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丹的什锦杂拌

什锦杂拌糖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它品种繁多,不会使你厌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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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两颗心相距有多远(五)

(2005-10-28 19:21:52) 下一个
(五)

大立开始了新工作,交通成了问题。他的公司在downtown,离家比较远,又没有直通的公交车,每天在路上浪费好些时间。所以两个人就合计着买辆车。按大家伙儿的建议,俩人都是新手,买辆旧车,弄坏了也不可惜。可解珊有个毛病是看了小说电视剧什么的就爱鹦鹉学舌。比如关于车,她就想起在国内看的一个电视剧《东边日出西边雨》。王志文说:这买车跟娶媳妇一样,得知根知底。看了几辆旧车,她在那儿疑神疑鬼,看哪个都象撞过200多回的,要不人家干嘛卖呀。最后是买了一辆全新的Corrola。

象所有中了三毛的毒的女人一样,谢珊肉麻地称这辆车:my dear pony。可惜这笨手笨脚,脑子又爱云游四方的骑手不久就把这匹马给撞得皮开肉绽,在医院里治疗了两星期。大立抓住这天赐良机,不断地打击她,常常阴阳怪气地说:“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没车坐bus,有车还接着坐bus。主要是我老婆太慷慨了,觉得光给车保险公司贡献太不够了,还要继续给bus公司贡献。”

因为当地的车保险非常贵,学生中就很少有人买车。大立俩人买了车之后,就跟接过了前辈的接力棒一样,自然而然地成了许多人的公仆。从Cosco采买回来,挨家挨户地送;在超市遇到熟人,也帮人家送回去。一天,碰到了许敏一家和林立立,自然寒喧一通。知道了他们在合住,人太多拉不了,就帮他们把东西拉了回去。谢珊感觉林立立好像不太想跟他们多说话似的。

这个疑惑在青青的生日聚会上得到了验证。本来都一块儿在厨房里帮忙做饭,林立立突然指着谢珊切好的菜,嘲弄地问:“这么大的块儿,是人吃还是猪吃?”

谢珊听她不像是开玩笑的口气,心里奇怪,自己又没得罪她,干嘛这么出言不逊。就笑着说:“我们这儿还有猪?当然是人吃。”

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嘟嘟囔囔说什么这简直就像饲养员切的猪食云云。谢珊见她纠缠个没完没了,说了声能者多劳,就撇下她到客厅去了。

吃完饭分组行动,谢珊见林立立跟李艳廷下去唱歌,心想这女的今天犯神经病,最好离她远点儿,就加入到打牌那一组。


天气慢慢在转暖,学生们也跟过了惊蜇节气的虫子一样盘算着什么时候出去玩儿。五月下旬有一个假日:维多利亚节。系里有几个人问解珊想不想一块儿去那个叫“海石”的国家公园去,据说风景绝佳,跟桂林山水有一拼。在那可以钓鱼游泳铲淡菜,还可以什么也不干,就躺在沙滩上晒太阳。她很想去,顺便在高速公路上溜溜车,可大立工作忙得不可开交,随时都有可能加班,就回绝了人家。

化学系也有十个人成行:许敏一家老少五口,李艳廷,林立立还有系里的另外三个学生。他们租了两辆车。许敏和丁建业虽然有驾照,却没有任何开高速的经验,所以被剥夺了驾驶的权利。立立和艳廷是理想的候选人,小程和小罗在国内开过车,一再口吐狂言:咱国内的司机在这儿都能当赛车手了。星期五早上出发,立立自告奋勇地当司机,李艳廷屈居副司机的位子看地图。一路上,她见车就超,有时还开得十分冒险。有一段双向都是单道,没有超车道,与对面的一个大卡车距离还很近,她也超车。眼看着就要象自杀一样地跟大卡车迎面撞上,她才猛一打方向盘回到原来的车道,简直就象上演惊险片。愤怒的卡车司机把喇叭按得山响,过去老远还能听见。许敏吓得高声尖叫:“立立,你怎么这么疯狂!我们几口人的性命都在你的方向盘上呢。慢点慢点!”许敏的儿子明明也给吓得哇哇大哭。

到海石公园大约有两个半小时的路。立立开了没到一个小时,许敏就借口明明要撒尿,在一个休息站停了下来。几个人稍事休息,许敏给艳廷使个眼色。艳廷心领神会,笑嘻嘻地跟立立说:“你辛苦了,该我来表演了。”

艳廷打着了火,把车开回到高速公路上,用cruise control把车速定在每小时105公里,然后悠闲地吹起了口哨。

到达目的地差不多中午了,他们先在事先租好的cabin安顿下来。这种cabin每套有两个睡房,起坐间里有一个沙发床,还有浴间和一个小厨房。许敏一家占了一套,其他五个人占另一套。几位女士把带来的火腿片,生菜,西红柿和面包做了一大堆三明治,一行人吃了简易的午餐,就来到公园的管理处买了票贴在车前窗上。然后七嘴八舌商量着怎么玩儿,最后意见难以完全统一,就兵分两路分别去钓鱼和晒太阳。

