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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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火者之野(二)

(2020-09-27 11:36:50) 下一个

(二)

张诚驱车从上海赶往杭州的家。这是1999年的深秋,天气有点凉。经过90年代中期的大规模建设,中国的面貌已经今非昔比,高速公路到处可见,路边可见霓虹灯闪烁,大地一片纸醉金迷。

张诚的公司,总部设在北京,在上海有个分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也没几个人,主要目的是装门面。张诚在北京和上海都租了最好的办公室,雇了漂亮的前台和女秘书,在两地都买了奔驰600轿车,在上海雇了个司机兼保镖,兼万事管。

公司的核心人物就是张诚本人,和他在美国的合作者胡立诚。张诚情商高,身体好,酒色侃荤十八般武艺俱全,是个适合中国环境的商业天才。胡立诚是个教授,在美国生物制药领域交际广泛,是个能搞到货的人物。他们的合作,浑然天成。

公司开始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两人名字里都有个诚,就起名双诚,英文是”Double Honest“。张诚注册公司名时,还特意查了下英语俚语字典,确定这个词没有歧义。俚语的变化日新月异,”Dick“成了鸡巴,”小姐“成了妓女,这事不得不察!

公司在中国经营了三年,赚了三千万美元,两人也彻底财务自由了。张诚有美国绿卡,胡立诚是美国公民,他们相约张诚常驻中国,胡立诚在美国,各支起分部,各行分工的业务,两人各占公司一半股份。胡立诚留个心眼儿,提出让他的亲属程旻在中国公司担任副总。张诚在美国没亲戚,本想把在美国的情人安娜安插到胡的公司里,但又觉得外国人无法完全信任和操控,安娜也不愿意,就作罢了。

程旻是个北京的混混,什么事都向胡立诚汇报,还拉进来几个自己的朋友。张诚对此很火,但也无可奈何,所以自己就在上海也租了办公室,雇了人。大多数事,张诚都是通过上海办公室的团队处理的,只把北京的班子当摆设,需要在北京做事时才用用那儿的场所,人员和车子。

在上海,张诚把昔日大学里的哥们刘铁城拉进了公司,又把发小谢正雇来当司机。谢正膀大腰粗,练过散打,当年是地方一霸,有实战经验,曾一个人独斗十人而胜之,和三教九流都玩得熟,他因为伤人坐过牢。但他对张诚的忠诚没得说,张诚雇他当司机,也同时担任自己的保镖和大内总管,需要白道黑道处理的时候,也让他出面。

最近半年,张诚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华龙集团这单上,平时也耳闻北京公司什么事也没干,程旻和一帮狐朋狗友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还把自己安排在那儿的女秘书卢兰给睡了。张诚明白,权力分配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自己的地盘上必须只有自己说了算,但现在和胡立城摊牌还不是时候。他在想,也许华龙这单成功了,自己就不太依赖胡立城了,那时再解决权力问题不迟!

张诚在北京和上海都出高价雇了女职员,个个长得闭月羞花,前突后翘。其中有五个是张诚的情人,但另外的并不是。虽然有时张诚也心动,按说女职员就是情人,玩玩也不妨。但他听多了女色坏事的故事,抱定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信条。女人到处有,何必搞同事?所以张诚除了动那5个招聘时就说好了,你情我愿当情人的,对任何其他女雇员都没有非分之想。但是,这次程旻动了他的情人女秘书,还是让张诚很生气的。

不知不觉,张诚到了杭州的家。他摁了门铃,文君开门将他迎进。

那年在树林里,当张诚一行冲向正在轮暴文君的流氓,大战一触即发时,突然听到一阵警铃声。所有人都意识到是有人报警了,最有可能是被打跑的文君的男朋友。那时没手机,得跑到有公用电话的地方才能报案,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

小流氓们跑得一个不剩。张诚看了一下文君,她依然躺在那儿,竟然都没有力气把被剥的衣裤穿好。被褪到脚根的大腿显露无遗,那森森之处,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大家想着警察来了该怎么办,汪军还到树林外去迎接警察。但警铃声却远去了,看来不是为了这儿发生的事,文君的男朋友应该吓得没去报案,这龟孙子!

刘铁城骂了声,“我们去报案!“。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的文君,满脸是泪,说,”能不能不报案?“。她衣衫凌乱,梨花带雨,让人一见犹怜!

