叔和鸿欣他们,因为职业选择,估计跟他们一样,也就认了…如果只是来这当几年兵,应该也没问题,毕竟有数的年头,就当是长见识…万一我要是生在这儿,长在这儿,真不好说了!”

辛夷追问着,“说来听听!”

耿逸飞喝了口水,想了想,慢慢说,“如果我从来没读过书,也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许就像这里的很多人一样,一辈子就在这里按部就班地过了…幸福、快乐和满足这些东西不好下定义,每个人说的都是自己的感觉,都是完完全全的个人体验,在我看来每种定义都属个人偏见…可如果我读过书或者见过外面的世界,我就一定要试着过过不一样的日子,也许这和性格有关吧!你呢?如果你在这种地方,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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