李艳廷是钓鱼老手。去年夏天,太太和女儿在的时候,每个周末都要开车出去钓鱼。后来把车保险取消,上哪去也变得很不方便,所以对这次钓鱼格外期望。到了码头,他才忽然想起来没有带鱼饵,跟别人说了一声:我去搞点儿海螺当饵,就往桥下面走。立立应声说道:我也去。

水边的礁石上附满了小海螺,艳廷把它们摘下来,用小石块砸开壳儿,取出海螺肉。忽听立立一声大喊:“龙虾!快看!”他赶紧跑过去,只见一条胳膊长的大龙虾在水边慢慢地游,立立伸手就抓住了它的尾巴,想把它提上岸。龙虾吃了一惊,拼命地甩尾巴,它劲儿还挺大,立立手一滑,它就溜走了。倒把立立搞得身子前后乱晃,直想扑到水里去。艳廷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才算把她稳住。

“你胆子还挺大,不怕它回头把你手给夹断了?”

“那么大一个,夹断手都值得。”

“真能开玩笑。而且你没有license,没权捕龙虾,小心警察.”


傍晚回到cabin,立立从冰箱里取出解冻好的肉,麻利地切成丝和片,很快地配好菜,起锅哗哗地炒了个鱼香肉丝和一个青椒牛肉,又洗了半袋鲜嫩的萝卜叶子(turnip greens),放花椒在油里爆一下,把菜炒了出来。当地的turnip greens,有一种特殊的香,许多人离开了这里,做梦就会梦到吃清蒸鳕鱼和炒萝卜叶子。把菜盛出来前,她问正在烧鱼的艳廷:“我只放了一点点盐在这个青菜里,你尝尝是不是太淡了?”

艳廷听了这话,楞了好久。然后拿起一双筷子挑起一片菜叶子尝了尝,说:“是有点淡,再加点盐吧。”

广东来的小程烧了一大锅用甜玉米和鸡肉片做的浓汤,加上四个菜,五个人一起发出满意地叹息:“中央检查团的标准啊!”

小罗和小婉怪内疚地说:“我俩一点没贡献,很惭愧,真亏了你们了。”

做饭的三人齐声说:“洗碗收摊就归你们了!”

饭后,几个人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纷纷说:不行,得出去遛遛!

五月末的夜晚依然清冷,几个人在门外的play ground上,滑滑梯,打秋千,扒杠子,哈哈大笑着,把儿童的那些游戏玩个遍。

入夜,立立和小婉睡一个房间,小程小罗睡另一个,艳廷坚持睡客厅的沙发。

沙发床软绵绵的不太舒服,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一幕幕直在重播。晚饭时立立问的那一句放盐多少的话,一下子提醒他,都多长时间没有人对他嘘寒问暖了? 他整天像个孤魂野鬼,有谁在乎他是吃得咸还是淡?与大立和解珊同住的这半年多,大家相处得很客气,没闹过什么矛盾。谢珊也算比较懂事,平常做了什么特别的菜,只要他在,谢珊都招呼他来一起吃。可她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所有的菜都少油没盐,还都象煮的,一点炒菜的味道都没有。按她的解释是油多了怕发胖,盐多了怕得心脏病,炒菜油烟大了怕房子熏脏了。她就不怕舌头的味蕾给委屈了!除了她做的鸡汤馄炖,就没有一样是可口的。她整天做饭,从没见大立插过手,过去还以为她挺贤惠,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打赌输了在认罚,就没见过这么不耍赖的太太。王文清可不这么老实,那一次为一个老电影《兵临城下》的演员的名字打赌,谁输了谁学狗叫。明明是庞学勤,她非说是王心刚。结果她输了,非但不认罚,而且还倒打一耙,说他说的是王心刚,让他学狗叫! 想起王文清,他心里一阵迷茫。这样天各一方,也没个团聚的盼头,每打一次电话就是一顿吵,也不知什么时候算个头儿。

他翻个身,今天林立立做的菜真不错,听说她以前在饭馆打过工,可能学了几手。车也开得挺猛,就是太张狂了。从唱那个海枯石烂的歌开始,他隐隐觉得她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今天看来,还真有那么回事,要不一个女的干嘛老跟着一个男的,走哪跟哪。想当年在国内时,他没少收到女性的青眼,到了这儿,一切都变样了,女的特别少,老婆还甩下他回国了,即使是事出有因也够狠心的。那天跳舞,也不过捏了捏谢珊的手,属于一般性的献殷勤,瞧她那受了惊的样儿,把手在裙子上蹭了又蹭。想到这里艳廷有点愤愤不平,我又没得传染病,至于吗?

这样看来,林立立还是很有诚意的。和王文清分居都半年多了,她根本不打算回来,按当地人的看法,早算是separate了,怎么自己就该一辈子当和尚?为什么不能给他和立立一次机会?想到这儿,他心里突然一阵轻松,对自己说,跟王文清那一笔糊涂账也该有个了结了。很快,他进入了梦乡。

他没能知道,普希金在《罗亭》里曾写到:爱情,就像树叶子,只有当新叶子萌发的时候,旧叶子才会彻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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