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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之旅 (九)

(2011-11-08 08:06:09) 下一个

成了名人,就得有个名人的样子。对不?我躺在病床上,嘬着水,望着电视机,揉着肚子,心里琢磨着该怎么给名人们起好模范带头作用。

这个时候的双双们,早就把两个硬邦邦的头凑在一起,挤在我的左肋下。两个最大的部位,一起顶着我的肋骨,我的左肋就没有不疼的时候。特别是查宫缩的时候。搬进待产房,医生把24小时宫缩监控改为每天两次,每次一个小时。按说,一天有24个小时,就两个小时绑在监控仪上,应该不算啥大事吧。。。错!非常错!因为这两个小时里,不能动,一动,宫缩数据不对,要重新测!我真的,真的,指天发誓,真的很想骂人。我顶着个大肚子(因为是躺着,所以是顶!),一个小时不能动,你试试???有几次,我无可奈何的中间叫停,因为开始眼发黑了,还有几次,是因为无法呼吸了,还有几次,是两个姑娘狠劲儿的踹我,脚底下踹,头就往上窜,撞得我都想把肋骨拆出来捐了。。。反正,每天,那两个小时,就像上刑一样。好点的护士会好言安抚,在精神上支持我,差点的护士就一言不发,按死了检测探头。我为鱼肉,认栽!我为名人,认栽!

每天早上,6:15整,我的OB的nurse practioner就会准时推开我的房门。我连眼屎都来不及擦,就带着一嘴的夜臭问候护士。护士惯例的系列问题,到后来,我都不等她问,就自己报告:胎动频繁,正常,不比以前多,不比以前少。腿不疼,头不晕,排尿正常,每天喝水2加仑。报告完毕,我再加一句:“还有啥问题?”名人嘛,总要给粉丝们一个机会。护士走后。我就很兴奋,马上,我就要做我一天里最开心的一件事:晨漱。

晨漱一向不是我的最爱。我的最爱一向都是吃。因为糖了,吃是一种考验和折磨。因为卧床,晨漱是我唯一能自由下床走动的时候。从病床到水池子,一共不到三米,我心里哼着小曲,想着名人在红地毯上的场景,一步一莲花,两步一照片,三步一回头,四步一挥手,走得我心情爽歪歪。刷牙,要认真刷够时间。洗脸难点,因为要两只手,而我总有一只手臂上带着针头,但是,这么点小难事,还是容易解决,手举不起来,我就把脸凑手上去,多智慧啊,自夸一下。最后,我把头上鸟窝般的发髻打开,呼啦啦的散了一后背。我就拿起刷子,踱着莲花儿小步儿,移到窗前。拉开窗帘,再把窗户推开一个小缝儿,高速路上的车流声就会前仆后拥的冲进房间里来。多美妙的音乐啊,早起拥挤的高速路,犹如万马奔腾的草原,是我和外面世界仍旧紧紧相连的印证。站在窗前,远远的望着高速公路,伴着车声,我开始刷我的头发。太长了,要花很久才能都刷通顺。等都刷顺了,盘起来,我深吸一口窗外的冷飕飕的空气,再次迎接新的一天。

这个期间,发生了两起重大事件:一是奥林匹克冬运会的胜利召开。这是我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几乎所有比赛都看,反正不看也没别的事儿干。我忽然发现,我也可以是一个铁杆儿体育迷。名人都应该以我为榜样,找点健康的嗜好。二是某愤世嫉俗的疯子,开着小飞机撞了本市税务局办公的大楼。(留作业啦,请说出小黄条在哪个城市?)。老公激动的给我打电话报告小飞机撞大楼的事件时,我轻描淡写的说:半个小时前就知道了。。。我觉得名人都应该以我为榜样,关心时事政治,为社会发展做点贡献。

这个期间,还让我的知名度在护士站再一次风起云扬。事情是从换针头开始。换针头,规定是三天换一次。。。谁的主意???请站出来!我要提意见!对不起,我客气点,能否麻烦您站到我床前来,耐心听我的心声?我理解,我们住院的待产妈妈都是高危,随时有可能要出事故,所以,胳膊里一定要留个针头,以防事故突发时扎不进去。但是,是否真的要三天换一次?还有那每周要更新的血样,能否和换针头一起来?虽然我怀孕了,有点胖,但是肥肉里也有神经,扎着也很疼啊~~ (此“啊”请拐两次弯儿)还有,我说扎着针头的胳膊疼的时候,能否麻烦您不要去按啊?就算那针头已经不是金属的了,是软的了,那玩意儿在血管里一呆就是几天,就像家里不请自来的客人,住着不走,您闹心不?哦。。。所以您要三天换一次?可是三天,旧的针眼儿还没愈合呢!啥?您换个地方扎?您瞧瞧,连抽血,带扎针头,俺这两条胳膊上,能扎的血管上,都排出北斗七星阵了,您打算咋破阵呢?啥??扎手背儿?您够狠,我就早上洗脸这么个业余爱好了,您打算费我一只手,我还咋爱好啊?哦,您改主意了,又发现一处女血管。。。行,您上吧!

护士阿姨,在这根儿处女血管上,扎了三针,连个P都没扎出来。作为名人,我本着起好带头作用的精神,忍着疼,鼓励护士阿姨,放松,放松,呼吸,呼吸。护士阿姨说:“再试一次,不行我去叫别人来。”第四针下去了,盐水还是推不进去。我额头上开始冒汗了。名人也是肉做的啊,哪块肉里都有神经啊!阿姨连连道歉,我看,阿姨不仅也头上冒汗,还有一脸的黑线,就像一个老司机,把车开沟里去了一样的没面子。过了一会儿,另外一个护士闻讯赶来。看了一眼我的已经不是处女的血管,说:“看着容易,我来。”董存瑞同志,就是这样诞生的!新护士拿起针头,就像抗起炸药包,向我的胳膊冲了过去。新护士再次抗起炸药包,二次冲锋。。。。敌人的碉堡还是纹丝不动。新护士也开始额头冒汗,满脸黑线,连连道歉。同志啊,董存瑞就是这么被你们毁了的!第三个护士春风般的进来了,看了一眼我的非处女的血管说:“看着容易,我来。”同志姐,您听说过董存瑞么?敌人的碉堡也有神经,也会疼啊。春风护士扎了两针,也挂了。这回,第一个护士拿着步话机对着护士站狂呼:“向我开炮,向我开炮。。。”哦,写错了,不是王成,是董存瑞。对不住。终于,董存瑞加强连的连长,护士长,悠悠的飘来了。护士长毕竟是护士长,那真不是盖的,看了一眼都成了野鸡的血管,啥都没说!瞧,这就是区别啊!当董连长也抱起炸药包的时候,我的心在颤抖,我知道,到了这步田地,这帮子护士不扎出个银河系来是不会罢休的了。护士长毕竟是护士长,手起针落,盐水一推就进去了,我的血管随着盐水而冷了一下。满屋子的护士(还有围观护士)都长出一口气。虽然没有欢呼,但那时我知道,她们很开心,平时枯燥无味的生活,让我增添了色彩。满屋子的护士向我祝贺。名人嘛,我矜持着,点头致谢,心里骂了好几遍。大家收拾残局的时候,我轻轻的问:“董连长,这胳膊疼啊。。。”董连长点头,说:“给你扎成这个样子,一定会疼了。我给你一点麻药吧。”董连长推了一点药进去,那部分胳膊连肥肉带血管带神经,都放松了,终于,敌人被打败了。

(对不起,还没生,亲爱的读者们,请耐心等候下一集,我保证,在双双出嫁前,我一定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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