不知什么原因,张诚在这一刻,竟然爱上了她。也可能这个念头存在很久了,毕竟文君是年级里长得最漂亮的女生,医学院读书时间长,恐龙女多见,像文君这样又漂亮又会读书的不多。

大家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一个女孩儿被人强奸了,是个不好听的事,文君的要求情有可原。

以后,文君和那个没担当的男友分了手,张诚适时发起了追求,文君有很长时间没有同意,最后张诚赌咒发誓,表示对她的过去绝不计较,文君才算接受了他。

以后的日子,是很美好的。但是,张诚虽嘴里说不计较,心里也总有个疙瘩。要说处男,张诚肯定不是了,初中时,班里有个烂女,杭州话叫“馋星婆“,给了张诚一个字条,上面写着,”今天城隍山十比“,十比是当地话,性交的意思。

张诚心里很惶恐,虽然也看过“少女之心“,知道十比的过程,但毕竟很害怕。他的第一次,很快,一点儿快感也没有,还比不上自撸呢,而且“馋星婆“那地方有股怪味,闻了令人恶心。这是张诚的不堪往事。

所以,张诚交女朋友,按自己意识上的想法,确实不在意那事。不就一个洞,本来上帝设计了就是让男人进的,被人进出过,并不等于她心里就有别人。就像自己,想起那第一个就恶心。

文君和他交往后的表现,也非常令人满意。她温柔体贴,忠心不二。倒是张诚,常常有身体出轨之事,那时社会上小姐还不多,有了也很贵,不是当学生的张诚所能消费得起的。但他和李莎有过一腿,自从得了白沙烟之妙后,在圈子里有了名气,也偶然应约去赚点零花钱。不知道是不是张诚潜意识里有故意报复文君的意思?

而且,张诚总爱追究文君的往史,有时干完了就要问,我和那个日你的流氓相比如何?被人轮奸的滋味怎么样,我看你当时很享受嘛…..说得文君恼了,就绝口否认,说那次是你在做梦呢,根本没那样的事。张诚就会假装要给在场的另外两个同学拨电话,这时,文君才屈服了。

张诚有点享受文君认罪的过程。在她承认自己有不堪的经历,表示要痛改前非时,张诚总要长篇累牍地教育她,时间长了,文君也很不爽,这可能是他们婚后问题的根源。

结婚后,开始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张诚分到普外科,文君分到妇产科。他们所在的医院,是浙江省最好的医院,作为外科类的医生,两人的收入不错,除了有工资,还有红包和药物器材回扣。

张诚显然得意忘形了,有次收了人的红包忘了,该他开刀的时候没去上班,科里让另一个资历低的医生主刀,结果出了医疗事故,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病人家属提告,还拿出了给过张诚红包的证据!

收红包本来是个人人皆知的潜规则,但明令是禁止的。一旦出事了,那就是大逆不道,严惩是难免的。这和嫖娼一个道理,大河上下,全国都灯红酒绿,谁不知道中国就是个大妓院,但要命的是,这是个违法的事…..

张诚在美国时的情人安娜,是个学法律的,告诉他这就是权力寻租的基本策略。把一件人人皆知的常事有罪化,而且处理规则模糊,这样有权的人,就可以去寻租。安娜举例说,高速公路限速就是这个理,其实通过普遍测速,可将任何超速的人都抓住,那样人们就不敢超速,警察就没罚金可赚了。于是美国就不广设测速器,大多数超速的人都不会被抓住,造成超速现象很普遍,哪次警察随机一抓一大把,这和养鱼待渔一个道理。张诚后来想,中国反腐可能也这样…..

但那次张诚撞到枪口上了,那就在劫难逃了。当时报纸已登出了他的名字和事迹,自然引起民愤汹涌,偏偏那次的苦主,有点来头。省委领导给医院发话了,对此事必须严肃处理!

张诚休息在家快一个月,整天很沮丧,不是喝酒,就是抽口白沙烟和文君彻夜大干。文君知道张诚心里苦,也劝过他,赶快找人送礼,也许能减轻处罚。如果被开除了,又戴上这顶医德不正的帽子,在医学行业就没法混了。想到大医院外科工作的人不要太多,这样的工作不好找!

张诚被文君说得狠了,也提上礼品,到院长书记家去过,但都被挡在门外。书记老婆还拍了照片,将邻居叫来作证,证明是张诚企图行贿,而他们是拒腐蚀,永不沾!

别以为中国贪官多多,行贿就容易。官员们都在心里计算着利弊,行贿可是一门技术活。张诚现在已经是中国数一数二的行贿专家了,想起当年自己的操作,就像第一次在城隍山被烂女骗走童贞一样,羞愧万分,太没专业水平了!

张诚行贿无门,只能在家等待那似乎不可避免的结局。但当处理结果宣布时,还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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